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阿鹏心里冷笑了一声,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让安律师居然以自己的本身形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幻境和做梦一样,需要一个共鸣感和代入感,而此时,在这个幻境里,安律师以本身模样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极为破坏代入感的选择。
其实就和行骗一样,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你眼前这个人是骗子,那你被骗的概率从理论上来讲,就会降低很多很多。
就在此时,
花楼门口走出来一个穿着开叉旗袍的女人,女人抹了胭脂,看起来有些羞涩,很是拘谨和不适应,一看就是新来的,还没能完全放开。
阿鹏目光扫过去,不为所动,这是他妻子,是的,在这个幻境里,她本该是主角,这里的一切,其实都是为她所设计的。
“安不起,你还是太天真了。”
阿鹏很平静地喊道。
安不起摆摆手,“哪里哪里,我也没想靠这个幻境搞死你,你死了,我又没半毛钱进账,没啥意思。”
“爷,您来啦。”
老鸨上来招呼安律师,
其实安律师也算是原汁原味本色出演了,他生前本就是民国时的阔少,家道中落那也是以后的事儿,至少三十岁之前,安律师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滋润。
“来,就在这儿吧。”
安律师指了指脚下。
黄包车后头,忽然跑出来一群小厮,抬着床榻和屏风,直接在街面上搭建了起来。
阿鹏目光一凝,而后缓缓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来,就是你了,陪爷耍耍,爷好好疼爱你。”
安律师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那个拘谨女人。
女人的旗袍后头,有一条白色的尾巴若隐若现,却依旧很是为难地不愿意上前,最后被老鸨和龟公一起推了过去。
“父老乡亲,老少爷们儿,别喊,别叫,别闹,你们都是假滴,都是幻境里的东西,假滴,别起哄。”
安律师叉着腰喊道,
“但爷要玩儿的,也就是这个调调不是,今儿个爷就现场给你们教学,
啥叫老树盘根,啥叫水磨豆腐,啥叫老汉推车,啥叫冰火两重天外加ab面漫游!”
“安不起…………”
阿鹏睁开了眼,他不怒,也不气,
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只是为了恶心我?”
安律师对着阿鹏勾了勾手指,道:
“可惜了,这个年代我变不出一个dv,不然就真的彻底崩了,否则真想让你在旁边拿着dv帮我拍。”
“可以,我可以配合你。”阿鹏很干脆地说道。
“啧啧。”安律师伸手指了指阿鹏,“咱能配合一点么?”
说着,
安律师伸手一推女人,
将女人推到了阿鹏的面前,
阿鹏伸手抱住了女人,
而后另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同时,
继续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看着安律师,
“我真的不在乎了,都多少年过去了。”
女人喘不过气来了,
双脚开始乱蹬,
但她的挣扎显得有些无力,
男人的手指不仅仅是没松劲,反而更过分地发力。
安律师仰起头,
双手撑开,
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
而后低下头,
看着阿鹏,
道:
“其实,我真的觉得,执法队那个环境,对咱们走精神系幻境这条路线的人来说,是一个死胡同,因为总是很容易让我们自己去用力过猛。”
阿鹏摇摇头,道:
“你现在的这个幻境,难不成是在游刃有余?”
“咱还真不一样,你这几十年来,闻过大上午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阳光味道么?
我经常闻,
这阳光撒照在身上,很和煦,而且,有点咸。”
说话间,
女人死了,
阿鹏松开了手,
女人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周围街面上的所有围观的人都开始了沉默,像是头顶有了一个聚光灯照射给真正的主角,其余龙套全都退散。
安律师取出一根卷烟,拿火柴点燃,吸了一口,
“这味道,还真有些怀念。”
“下面呢?”
阿鹏问道。
“啥?”
“我说,下面呢?”阿鹏指了指地上的女尸,“她已经死了,你可以让她再活过来,也可以,甚至,你就着死的来,也行!”
紧接着,
阿鹏抬头,
看了看天色,
“快结束了,这个幻境,本来你还可以多玩一会儿的。”
“没关系,这点时间,也够用了。”
安律师伸脚踹向了面前的屏风,
屏风倒塌,
里面是一张复古的床榻,
上面坐着一个老妪,老妪穿着一件褐色的棉衣,坐在那儿,手指哆嗦着抽着烟。
在床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着老土黑色西服头发抹了油的安律师。
“哦,你说凤凤啊,她是不是姓苗?”
老妪砸吧了一口烟问道。
“是的,姓苗。”
阿鹏盯着这一幕,眉头微锁。
“哦,我还真记得,她和我是同一天被卖到花楼的,我是被我爹卖进来的,她是被他丈夫卖进来的。
我和她一开始还住一个屋,她说她丈夫答应她,赚了钱,就马上来赎她回家。
我就笑她,说我爹也这么和我说过,但我都不信。”
“然后呢?”安律师很恭敬地问道。
“然后啊,她死了。”
“怎么死的?”
“被发现,肚子里有孩子了,算算时间,肯定是她男人的,是在进花楼前怀上的。”
老妪脸上露出了一抹追思之色,
“老鸨让她把孩子打掉,花楼里,谁有功夫给她生孩子?花楼里的女人,每天都不得闲,得赚钱,替楼里赚钱。
她不从,
后来,
在饭菜里被老鸨下了药,孩子被流了。
第二天,
她就跳井自杀了。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一直等到花楼里第二口井被打好,那一个月,无论是吃饭洗衣服,大家都宁愿跑外面的井里挑水,也不用院子里的那口井,可把我给累惨了。
她还是没我命好啊,我在花楼待了七年,后来被一个小军官收了当姨太太,还能兜兜转转跟他到了香港,虽说现在日子不是很好过,但总算糊弄过来了不是?”
“是,对了,孩子有名字么?”
“没名字,哪来得及取啊,不过倒是听她说过,他丈夫姓陈。”
阿鹏的眼睛开始泛红,
他愤怒地盯着安律师,
狰狞道:
“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没,只是三十年前恰好还阳去香港办事儿,就顺带帮你打探了一下消息,你知道,咱俩啥关系啊不是。
只可惜啊,
你把你老婆卖了后也没还赌债,直接跑路离开了那个县城,所以,后来的那些事儿,你不知道,嗯,可能,你也不想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