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经 第406节

听到我的询问,张坎文脸色也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平静的答道,“没错,这文山砚,确实已经生出了灵智。”

我顿时又瞪大了眼。

法器经由风水师随身温养。生出法力不奇怪,沾染些道炁也不奇怪,可是这生出灵智一事,就有些可遇不可求了。这不仅需要风水师修为达到超出天师的境界,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等种种机缘,几率恐怕跟大海里捞针也差不多!

文山一脉到底是有何机缘才得到了这样的宝贝?

我微微吐了口气。稍稍平静下一下,这才继续问道,“这文山砚从何而来?”

张坎文接过熟睡中的小王励,将那文山砚递给我,让我细心感受一下上面的气息。

我沉住心神,手心忍不住有些发烫。灵识一扫,立即就感受到了上面一股子浓烈的咒怨气息。

没错,就是咒怨。

一时间,自己好像是置身一个古战场,两拨人在死命的厮杀,刀剑入肉,刀刀见血,血肉横飞!似乎每个狰狞的战士心底都带着巨大的仇恨,见对方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灵识这才探进几秒钟的功夫,我就感觉头脑发胀,那股子怨念好像是针管注射一样一下子进入我的身体,霎时就让我的眼珠发胀,煞气大涨,我的手掌也忍不住青筋暴起,一副临近暴走的状态!

与此同时,我体内的道炁运行也忽然变得狂躁起来,原本滋润奇经八脉的道炁好像变成了一根根利针,扎的我的经脉好不舒服。

霎时间。我体内那股子咒念就像是吹气球一样猛烈的膨胀起来……

“周兄,你无须运炁抵抗,只要默念一句‘元朝不过百年’即可。”

就在我处在暴走边缘的时候,张坎文的声音像是黄钟大吕一样传进我的耳朵。

我照做了。

原本狂躁的经脉忽然一下子变得平稳,道炁又开始向之前一样温和的运行,另一周天的巫炁也没了之前的波动。一切如初。

只是一瞬,我的身体重新又恢复了正常,中间没有任何过渡。

我问道张坎文,“刚才那句可是什么法诀?”

我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手里的文山砚,刚才这法器发力的时候我连一点抵抗的念想都生不出,那种感觉就像当初还是识曜初期的我面对陆家天师那样,身子根本不能自主,整个身心都是被完全操纵的!

“不是什么法诀,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张坎文道。

可是简单的话语如何能让这威力如此强横的法器收回法力?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

张坎文这件法器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张坎文说道,“这文山砚就是先祖文天祥从小温养的法器,先祖修为不俗,这法器自然也被温养出了不俗的法力,先祖兵败被俘之后被蒙古人囚禁于大牢,自知命不久矣,于是他死前就将一身精血吐于这文山砚上,诅咒元朝不过百年!

因此这法器上才有这么强的咒怨之念。加上这文山砚已经生出灵智,所以你只要心中默念‘元朝不过百年’就可解禁这砚台的法力。”

张坎文说的故事听着我触目惊心,原来历史中竟还隐藏着这样的故事。

而从这故事中看,这个文山砚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加强大!

国运一词,非常虚幻,但就如同天道一般,虚幻却真实存在,而且无比强大,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而这方砚台。却能生生诅咒国运!

这种力量,几非人力!

文天祥当初能建造龙脉,召唤出祭祀恶灵,相信修为不俗,起码得是巅峰的阳神天师修为,这文山砚得文天祥一身精血,又咒断元朝国运,能生出灵智,却也说得通了。

当初那梅州分会的会长觊觎文山一脉竟能引来京城陆家的全力帮助,相信那陆家也定是垂涎文山砚这等宝贝。

只是张坎文拿这文山砚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文山砚既然是文山一脉的镇派之宝,断然没有轻易示人的道理,如今张坎文却如此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宝物既然如此精妙,所谓怀璧其罪,这事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张兄又为何将此物拿给我看?”

张坎文晃了晃怀里已经睡熟的小王励,“还不是为了他?”

奥?难道这东西能帮助小王励度过难关?我顿时来了精神,“张兄莫不是已经想到救小王励办法了?”

张坎文却摇摇头,“仅仅只是一个想法罢了,能不能行,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如砚台、镇纸之类的法器本就具备镇压之力,文山砚更是如此,发力之时有如万斤之鼎压于一人之身,不论何物,都极难承受!

按照我一开始的想法,想救下小王励,只能强行进入那凹坑,同隐藏其中的邪物作战,相信你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你有没有想过,那凹坑虽说看着粗浅,实际上却是望山跑死马,内中千沟万壑,且不说能不能战胜那邪物,单是进入其中,寻找那邪物,都要耗费我们大半精力!所以后来我仔细思索之后。与其斩杀那邪物,倒不如将其镇压。虽然这种方法略显保守,但却更有成功的可能性!而采取镇压之法,必须要一件绝顶镇压法器!”

“你的意思是说待那邪物将醒之时用这文山砚镇压?”

张坎文说的笃定,我心里也生出了希望。

“不错!”张坎文点点头,继续道,“那邪物苏醒时,身形会瞬时增加千倍万倍从这凹坑破出,到那时,我们将这文山砚祭出,一举将其镇压!此砚能镇国运,想来也能镇住这邪物。而我之所以拿出这文山砚,是想届时让你用秘法催动这文山砚。”

“由我来催动文山砚?”我惊讶道,按理说这文山砚是文山一脉的法宝,张坎文拿来给我看已经很难得了,他又为何让我催动这文山砚?

“不错,这事儿只能由你来做,如今我的道炁源石被击碎,短时间修为无法再进,而想要催动这文山砚,至少需要天师的修为!先前我之所以不提这个想法,一来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二来,你我二人都未到天师境界,虽然你距离天师境界只是一线之隔,但很多时候,一线便是天堑。但你执意要救下小王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个方法告知于你,而你,必须尽快突破那层避障,到达天师修为!”

张坎文目光灼灼道。

第七章 徒呼奈何

修行之人,谁都想一步登天,成就天师境界。为了这个目的,不知多少人前仆后继,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最后真能顺利晋阶天师的又有几人?

境界能够提升到识曜大圆满已经极不容易了,想要再晋阶一步,就像张坎文说的,虽只一线之隔,却是天堑!多少人终生停留在识曜大圆满的境界难以提升?

说是一层窗户纸,实际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严格说来我是幸运的,吸收了那太岁体内庞大的巫炁之后,我的修为大进,体内所存的巫炁数量更是有普通的识曜大圆满境界之人的数十倍!怕是比起那些阳神天师都不遑多让。

更重要的是。我心里很确定,大道之门我已经推开了,只要我愿意,随时就能晋阶天师!那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我早已跨了过来。

对我来说,天堑不在于修为,而在于身上的两道苗疆祖蛊。

一世苦修到头来却为人做了嫁衣,这种事任谁遇到都不会甘心。所以,在没解决身上的隐患之前,我是不可能强行提升到天师境界的。

我自认为自己拥有足够的仁爱之心,可割肉饲鹰这种圣人行为,我不可能做得到。

小王励的性命很重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救,甚至牺牲一些自己的利益,冒一些风险,我也在所不惜。可这不代表着,我会不顾身上的隐忧,为了救他不顾一切。

我终究不是那样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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