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把自己的魂血交出来了,她是中毒了,你看她的腿,不是动不了了么,走路还得靠人背着。”
“嗯。”
“她的毒,好像是一个月得解一次,得靠老板的指甲。万一哪天老板失踪个一个月,她也就挂了。”
“嗯。”
“但问题是…………”
说着说着,
安律师忽然扭过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小男孩,
“靠这个手段,能制服得了她么?”
这里的她,
也可以代指其他人,
小男孩清楚,
也包括他自己。
“她有个婆婆,等以后你和她接触多了,就会发现她经常说她的婆婆,她的婆婆陪她看电视,教她种菜,陪她长大。
然后,
她把她婆婆种下去了。”
安律师做了一个用铲子的动作。
小男孩安静地听着。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拿命这种东西去威胁人和控制人,其实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因为被逼急了,人很可能就会不要命了。
尤其是她这种的,
保不齐哪天忽然心血来潮,既然把婆婆都已经种下去了,为什么不试着种一种自己?
当她打算种自己时,
腿上的毒能不能解开,还有意义么?”
小男孩继续安静地听着。
“如果所有人都是温顺的羔羊,那么历代的朝代,就不会亡了。”
此时,
死侍背着小黑妞已经走到了书店门口,
他抬起头,
看见了站在二楼窗台边抽烟的安律师,
傻呵呵地笑了笑。
安律师对他挥挥手,一脸温煦。
然后扭过头,继续看着小男孩说道:
“这个傻子,
我到现在都没确定,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嗯?”
“这个世界上,会装傻的人,是聪明人,更聪明一点的人,是他能让你疑惑,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生前是一个日本的神父,吞过老板的骨灰,被老板抓住后用汽油烧了,最后又莫名其妙地被种了,开花结果,长出了他。”
安律师把烟头丢在了烟灰缸里,又点了一根烟,他烟瘾大,尤其是早上起床时,得一下子抽上好几根才能过瘾。
“所以,他是被种出来的,所以,小黑妞才来两天,但和他就很熟了。
一个会种地,一个是从地理长出来的,
天生亲近,对吧?”
“嗯。”小男孩继续听着。
“但有一次,我看见他在看日文版的《圣经》,呵呵。”
安律师吐出一口烟圈,
“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但我一直记在心里。
一个看似铁憨憨除了‘呵呵呵’还是‘呵呵呵’的家伙,
会在打扫好书店,做好自己一天的保洁工作后,
回到房间里,
偷偷地看一本日本《圣经》,
你说,
他到底记没记起自己上辈子的事儿?
又或者换一种陈述方式,
老板说他能感应到死侍对自己的亲近,类似于父子的那种遵从感觉。
但老板好像忘了,
古往今来,
弑父篡位的,并不罕见,
普通人家里,为了一点私利和其他的东西,父子之间反目成仇的,不在少数。
‘父子’两个字,其实并不算是很牢靠。”
“哦。”
小男孩看着安律师,有些疑惑道:
“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书店里除了那个和我一样的女僵尸以外,没什么好人了。”
“是啊,女僵尸是好人啊。”安律师笑了笑,“她是一门心思地对老板好,是那种死心塌地的好。但她的前世,那位白夫人,在听过她的故事后,我就越琢磨越觉得有点问题。
一个清朝被沉塘的小女人,变成孤魂野鬼后,建了自己的庙宇,还曾获得过清末状元张謇的题字。
下地狱谋求新的发展前,
偏偏把自己的肉身,交托给了当时还只是个临时鬼差自己都朝不保夕的老板。
莺莺是单纯的是可爱的,
但那位白夫人,
我一直觉得她的目的,其实不是那么纯粹,再说了,寒衣节,好像快到了,我总觉得可能会出点事儿。”
“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啊,书店人越来越多,但麻烦,也会越来越多。
店里的厨娘,一声不吭,埋了这么多的事儿,一边给大家做饭一边自己布局,他这是要上天啊。
这是学老板,
想给自己体内也封印点什么东西,
速成,高效。”
安律师拿起旁边的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大口,放下瓶子,继续道:
“但速成高效这两个词,其实也代表着极大的隐患。
就像是一辆车,开得太快,就容易把自己掀翻。
还好,
老板昨晚去了,现在既然没打电话回来,应该是问题都解决了。
呵呵,
他想得很复杂,设计得也很全面;
但又想得太简单,设计得也太狭隘了。
把海神的一部分封印在自己体内,
他就没考虑过,
他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去压制住自己不会去被海神给同化?
那种能在浪涛里挣扎上位的大妖角色,
哪个又是好相与的?
妈的,
说到这里,
我倒是越来越佩服咱的老板了,
他体内的那位,
也就是你祖宗……”
“…………”小男孩。
“老板啊,
他是我见过的所有体内封印东西的人之中,
唯一一个不但没受那位影响,
却能反过来影响那位的。
啧,
果然,有时候看别人傻,还自鸣得意时,其实是自己层次太低,看不懂别人,自己才是傻子。”
安律师说着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人是住在一起,但大家其实都有着各自的心思,团队越来越大,但队伍却越来越难带了。
老板喜欢躺沙发上看报纸喝劣质咖啡,
这些事儿,
只能靠我去操心和张罗了。
哟,
车开回来了,
老板他们回来了,
好了好了,
准备吃早饭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