一天没吃东西,我肚子咕咕的叫个不停,我在厨房里找到一盒泡面,水是前天烧开的,温热,我懒得重新烧,直接倒进面盒里。
泡面的功夫,我把自己的衣服收拾了一下,我才来了几天,没添置几件行头,简简单单打个包就行。
我想找个纸笔,留几句话给表哥,虽然他坏心眼害了我,但好聚好散,总不能一走了之。
我的房间里有笔没纸,我推开表哥卧室的门,看看能不能找个本子撕一张。
这是我第一次来表哥卧室,屋子挺简单的,一张床,两个床头柜,外加一个衣橱就没别的了。
表哥实在邋遢,走之前被子没叠,扭在一起全是褶子。
找了一圈,他屋里也没纸,我刚准备离开,忽然闻到一股花香。
玫瑰花的味道。
一个大男人的卧室,没有袜子发酵的味道就不错了,怎么会有玫瑰的香味?
闻着这股玫瑰香,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昨夜梦中与我疯狂的女人,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我怔住了,难道不是梦?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客厅的门,传来开锁的动静。
这个房子,只有我和表哥有钥匙。
我走到客厅,刚好看到门被推开,露出表哥的脸。
两日不见,表哥沧桑了许多,他的下巴爬满了胡茬,嘴唇发紫,挑起不少死皮。
表哥也看到了我,他有些意外,还有些不高兴。
“小悬,都这个点了,你还没去茶楼?”
他这语气,像极了老板训斥偷懒不干活的员工。
见他这个模样,我也恼了,正是因为他让我做的那些事,害得我前天夜里差点没了命。
我把桌子上打好的包扛在肩上,泡好的面也不吃了,推开表哥往外走。
“我不干了!”
谁知我一头撞上了一个人,像是撞上一堵墙,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我这才发现,表哥身后,还有一个人。
这人个头和我差不多高,有些消瘦,也不知道怎么把我给撞回来的。
他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黑色布鞋,和清晨公园打太极的老爷爷们,一个装束。
这是个道士,我能认出来,倒不是因为他手里攥着拂尘,或着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而是他的头上用布条绑了发髻,还插着一支黑色的木簪。
我爹娘都信神仙,他们带我去过道观,道观里的道士,头上扎着混元髻,和这人一模一样。
眼前的道士五十多岁,脸上有不少皱纹,最惹人注目的,是他满腮帮络腮胡,都是白色的。
表哥伸手抓住我的肩膀:“小悬,你为什么不干了,是不是那三个混混欺负你了?”
看着表哥一脸愤怒的模样,我更生气了,还装。
我刚想开口骂他,白须道士忽然伸手拽住我上衣后领,往下一扯,把我肩膀露了出来。
他手指擦过牙印子,疼的我呲牙咧嘴。
白须道士脸色凝重:“鬼印子。”
表哥扒着我的肩膀,一脸震惊。
“小悬,你这是怎么弄的?”
我有些委屈,说是瘦排骨咬的,他们三个都死了,还想吃掉我。
表哥发了火,一巴掌拍在我头上:“你他娘的是不是抽了烟?”
我点点头,表哥的确说过,不准我抽烟。
表哥恨得牙痒痒,我不服气:“你也没告诉我,那烟是用尸油做的啊!”
表哥把我拉回屋里,拽过我的行李,扔到桌子上。
“先别走了,不把这鬼印子解决,你小子早晚得死。”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么严重?
我不敢闹脾气了,乖乖坐下,表哥对一旁的白须道士开了口。
“道长,还请你出手,帮我弟弟消了鬼印子。”
道长嗯了一声,让我脱了上衣,站我身后打量了牙印许久。
“印中无阴,留下印子的恶鬼应该已经死了,无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黄纸红字,拍在我肩膀上。
我觉得牙印有些痒,伸手挠了挠,说来奇怪,这黄纸符没沾水也没抹胶,贴在我肩膀上跟狗皮膏药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道士开了口:“等印子消了,这符自己会掉下来。”
我心里清楚,这白须道士,恐怕和我之前碰到的怪大叔一样,也是个高人。
表哥请一个高人回家,做什么。
家中闹鬼?我想起了昨晚梦中的女人,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勒印,莫不是个吊死鬼?
我心中生寒,难道自己的处男身子,交给了女鬼不成。
表哥给白须道士沏了茶,茶水冒着白气,清香袅袅,一看就不是茶楼糊弄人的下等货。
“道长,路途劳顿,你先休息一下。”
放下茶,表哥看了我一眼。
“跟我过来。”
第22章 撞客
我跟着表哥来到了他的卧室,他把门关上,似乎是不想让白须道士听到我们谈话。
“坐下。”
表哥神情特别严肃,我犹豫了一下,坐在他的床上。
我下意识的深吸两口气,奇怪的是,之前屋里飘的玫瑰香,闻不到了。
表哥把床头柜搬到我面前,一屁股坐下,和我面对面。
他开口第一句。
“小悬,你是不是记恨表哥?”
说实话,我真的恨他,他要早些告诉我,卖给洪哥的是尸油香烟,给再多钱,我也不会帮他。
尸油香烟害死了洪哥三人,我帮忙送烟,岂不是成了帮凶。
这算不算是间接杀人?
更让我没法接受的是,我差点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表哥一脸愧疚的向我道歉。
“我本意是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没曾想害了你。小悬,你不是好奇茶楼没人上门,是怎么赚到钱的吗?哥今天好好跟你聊聊。”
“我开的不是茶馆,是一家商铺。”
商铺?
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茶楼怎么会变成商铺的。
“小悬,你有没有听别人说过灵异事件?”
我不光听过,还经历过。
这事儿得从我老爹一个朋友说起。
老爹有个发小,绰号大牛,自小光着屁股长大的,我一般喊他牛叔。
牛叔年轻的时候家里穷,上了三年小学,就念不起了,在家里跟着父亲务农。
他十九岁那年的冬天,天降大雪,特别冷,北方汉子都扛不住。
那时候农村穷,没暖气,家里能垒起火炕的,都算得上富裕人家,普通农村家庭,大多靠烧煤饼取暖。
煤饼和现在的蜂窝煤不一样,我记得小时候,每到深秋,老爹都会去镇上抗一袋煤粉回家。
他把煤粉和细土混合,加水搅拌摔成块,然后切成方块,晾干后就成了煤饼。
因为掺了土,煤饼比起蜂窝煤耐烧的多,敲一块煤饼扔进小铁炉里,能烧一晚上。
也不知道是牛叔做煤饼时土放多了,还是炉子烟筒堵了,最冷的那夜,牛叔全家一氧化碳中毒。
一家三口,只有牛叔身子健壮,活了下来。
葬了父母后,牛叔觉得继续务农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他家里穷的厉害,指不定媳妇都说不上。
牛叔一狠心,把家里最值钱的老黄牛卖了,他揣着卖牛的钱,走了一天路到了市里,找到驾校报了名。
拿到驾照后,牛叔就去开大车了,从齐鲁跑到川蜀,两千二百公里路,一个月跑两个来回,能赚一千二百八。
按照当时的物价,小麦8毛一斤,我家得卖一千六百斤麦子,才能赚到相同的钱。
跑了几年车,牛叔在村里建了最气派的房子,还娶了邻村最漂亮的姑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从我记事起,最盼着牛叔跑车回来,他总会给我带些好玩的东西,至今家里还摆着一件木雕熊猫。
六年前的夏天,牛叔提着二斤牛肉和一瓶二锅头来找老爹喝酒。
两人喝到微醺,牛叔跟我爹吐了心里话,他想买辆解放牌卡车,甩开老板自己干。
牛叔有些家底,还差点,想跟老爹借点钱。
老爹同意了,牛叔是他发小,人也靠谱,信得过。
老爹仗义,拿出家里大半积蓄,总共六千块,为这事儿,娘跟爹怄了几天气。
牛叔拍着胸脯跟我爹保证,等他跑几趟车,赚了钱就还。
牛叔提车回村那天,在村头放了鞭炮,那时候村里拖拉机都没有,全村人出门围着看,牛嫂笑了一天没拢嘴。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牛叔,他第一次给自己跑车,路上遇到了泥石流,连车带人,都埋进去了。
噩耗传回来后,老爹喝了二斤白酒,哭了一晚上。
老爹喝多了,在客厅里睡到中午头都没醒,奇怪的是,娘也没起床。
我饿的实在不行,跑到娘的卧室里,喊她起床做饭。
娘没睡,穿好了衣服,侧躺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