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中不由暗含了一丝怜悯。
她是多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哪怕,面对自己这个陌生人,也忍不住说了这么多。
“这位先生.......您,您认识我?”
巫条雾绘有些惊讶的看着少年,为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而感到诧异。
“差不多吧,我是你父亲曾经的友人。”
叶然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拖过一张座椅坐下。
“简单来说,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为了完成老友的心愿好好照拂你。”
“哎?”
半个小时后。
尽管巫条雾绘仍旧有些懵懂。
但却也知晓了,眼前的年轻人,是昔日父亲的一名忘年交。
“可是我........您有所不知,我应该快要死了。”
很少有人能够坦然的面对自己既定的死亡。
死亡,既代表了自己将要永远的离开这美好的世界。
当连你的名字也渐渐地被人遗忘。
你也将永远没有人再记得。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可眼前的少女,却只是苦笑了一下。
表情并没有露出绝望和悲苦。
长期的病痛,让她早已习惯了孤独。
或许,别人感到畏惧的死亡......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样啊,以你的身体状况来看,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叶然点点头。
表情却并没有出现他人常见的同情。
这让早已习惯了这样视线的少女心里舒服了不少。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平等的和自己对话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巫条雾绘已经不再想要他人的同情。
她只想有个人陪她多说一点话而已。
“整天只能观看这种风景,很无聊吧?”
叶然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恒定的景色。
风景不算多优美,只是常见的俯视视角。
但却深深地铭刻在了少女的脑海中,形成了无力的绝望。
因自己的世界只有从病床上看出去的景色,而有着强烈的想到外面世界的欲望。
以至于,生出了额外的二重身灵体,才导致了以后的一系列悲剧。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性的压抑嘴角。
巫条雾绘努力的直起身,刚想要附和少年的话。
下一瞬。
她却惊讶的发现,窗外那仿佛永远不会变的俯瞰风景,竟赫然变成了全新的样貌。
那是天高海阔的蔚蓝大海。
亦是青草萋萋的广袤森林。
昏黄的落日沙漠,一望无际的空寂雪原,充满生机的辽阔草原........
在这一刻,世间万物,竟然同时出现在了窗外的玻璃橱窗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符合常理的超现实展开,让病床上的少女,陷入了宕机状态。
她可爱的张开小嘴,仿佛能赛下一颗鸡蛋。
晶莹雪白的小脸上,写满了震撼和难以置信。
“除了俯瞰风景,你也可以领略别的精彩。”
叶然随意的抬手一点画面。
让画面之中,那些躲在树梢上的可爱小动物,轻灵的落在少女的枕边。
“这是??!!”
下意识的触摸了一下,自己手边的小松鼠。
那毛茸茸的触感,竟让巫条雾绘干涩的眼角,流露出了久违的泪珠儿。
就像失明的人,再次看见了光明。
她的双颊上已满是流淌的泪水。
“如果这是梦,请您再也不要让我醒来。”
晦暗的人生中,再度出现了一丝裂缝中渗出的光亮。
少女近乎贪婪的不想放手。
“这当然不是梦。”
叶然主动握住了少女纤弱无骨的柔荑。
温柔的擦拭掉了对方脸颊上的泪水。
“相信我,有我在你不但会痊愈,更会重新拥有一段崭新的人生。”
“我不敢奢求那么多,只求您,再多呆一会儿......可以吗?”
少年手掌传来的温暖,让巫条雾绘本能的有些羞怯。
她可从来没有跟一个陌生男生,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过。
可面对那份来之不易的关心,这个被孤独和痛苦折磨了许久的少女,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放手了。
“求求您,不要离开我,就一小会儿,一会儿就好.......”
在这样饱含期待和眷恋的絮语之中。
叶然一直陪着巫条雾绘待到了深夜,才算离开了病房。
再三确保了自己明天还会再来之后。
少女才心满意足的带着笑容沉睡过去。
“比起让巫条雾绘瞬间痊愈,果然这样朝夕相处的陪伴和缓慢治疗,才是最好的攻略方式吧。”
叶然摇身一晃,离开了医院。
经历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天空上的冷雨,也早已经停止。
叶然乘着夜色,独自一人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然而在经过某个无人的小巷时,他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是一个身着黑色大衣,身材高大的男人。
单从外貌看上去,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
脸上的表情缺仿佛带着永远也化解不开的愁苦。
苦脸男人沉默的看着双手插兜的少年。
表情平静而笃定,仿佛一口矗立不动的磐谷洪钟。
“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这也算是某种缘分吧。”
叶然轻挑的挑了挑眉,看着沉默不言的男人,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荒耶宗莲。
苍崎橙子在伦敦时钟塔的同学,也是活了200多年的魔术师兼僧人。
据说,他在年幼时便见过了无数的战乱和死亡。
至此以后,追求人类的起源和魔术的根源,就成了他人生唯一的愿望。
不得不说。
这个家伙作为魔术师堪称非常敬业。
简直不眠不休的为了这个目标而孜孜不倦的奋斗着。
他的左手埋进了圣僧的舍利子,因为舍利子本身是圣僧涅所产生的产物,其本身处于生与死之间,因而扰乱生与死的界限。
使的原著中未觉醒直死魔眼的两仪式,也无法看清他的死之线。
同时,荒耶宗莲特也觉醒了自己的起源“静止”。
从而变成了几乎不老不死,成了概念化的特殊存在。
“又是一个为了追求根源疯狂的魔术师,在这个世界,已经成为常态了啊......”
叶然无聊的哈了口气,眺望着远处夜空中的繁星。
“僧人,你为什么要拦我?”
“........”
“汝为何知道吾的名字,而且......你又为何和巫条雾绘进行接触?”
荒耶宗莲沉默了一会儿。
而后,才像是一颗顽固的硬石般开口。
对于叶然这个不存在他观测之内,却又破坏了他的计划,和“棋子巫条雾绘”进行接触的神秘人。
顽固的僧侣的心中充满了忌惮。
从来没有人能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如同太阳般的庞大威压,甚至让他连开口,都要动用全部的气力。
抑制力的手笔嘛?
竟然会遇到如此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