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家又何去何从?
战豆豆挥了挥手,狼桃和海棠朵朵识趣退下。
他俩毕竟是外人,不适合参与北齐最核心的决策之事。
苦何目光如同火炬一般,死死盯著战豆豆。
“你知道的,要不是汉王的背叛,我不至于快死了。”
战豆豆点点头,她为了成为皇帝,放弃了女人很多东西,包括一部分感性。
大宗师苦何快要死了,这对北齐来说是个极大打击。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怨恨有用,那汉王早就死了。
苦何沉默了一会儿。
“世家大族怎么办,天一道怎么办?”
战豆豆冷笑几声,目光充斥著不屑。
“那些汲取北齐国力的蛀虫,不要也罢,少了他们,战家反而更轻松。”
“至于天一道!等我的计划成功,天一道将会布满整个天下。”
苦何好像抓住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身为女子的小豆豆,竟然比大部分男人,更加有决断力。
“万一你不成功,恐怕战家在天下只能成为二流家族了。”
苦何不停叹息。
战豆豆听到苦何的话,眼神更加明亮了起来。
抓住苦何的手掌,不肯放手。
“叔父!即使这样,也比历代皇室的下场好多了不是吗?”
“汉王要迎娶北齐大公主为贵妃,姐姐的子嗣很可能成为下一任汉国皇帝。”
“要是我将整个北齐送给她,这份功劳!怕是汉王也不得不封这个孩子为储君吧!”
说到这里,战豆豆越说越激动,越兴奋。
“大宗师的确难以诞生子嗣,但是庆帝也生出了两个孩子啊!”
“要是战翩翩不行,那就让司理理去,司理理不行,我也可以试试!”
“只要汉国储君是我们战家血脉就行!”
苦何不得不承认,他被战豆豆这个疯狂想法震惊住了。
战豆豆知道北齐天下第一大国的外表下,背后的龌龊肮脏,不堪入目。
既然如此,那就甩了北齐这个大包袱,让战家成为汉国的长青藤家族。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原来战豆豆打的是鸠占鹊巢的想法!
苦何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选择汉王?
如今的汉王实力贵为大宗师,又手握汉国,再加上三十多岁。
可以说是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丈夫。
战豆豆能有这个想法,也可以理解。
苦何叹了一口气,要是他还有几年好活。
他一定会阻止战豆豆这个疯狂想法,大力扶持天一道,打开愚民教育,满足世家大族的胃口。
磨刀霍霍,趁著汉国变法未稳,赶紧扑灭汉国。
并且联合天下大宗师,围杀汉王刘鸿。
但是他快要死了啊!
一旦苦何真这么做了,哪怕汉国覆灭,他战家恐怕也要覆灭。
到时候全部为庆国和东夷城做嫁衣。
战豆豆的想法,看似疯狂,实则有著一线生机。
最起码也能保住战家血脉延续,不是吗?
苦何怔怔出神起来,良久之后,吐出一口浊气。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做了,趁著我还能活一段时间。”
战豆豆鼻子忍不住一酸,为这位保护了北齐一生的老人,重重行了一礼。
苦何只是挥了挥手,双目无神地望著洞穴。
他在这里清修了几十年,想要融入天道,超脱自然,不过也失败了几十年了。
大宗师终究还是人啊!
狼桃踱步走近苦何身边,输送著天一道真气,为他续命。
苦何得到天一道真气灌输,精神好了许多,指著洞穴方向。
“狼桃!你去汉国京都,告诉汉王,我邀请他一叙,这是我成为大宗师几十年,能给予他的礼物。”
狼桃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望著自己师父。
他不明白,明明是刘鸿将苦何害成了这样。
为什么苦何还要将大宗师的底牌交给刘鸿,而不是交给天一道的任何一人。
苦何目光有些涣散,琢磨不定起来。
“我没得选择!刘鸿本来有选择,但是他推行变法,他也没得选择。”
背刺之恨,的确如同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要是苦何还能恢复伤势,还能苟延残喘一条命。
哪怕苦何拼尽一切,他也要和刘鸿同归于尽。
只可惜他已经是将行就木,奄奄一息的老人了。
他的战家,他的北齐,以后的生死存亡,都在刘鸿的一念之间。
至于庆帝……
苦何讽刺地笑了笑。
成为太监的庆帝,早就丧心病狂了。
本来庆国和北齐的国力之争,那是相互比烂,庆国稍微好一点,再加上内库三大坊,才一直保持国力压制。
而现在庆帝在江南,竭尽全力发布国债,扩充军力,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现在算算,庆帝大概是第三次增发国债了吧。
为了毁灭刘鸿的一切。
庆帝放弃了一切,只要刘鸿死了,庆帝就能满意了。
苦何将这个人选抛之脑后,如今的庆帝,根本算不上绝世人物。
狼桃跪在苦何面前,深深磕了几个响头,向著汉国方向走去。
他要将苦何的话,传给汉国京都的汉王。
苦何似乎有些疲惫了,看了一眼守在山洞外的海棠朵朵一眼,想说什么,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海棠朵朵的身世。
“天下变化的太快了,太割裂了。”
“北齐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庆国呢?”
苦何没有考虑东夷城。
毕竟东夷城不过是一州之地,哪怕经济再繁华,也影响不了天下大势。
要不是四顾剑强撑著,恐怕东夷城早就被吞并了。
庆国江南路临时陪都苏州,庆帝躺在床上,看著汉国变法的信件,阴冷一笑。
手中真气将信件灭成粉末。
费介大起都不敢喘一下,利用各种剧毒之物,极发庆帝下半身的活性,再将庆帝上半身,下半身连起来。
李成儒,范闲陪伴在庆帝左右。
范闲看到庆帝对这变法嗤之以鼻,眉头就是一跳。
不过没有继续说什么。
现在庆帝已经疯了,第二次国债几乎榨干了庆国百姓,第三次国债让世家都不得掏出银粮来。
碍于庆帝依然是大宗师,又有叶流云支持,世家仍然没有敢反对庆帝。
不过范闲等人已经找好退路,万一哪一天世家大族不堪重负,揭竿起义。
那他们就去北齐,东夷城,或者逃往海外。
李成儒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直视。
曾经英明神武的庆帝,在大东山遭遇到人生最惨烈的一战后,整个人都变了。
整日疯疯癫癫的,想要穷尽庆国之力,毁了刘鸿的一切。
庆国拥有八路之地的时候,举国之兵,也不过是五十多万。
现在太原路,沧州路成了飞地,京都路的富饶之地被汉国夺去。
庆国能完全掌握的,不过是残损的西凉路,京都路,还算完好的京路,江南路。
结果就这么一点地方,庆帝弄出了八十万大军。
基本上就是打完这一仗,哪管他洪水滔天啊!
庆帝听到李成儒的叹息声,神色冷厉了起来,目光死死望著李成儒。
“大皇子!你有什么意见吗?”
目光之中,透露著些许杀意。
若李成儒不是皇子,恐怕现在已经成为了死人。
李成儒额头上滴落出汗水来。
他知道他应该闭口不言,但是心中的宽厚,绝不允许他在此刻保持沉默。
于是硬著头皮开口。
“陛下!儿臣斗胆,随汉国一起变法,哪怕变法力度远不如汉国,但是能增加一份国力。”
“为我大庆赢得一份希望,这也是极好之事。”
庆帝神色冷漠,看著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