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
两个共骑着电瓶车按心理年纪上来算标准的两个中年男,
在聊着小时候的事儿;
旁边有一家烧烤摊还没收摊,音响里正放着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倒是挺贴景儿。
“老板,有什么办法可以提高自己的,提高自己的…………”
“你想说是实力吧?”
“嗯。”
老张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用处太小了。
“其实,你不用想这些的。”
“嗯?”
“好好当你的警察就是了,当初我救你,把鬼差证给你,也不是谋划着你能帮我什么忙,有什么助力。”
“那是为什么?”
“纯粹是觉得,你这好警察吧,死了,太可惜了,就这么简单。”
“…………”张燕丰。
“老张啊,你想当警察的话,就一心一意地当警察吧,其他的事儿,我也不会麻烦你,你就踏踏实实地当个好警察。
别听安律师一直在那里口嗨救你是个失败的投资,
说真的,
我没觉得有什么好亏的。
这个世界上,好警察很多,但像你这样好的警察,真的不多。
你说吧,
人这辈子活着,都在做有利益目的的事儿,但实际上,辛苦来辛苦去,辛苦的目的,
其实是想有闲心思做一些没有利益目的的事儿的自由而已。”
“老板,别说了。”
“嗯,太煽情了是么?”
“流眼泪了,就看不清楚路了,万一把我们俩一起摔死,怎么办?”
“嗯,老子救了你这个废柴,如果再让你这个废柴开车给摔死了,
多亏啊。”
“…………”张燕丰。
小电瓶一路超速,终于来到了徐州火车西站。
二人坐在车站外面的花圃边上,
慢慢地等着。
过了没多久,
老张的手机响了,是白莺莺的电话。
“喂,老板,我们到站了,你在哪儿呢,我现在正扛着你的身体呢!”
一想到一个高中生少女正扛着自己的身体在人潮中行走,
周泽就觉得这画风分外得诡异。
当然了,肯定不可能直接抱着人走的,应该会拿个毯子裹一下遮掩。
但白莺莺跟个进城务工给自家丈夫治病的坚强女人一样,
扛着比自己还大的包裹穿行在车站,
嘶,
忍不住想看看这一幕了。
“老板,我马上出站台,你等一下哈!”
“嗯。”
挂断了电话,周泽把手机丢给了张燕丰。
“身体拿回来了,接下来做什么?”张燕丰问道。
“你刚刚是装了一个逼,
等我把身体换回来,
咱们一起去做一个真逼!”
胸口塌陷,
一条腿瘸了,
太阳穴还有清晰弹孔的周泽,
此时却是分外的激昂,
也不怪周老板忽然这般冲动昂扬,
一反自己一贯的咸鱼画风,
咸鱼是一种安静舒适的生活体验,
但周老板这一周自打从地狱出来后,
不是在焚化炉前合影就是在停尸间跳舞,
实在是压抑憋屈得太久太久了,
他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宣泄口出来给自己顺一下气!
咸鱼,
也是有情绪的。
况且,
那还是老仇人了,
那个老头或者老头身后的那帮人,在通城搞的事情,差点让周老板成为罪人,这个仇,早就结得死死的。
对方在背后挑动的那几件事,都是故意把类似朱胜男或者拐卖女鬼的情绪给点燃,给她们推波助澜,让她们去疯狂地杀戮,然后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私仇,公仇,
一起报了。
摩拳擦掌,
身体啊,
怎么还没来?
等不及了都。
“怎么还没出来?”周泽有些疑惑道。
这时,
张燕丰的手机又响了,张燕丰站起身环顾四周,同时接了电话。
“莺莺啊,我们在车站门口啊,你们在哪儿呢?
什么,你们也在门口啊?
怎么没看见你们呢?
不可能啊,
我们在啊,
我穿着警服呢,老板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再仔细找找,再找找,我们真的就在车门门口,你们在哪儿呢,我来找找你们,肯定找得到的,不可能找不到的。
我们俩大活人……
我们俩人就在这儿站着呢。”
周泽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张燕丰的肩膀,
张燕丰有些疑惑地拿开手机看向周泽。
“老张啊。”
“老板。”
“莺莺他们是在哪个站下的车?”
“喂,莺莺,老板问你们是在哪个站下的车,哦,东站啊。
老板,他们说在东站。”
“哦。”
如果不是张燕丰现在戴着警帽,
周泽真想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
“那你开电瓶车折腾这么辛苦大老远地把我载到西站来做什么?”
“…………”张燕丰。
………………
两个男人,
坐在花圃边,
在清晨的风中,有些凌乱。
老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他是老刑警,居然会犯这种乌龙错误。
周泽则是有些担心,
不见到自己身体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心里就一直有点犯虚。
人习惯拥有了力量后,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就像是一旦人享受了一直享受着某种优待和补贴,慢慢地他不会去感恩,反而会习以为常,觉得理所当然本该拥有。
而忽然间把这优待和补贴给取消掉之后,反而会觉得格外地不平衡,觉得自己遭受了不公平的压榨打击。
周泽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从没觉得,
徐乐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