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老道抽根烟被埋,
到底是来自菩萨那边的反击,
还是老道的又一次主动献祭。
如果是菩萨那边的反击的话,这一次老道还能算是有惊无险了。
如果是又一次主动献祭……
啧,
上次老道在卫生间里摔破了鼻子,那边菩萨就差点被电梯门当绞肉机给处理了;
这次这么大的阵仗,
菩萨那边怎么接?
虽然人们一直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什么的,
不还有另一句话么,
叫泥菩萨过江……
走出卫生间,周泽去找老道了。
老道浑身上下多处软组织挫伤,右臂位置还有骨折,现在打上了石膏固定。
周泽从医生手中接过了老道,二人互相搀扶着,进了电梯,回病房。
眼下,
这家医院可以说是成了老道和菩萨的对弈的棋盘,
医院的一草一木甚至是每个人,都成了棋盘上的一个棋子儿。
有点像是书屋隔壁的药店,不管接收了再怎么奇葩的客人,药店里的医生护士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就像是庆的俩小伙伴,在药店没心跳没呼吸躺了一年,药店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没有任何的奇怪感觉。
现在,
在这家医院里,周泽体会到了同样的感觉。
在对待自己二人身份这方面,
这家医院的上下似乎都有着一种“过滤镜”:
哦,你受伤了,来,给你治疗一哈,治疗好了,你回病房吧。
仿佛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成了一个个NPC,玩家受伤后在这里找到他们可以回血。
“哎哟哟,老板,咱还是出院吧。”
老道哭丧着脸,吊着一只胳膊,近乎哭腔。
周泽没回答,
这会儿出院就等于是认输了,
而认输的后果就是身份暴露,
冥冥之中,笼罩在自己二人身上的那一层迷雾将会消散,
菩萨也就会感知到自己二人的位置存在。
如果真的可以和一年前那般,赢勾吃个三成饱,上去就对菩萨农夫三拳,
哪里还用现在这般玩儿这种因果游戏?
还不是现在没办法正面打得过,才玩儿迂回的么。
“老板,人家住院是来治伤的,额在这儿住院是添伤的,额真的害怕自己会在这医院出什么意外…………”
老人向来有一个固执的思维模式,那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家的炕上,周泽上辈子做医生时,确实遇到过不少年纪大的病患,儿女们没放弃时,他自己放弃了要求出院,回家躺家里床上等死。
老道是不怕死的,但他却不想稀里糊涂地死在这医院里。
虽说老道并不清楚这场游戏里他才是主角的身份,但莫名其妙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他也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对了。
“再坚持坚持。”
周泽只能这么说了。
老道苦着一张脸,最后还是点点头,虽然很想问老板,坚持啥?
“徐先生,你今天的核磁共振还没有做呢。”
有小护士来病房催了。
周泽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下床走到病房门口,
停下脚步,
想吩咐点儿老道什么,
但又觉得自己这个门外汉好像也没什么好吩咐这种顶级玩家什么东西的,
干脆什么都没说,
出了病房。
核磁共振科室外,清理工作还在继续,但科室的正常工作已经恢复了。
事故的后续纠纷该怎么处理,责任认定什么的,周老板是不关心的。
但经过废墟时,
他忽然有点替这家医院的领导们感到可怜。
神仙斗法,遭殃的却是这家医院,别最后斗法结束了,这家医院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摇摇头,抛开其他杂念,周泽进去做了核磁共振,做完后,自己干脆自己拿着片子一边往回走一边看着。
其实,这种片子,哪怕是医生,真的能深入看懂细节的也不多,很多时候也就看个大概,当然了,当着你的面拿着你的片子时,医生肯定会摆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卧龙风。
问题不是很大,周老板也就放心了,他身上其余位置的伤养养也就能好了,关键在于自己膝盖半月板那边的受损,问题往往会很棘手。
哪怕动手术打磨平了,以后也很容易再度出现问题,跟牙疼一样,很折腾人,同时就如同你每天都要吃饭用到牙齿一样,正常人每天也是需要走路的。
准备坐电梯回病房时,周泽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瘸子的身影。
周老板马上停下脚步,装作系鞋带的样子侧过身,向后一退,躲到了墙角。
对方手里提着从食堂打来的饭菜,进了电梯了。
等了好一会儿,周泽才起身,
趿拉着病房里的拖鞋往前走。
按下了电梯按钮,
等电梯时,
周泽脑海中开始盘算一些方法,
比如,
既然大家现在都是普通人,那肯定得用普通人的思维和运作方式,
普通人会买凶杀人的,对吧?
但这似乎又有些不对;
老道那里钱倒是不少,买凶杀人的事儿周泽虽然没做过,但他被体验过。
但这是否会破坏游戏规则?
算了,
按压下去了这个念头,
周泽觉得专业的事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好了,自己也就别在旁边帮倒忙就行。
电梯门开了,
周泽愣了一下,
瘸腿男站在里头,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痰盂。
额……
瘸腿男自然也看见了周泽,
“你回来啦?昨天早上医生护士们还在找你呢,你们什么时候出院的?”
瘸腿男微微皱眉,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种热络的打招呼方式。
如果是老道在这里,他可能会回应几个音节,到底是一切扛过枪的关系。
但面对周泽,他只是冷漠地提着塑料痰盂往外走。
周泽走进了电梯,
当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
周泽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每一次在医院里,和对方多碰一次面,都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
毕竟,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在这家医院里了。
自己和老道又和他们有同一间病房病友的关系,要是再接二连三地连续碰面,保不准他们会怀疑到自己二人身上。
电梯门开了,周泽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老道还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老板,你回来咧。”
“嗯。”
周泽掏出烟,先给老道嘴里塞了一根,给他点了,然后自己走到窗边,也点了一根。
“嘿嘿嘿,给我玩,给我玩嘛。”
“不嘛,我玩,我玩。”
隔壁病房,俩小孩好像在抢游戏机玩,那种掌上游戏机,书屋里小猴子也有相似的一台,周泽无聊时还从猴子手里抢过来玩儿过一段时间星露谷。
那玩意儿还挺沉的。
“给我玩一会儿嘛,玩一会儿嘛。”
“不,我玩,我玩,不给你,就不给你。”
“成成,给弟弟玩一会儿,当哥哥的,别小气。”
“不,不,就不给,别抢,别抢!”
隔壁窗户那儿,一个小男孩双手抓着游戏机伸到了窗外,防止另一个孩子抢游戏机,另一个孩子不依不饶,还在抢着。
周泽吐出一口烟圈,正准备转身回到病床那边时,忽然听到了隔壁孩子的一声尖叫:
“啊,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