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照例去应对,
就像是厨师每天上班打卡,不需要研究新的菜式,每天做的菜也是固定的,盐味精油等等调料,都有标配,一切的一切,按部就班就可以。
其中两个年轻的白大褂走到了屋子最里面的一个类似保险柜的位置,那里有一根金属管子从里头探出来,两个白大褂像是打开水龙头一样,从里头抽出了一团赤红色的东西。
这是,
血?
这大保险柜里,是血库?
接下来,拿着血样的年轻白大褂站在一边,伸手指了指周泽和隔壁床铺的孕妇。
意思是,
先来哪个?
一个年纪稍大的白大褂走到了孕妇旁边,示意先这个。
没有交流,
依旧没有交流。
这是梦,周泽不断地对自己说着,既然是梦,那必然是假的,哪怕以前发生过,但也绝对不是发生在此时此刻自己的眼前。
周泽原以为自己能够很是平静地看完这一切,
就像是一个人坐在电影院里看一场午夜场的恐怖电影,而且国产能上映的恐怖片有一个准则就是不能出现真的鬼,不管前面多故弄玄虚氛围多好,到最后肯定给你归咎到精神病或者催眠一类的所谓科学解释之中。
所以只要抱着最后肯定吃屎的心态,
你会觉得开头部分无论再恐怖,也就有限了。
周泽以为自己应该是这种心态,
并不会有太多的波澜,
但他想错了。
当年轻的白大褂将鲜血像是打点滴一样慢慢地注入孕妇的体内时,
周泽眼睁睁地看着孕妇的身体开始疯狂地抽搐起来,
她的血管在不断地变粗,青筋毕露,像是马上要炸裂出来一样,
她表情极为痛苦,同时她不停地在试图抬起头,想要看看自己的腹部。
一边的几个白大褂们很是安静地在旁边拿着表格做着记录,他们早就麻木了,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孕妇的嘶吼和咆哮越来越夸张,她的眼耳口鼻里都开始有鲜血溢出,抽搐感也在不断地增强,身体开始扭曲起来,但因为四肢关节位置被固定着,所以形成了一种极为夸张和不协调的姿势。
脖子翻转,
身子明明朝上,
但脸是朝下的,
牙齿不停地咬着光滑的担架车,希望以此缓解自己的痛苦。
她的双臂也早就扭曲过来,双腿更是扭成了麻花。
周泽的目光有些茫然,
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去描述的惨烈场面,
或许,
对孕妇的痛苦和折磨,周泽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最让他刺眼的是,
那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家伙,平静地站在旁边,观看着这一切。
作为曾经的一名资深医疗工作者,他们身上的白色,让周泽觉得那么的刺眼。
孕妇的挣扎持续了一段时间,
最终,
在某一刻,
她停止了挣扎,
整个人以一种天津麻花儿的姿势诡异痛苦地陷入了一种静止,
死于折磨,
死于痛苦,
死于扭曲。
见惯了生离死别,见惯了亡魂的周老板,
在此时竟然有一点点不敢看,
尤其是孕妇的眼眶位置,
黑黑的,
空空的,
但却格外地惊悚。
一名中年白大褂拿出了一把手术刀,
对着孕妇的肚子直接剖了下去,
从专业角度来说,
周泽可以确定对方拥有着资深外科医生的手术刀造诣,
顺滑的切口,
没有其他现代医学设备的辅助,
但却切割得无比精准。
而后,
他把戴着塑胶手套的手伸入孕妇的肚子里,
掏出了一个两个成年人巴掌大的婴儿,
但这个婴儿身体是黑色的,像是灌了铅一样。
拿在手里,
掂了掂,
等了一会儿,
婴儿忽然动了一下,
而后很是痛苦地继续扭曲起来,似乎是在延续着自己母亲的痛苦。
看着手中居然还在动弹还在挣扎的婴儿,
四周的所有白大褂忽然一起欢呼起来,
像是他们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
拿着婴儿的中年白大褂甚至兴奋地叫了一声:
“哟西……”
第二百一十三章 魔鬼的笑容 下
一声“哟西”,已经说明了一切。
上辈子作为一名医生,周泽清楚新药研发和医学的进步,离不开这种人体实验,最典型的“神农尝百草“,可以说是人体实验的鼻祖,不过在这里他是拿自己的身体去进行实验,所以才显得伟大和崇高。
而现代医学,已经形成了一种比较完善成熟的体系,新药的研发也有着属于它的规范和流程,前期的测定,中期对动物的实验以及之后的一期二期三期临床试验时,药物可能引起的副作用等等理论上或许会出现的危害往往已经被压缩到了可控和可接受范围内。
人类孜孜不倦地给自己的进步打上马赛克打上枷锁,或许在一些科学疯子眼里,这是对自己的桎梏,但实际上,这是人类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本能。
无论哪种学科的发展,到最终的目的,其实都是为了反补人类,而不是说对自己进行伤害。
上辈子时,一位来自日本的医学教授曾访华进行过行业交流讲座,他言必谈其师,凡是讲到大方向大方针时,肯定会将其师傅搬出来当作作证,他的师傅在世时,曾是日本外科医学的泰山北斗。
本着医学无国界的思想,周泽听完了整个讲座,回去搜索了一下以及找行业相关人咨询了一下,这才发现那位泰斗的师傅曾经参与过侵华战争时期人体实验的研究项目。
因为特殊原因,
这类人并没有被送到审判台或者是绞刑架上去,恰恰相反,归国之后他们往往成为了日本当地一些大医院的教授甚至是院长级别的人物,乃至于成为世界医学界某个领域上的学阀。
这确实是一种很黑暗的讽刺。
此时此刻,
一群白大褂,围绕着一个被托起的婴儿,不停地鼓掌。
但没有多久,
那个通体是黑色的婴儿,被以这种简单粗暴直接从死亡母体上解剖出来的婴儿也一动不动了。
中年白大褂把婴儿放了下来,然后开始了对婴儿的解剖,四周其他白大褂也做好了记录工作准备。
初段解剖完成之后,他们似乎已经满足了,对于今天的研究突破,他们显得很是满意,而且他们像是打算继续这个标本的课题。
其中一个年轻白大褂伸手指了指周泽,
好像是在问这里还有一个标本,怎么处理。
中年白大褂回应了一串日文,周泽听不懂,但可以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出来,对方的意思是随便找个项目给他做了,给人感觉就是反正货源充足,今天大家已经有了足够的数据和发现,你就随便折腾就可以了。
随后,留下了一个白大褂继续在这里,其余白大褂则是带着婴儿的尸体标本兴冲冲地离开了。
这个年轻的白大褂显得有些跃跃欲试,像是一个孩子以前只能看着旁边的大人玩游戏,现在终于可以自己亲手上手操作了,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刺激。
“马路大………嘿…………”
年轻白大褂自言自语了一串日文,周泽还是听不懂,但是里面有一个词,周泽听懂了。
“马路大”,在日语里是“圆木”的意思,大概可以理解成很普遍的材料,从这个称谓上就可以看出日本人对他们面前这帮关在地牢里随时取用的**标本的态度。
周泽半睁着眼,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第一次不停想着结束这个梦的意思了,既然自己离开这个梦之后还会醒来,或者是外面有人把自己吵醒中断这个梦之后,自己还会无意识间再进入这个梦里,与其把梦魇分割成一一段段像是吃西餐一样慢条斯理地享受,还不如光棍一点,一口气给它吃光。
而且,对于这个奇怪的梦,周泽越来越有一种疑惑的感觉,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牵引着自己。
那个被日本人捧着走的婴儿,之后应该化作了厉鬼,毕竟在上个梦里,周泽曾看见这个婴儿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又爬了回去。
兴许,这个梦的形成和这个婴儿的亡魂有很大的关系吧。
趁着周泽在思绪飞散的时候,那个白大褂用针筒给周泽注射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刚注射进体内后,周泽就感知到那个被注射的左臂一阵火辣辣的疼,而后这种疼痛感随着血液循环开始扩散及全身。
周泽想到了那个孕妇,她最后是被硬生生地疼死在了担架床上的,自己也得走她的后路?
但年轻白大褂却直接把周泽的锁扣给解开,只保留了脚上的脚链,而后,他用绳索把周泽的手腕给反绑住,紧接着更是从旁边拿出一个金属圈,套住了周泽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