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没再惊慌,只是点点头,沉声答道,“没错,我来了。”
回答的同时,我心里有些惊疑。
按照我的推测,春祭殿里的那个雕像和这个银瞳石像人都是我的前世,可之前那个雕像起码身体的一侧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可眼前这石像人,却跟我长的根本不一样。
其实我心里早就有这个疑惑,但之前我以为是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并未看清楚银瞳石像人的模样,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我心里正思索着这个问题,那银瞳石像人听到我的回答,忽然咧开嘴角,欢愉的笑容迅速充斥了满脸。只是他这一笑,又让感觉非常不对劲。
上次来时,我便看到银瞳人的身体是由石头一般的材质构造而成。所以一开始才把他认成了雕像,而这一次,他咧嘴笑着,脸上的线条没有一丝生硬痕迹,看起来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原本在我看来,这银瞳石像人,很可能是利用远古时期的道术秘法制作而成的人形法器,有点类似于道术傀儡那种。
可现在我忽然发现,这银瞳人……极有可能是一个活人!
若真像我推测的那样,他是商人先祖商契(xie),那岂不是说,他足足活了数千年之久?
人的寿命不可能这么长,即便到了天师境界,也不可能超脱生老病死的窠臼,最多只是寿元比普通人多些罢了,唯有成为传说中的仙人,超脱凡俗世界之后,才能够获得真正的长生。
莫非这个商契是个仙人?
可他是仙人的话,我又是谁?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者说仙人。是绝不可能有转世存在的。
我一直沉默不语,银瞳人笑完之后,举步向前,走到我身旁,双眼依旧直直的盯着我。双膝却是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我顿时又是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银瞳人双眼慢慢从我脸上移开,头部缓缓扣到了地上,这才终于又开口道。“东皇有言,剑灵不在他处,而在父皇身上。”
东皇?剑灵?父皇?
我还没反应过来,银瞳人抬起头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头部迅速在地上又扣了八下,凑成九扣之礼,然后,他从地上站起来,没再说话,转身便往远处走去。
这没头没脑的举动让我一直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时,我才着急冲他喊着问道,“我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商契?”
听到我的声音,银瞳人猛的停了下来,转身冲我道,“我是商契……至于父皇是谁,父皇心中自知……万年棋局,如今只差一步,父皇珍重!”
说完,他再也没有回头,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我心中大急,正要快步追上去再问,眼前却忽然一暗,那充斥在四周的赤色光芒忽然消失不见,远处哪还有银瞳人的身影?
就在此时,一个纤细的声音忽然传到我的耳朵中。
“相公,你回来了?”
这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的转回头,方才在我身后的那赤红色座椅此时不知去了那里,甚至我发现我根本没有站在那红色高台上。而是诡异的站在火神庙的门口,身后正是挂着“火神庙”三字牌匾的正门口。
姽婳此时站在门内,正眉眼含笑的看着我,一身红色嫁衣即便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依然显得异常鲜亮。
我有些发怔。刚才我明明记得我已经走近了火神庙之内,还跳上了那红色高台,站在赤红色座椅之旁,可现在,我为什么忽然又到了门口?
刚才银瞳人的出现,以及我俩之间的对话,莫非跟之前在祭奠内一样,又是一场梦境?
我摇摇头,祭殿内的那场梦境我自己有清晰的感觉,后面我也是昏过去重新睁开眼后才清醒过来。可现在,我整个过程中甚至都没有闭过眼,怎么可能是一场梦境?
我不信邪,顾不上跟姽婳说话,跳进门内,四下里飞快寻找,结果一路找到先前与姽婳共居数日的那个房间,也没发现那个红色高台,更没看到那张朱红色的座椅。
姽婳此时已经跟着我一起来到这里,我转过身,着急对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见那个银瞳人?有没有看到那张朱红色座椅?”
姽婳面色有些疑惑,不过马上便摇摇头道,“我听到夫君的呼唤,第一时间便从庙内出来,打开门迎你……你说的银瞳人和座椅,我一个也没看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姽婳的奇怪表现
连姽婳也没有看见,方才那银瞳人的出现,真的只是一场梦境?
我吐了口气,半年多没见面了,这才刚见到,当着姽婳的面,我不好再去做别的事情,只好先将那银瞳人的事抛到一旁,对姽婳笑着说道,“前段时间本就要来的,不巧遇到了一点事情,然后就拖到了现在……”
姽婳安静的看着我,微微一笑,檀口轻启,摇头道,“这里是我的家,也是夫君的家,早回几日晚回几日,并无太大分别。”
她还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我心里未遵守约定的愧疚却一时无法忘怀,带着歉意又道,“是没有太大区别,但还是让你白等了这么些天。”
姽婳又是摇摇头,“没事的,妾身在这洞府内幽居足有千年,半载时光恍然而过,与一日却也没有太大分别,相公不必自责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更是无法介怀,同时还忍不住的有些心疼。
幽居千年……听起来没什么,可事实上,这是多么残酷的四个字,如此冷清空旷的洞府,让我独自一人呆在这里三五天,恐怕就要发疯,姽婳一人独居千年,我根本无法想象这背后有多少的心酸和无奈。
只是,她为何要在这里独居千年呢?
上次我问过姽婳的身份和她待在这里的原因,可她直接拒绝了我,说是时机未到,暂时不能告诉我。而这一次,连那银瞳人都说时机已到,姽婳背后的事情,是否也到可以告诉我的时候了呢?
一念至此,我忙把心头所想问了出来。
姽婳愣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怔怔的盯着我看着,好一会儿之后,才带着探寻的语气又问道,“夫君……还不知妾身的身份吗?”
我被她弄的有些迷糊,茫然摇摇头,“你还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姽婳似乎对我的回答并没有意外,只是表情微微透出几分失望,把头偏转到了一旁,幽幽叹了口气。
“夫君既然还未想起妾身的身份,那就证明时机还未到来。”
听到她这话,我顿时懊恼的拍了拍头。
南宫是这样,银瞳人是这样,连姽婳也是这样,他们全都知道些关于我的事情,偏偏我自己不知道,而且他们还不说,非要等什么时机到来之时……
都是修行之人,我自然知道很多事都有禁忌,也非常理解他们,但心里总还是觉得不舒服。
不管我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管他们到底身上背负着什么使命,一切事情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岂不是更好?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步的如同解谜一般,着实太累。
这些话我并未直接说出口,但脸上表情多少流露出了几分不喜,姽婳或许是察觉到了,声音里头顿时带了几分歉意,迟疑着又道,“夫君,妾身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是……天命难违,有些话,时机未到之时,一旦出口,对你我来说,都是一场灾祸。所以我……”
我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点头道,“你不用道歉,我明白的……五弊三缺这些虽然只是左道之人的忌讳,可对我们这些真正的修行之人来说,也是一种警醒。能力越强,天道规则的束缚也就越大,我怎么会责怪你?只是心里有些不耐烦罢了,你不介意就好。”
姽婳柔柔的笑了下,“妾身自然是不介意的。”
半载不见,我心里隐约觉得跟姽婳有些生分了,但她却好似没有这种感觉,反而在我面前表现的更加自然和熟络,往常不太常见的笑容,现在随时挂在脸上,看向我的目光中,也带着一股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