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入了疗养院,因为是深夜的原因,所以疗养院已经关门了,但周泽和许清朗等人还是直接翻墙跳了过去,且进入了办公室,直接调阅起了疗养院的客户资料。
非常时间自然得行使非常手段,三乡村那边的问题再不解决,万一真的厉鬼出笼,那么所引发的问题,将会很恐怖。
周泽、老道以及许清朗一起在找,这种找,其实就是大海捞针。
因为谁都不清楚,
九年前那个楼主所要找的人,
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毕竟进疗养院的很多都是老人或者身体很不好的人,九年的时光,还真不一定撑得住。
而且,也没有具体查找的讯息,只能凭眼缘。
这已经不是大海捞针了,而是大海里摸鱼。
不过,一个病人的资料让周泽目光微微一凝,他示意旁边的许清朗和老道过来,然后指着照片里的人道:
“陈光农,1919出生。”
“卧槽,老板,这家伙99了吧?”老道惊呼道,然后又疑惑道:“这……总不能要找的人肯定是年纪最大的吧?我这里还有几个百岁老人呢。”
通城是长寿之乡,百岁老人数目在全国城市里排名前列。
周泽摇摇头,道:“这个不一样,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早些年曾在通城当过一段时间的官。”
周泽打开了网页,开始在上面搜索,百度百科直接搜索了出来,这是陈光农这个人的具体生平。
“是起义的?”许清朗注意到了一点。
记录记载,这个人在解放战争中的淮海战役里是一个营长,率部队起义了,还参加了抗美援朝,后来回到老家通城当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官,然后退休了。”
“我觉得应该是这个人,李世要找的,应该是这个人。”周泽说道。
传奇的人,总得有一端配得上的传奇人生,这个人的生平,已经足够精彩了。
周泽先找到了他的病房,但让周泽和许清朗以及老道傻眼的是,陈光农居然在几年前就已经陷入了长久的昏迷状态,类似植物人,现在,无非是身体还没有死亡罢了。
“艹,这怎么搞?”老道一脸懵逼。
周泽打开了病房门走了进去,许清朗示意老道跟猴子在外面望风,然后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
病房里有些压抑,这个只差一年就能完成百岁人生成就的老者,他的生命,真的已经步入油尽灯枯的阶段了。
此时他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你说他活着,却跟死了没区别。
周泽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老人身边的各项仪器数据,老人的情况,很不乐观。
“有办法弄醒他么?”许清朗问道。
他知道,周泽以前是个医生。
周泽摇摇头,如果蓉城的那位没被唐诗带走就好了,请他来,可能还方便点,那个家伙据说是个心理医生,而且催眠手段很可怕,连鬼差都能催眠控制。
“现在,好像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周泽说道。
“什么办法?”
“把他现在杀了,然后抓住他的亡魂问话。”
“…………”许清朗。
周泽摇摇头,表示自己刚刚只是开玩笑,人家活到九十九,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总不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理由想问几句话,就把人家给杀了。
而且看人家这个状态,人生跌宕起伏,精彩纷呈,也躺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可能什么事情都已经看开了,自己把他杀了,说不定他灵魂就直接进地狱了,自己连问都问不了。
“抽屉里有本书。”
许清朗打开了抽屉说道。
“什么书?”
“自传,应该是后人或者其他人帮忙出的,自费出版的。”
许清朗拿出书,翻了翻。
“看早期的生平。”周泽提醒道。
“我知道。”
很快,许清朗找到了一个记载,道:“抗战前,他在通城保安团当过连长。”
保安团,也就是地方武装力量,和抗战剧里演的差不多,基本没什么战斗力。
“鬼子打进通城时,遭遇过抵抗么?”周泽问道。
“我查过,鬼子饭部队,好像是101师团,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鬼子师团一百往后战斗力都不是很高,这个师团好像在江西被揍得挺惨的。
不过,当时的通城,没有中国的正规军,完全是通城当地地方武装组织的抵抗,和鬼子打过,但菜鸟师团再菜鸟,也比地方武装保安团之类的强太多,所以通城当时沦陷得挺快的。”
“所以说,他当时参加过通城对日军的抵抗?”
“应该是的,应该没当汉奸投降,否则也不可能在国军那里当上营长。”
周泽皱了皱眉,
眼前这个身上都是老年斑的沉睡老者和那个三乡村的所有村民,都让他有种很无力的感觉,空有一身的力气,但只能拿拳头打棉花。
刚刚自己和许清朗站在这边说了这么久的话,老者也只是闭着眼没有任何的反应,显然是真的失去了对外界的知觉。
但就这样走了,周泽也有些不甘心,所以,周泽弯下腰,凑到老者耳朵边,慢慢地问道:
“老先生,你还记得……三乡村么?”
忽然间,
奇迹发生了,
老者的手指忽然颤抖了起来,
紧接着眼皮开始不停地颤抖,
他像是听到了,或者是被刺激到了,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好像发出了很微小的声音:
“乡…………亲…………们…………”
“他说什么?”许清朗问道。
周泽摇摇头,声音太小。
许清朗推开周泽,把自己耳朵放在老者嘴边,仔细地听。
过了一会儿,许清朗站直了身子,表情严肃。
“他说什么?”周泽问道。
“他说……想亲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血月,坠落!
“老板,这没事么?”
老道坐在后面,有些战战兢兢地指着正躺在自己腿上的老者说道。
老者还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已经能够睁开眼了,但也只是睁开一会儿就闭合上去,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他醒了,
确实是醒了,
但这种苏醒,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得上是回光返照。
他醒了,
也就快走了。
他一直活着,撑着一口气,之前周泽觉得可能是他生命力顽强或者是医疗条件比较好再加上一些上天眷顾,但现在想来,可能他确实有一件放不下心的事情,这件事让他不甘心就这样闭眼。
许清朗在开着车,他开得很快,同时也很稳,也必须要稳,因为说不定一个急刹或者一个大拐弯,后面的老者就直接一口气背过去了。
从疗养院里拐出一个病人,而且是一个垂死昏迷了很久的病人,这是一件很疯狂的事,不过周泽并不后悔,也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老者虽然没说明白,但他的态度已经表示了出来,
三乡村,
一直在他心底,从来都没被抹去过。
其实,人是善忘的动物,大家总是下意识地去模糊掉自己所不愿意看见的东西,抹去让自己痛苦的记忆。
很多人对当年做过慰安妇的老人一个一个地离去而波澜不惊且无动于衷,殊不知,她们的一个个离开,等于是将那段历史慢慢地对我们所尘封。
有些事情,其实,是不能忘的。
到了兴仁镇的街上,许清朗下了车,然后和老道一起把老者抬了出来。
“老哥哥,你再撑一口气啊,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老道给这位99岁的大哥鼓劲。
许清朗感受到老者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发力。
而老者半睁着的眼睛,也看向了周泽,他的眼睛,很是浑浊,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他这具身体,早就疲惫不堪了,他要下去休息了,他也需要去休息了。
“村民们都在。”周泽很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但你既然因为听我说出了‘三乡村’三个字而醒来,这就意味着我没找错人,你也在牵挂着他们。”
说着,
周泽伸手,把老者本就不多的头发理了理,然后帮老者把病人服上的扣子系了一下。
老者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去说,
当年的纷纷扰扰,现代人很难去代入也很难去评价。
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老者当年在通城保安团当兵时,他没去当逃兵,也没当汉奸,日军当初一个师团在通城附近的港湾登陆时,通城并没有中国的正规军。
但仅仅是依靠着当地的地方武装保安团以及居民的自发抵抗,也让日军付出了不少的损失,甚至,当地的地方武装曾不止一次地策划过反攻通城城门的计划,在大部队以及大重心向西南方向转移的时候,
在这片孤悬的日占区里,依旧有人在反抗,依旧有枪声在响起。
老者还是在看着周泽,看着看着,他开始了咳嗽,他的牙快掉光了,咳嗽时也显得很没力气,但他在笑。
然后,
他艰难地伸出手,似乎是想够到周泽。
老道在旁边看得一阵揪心,心想老哥你就安稳点吧,别还没进去就在外面把自个儿给折腾没了。
周泽站在那里没动,
任凭老者枯瘦如柴的手轻轻地抓住了自己胸口位置的衣服,
老者抓得很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