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携梧州官员,参见大将军,安东大都督!”
“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不过是先召集江北路五万军队,检查军备罢了。”
刘鸿态度温和,亲自动手搀扶起梧州知州。
这位梧州知州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传闻不虚,这位大都督重武事,而轻政事。
他们江北路官员可以放下心来了。
至于江北军队,梧州知州冷哼一声,目光闪过一丝鄙夷。
江北二十多万灾民,大部分跑到江南路,乞讨活命,也有少部分故土难迁,留在江北落草为寇。
大概两万多盗匪,基本上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最大的一支山匪白朗,也不过才三千多乌合之众。
就这样!整整五万江北路军队几年时间,劳民伤财,将本来赈济灾民的款项用光不说,还灰眉土脸,迟迟没办法剿灭盗匪。
简直是丢尽了庆国军队的脸。
想到这里,梧州知州抱拳行礼。
“请大都督彻查江北路所有军队,将领贪污无能,士兵贪生怕死!这才导致盗匪迟迟无法解决。”
“不仅如此!我江北路府库损耗一空,再也无力救济灾民。”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位知州大人毫不犹豫将江北路的军队卖了。
顺便还哭穷江北路财政,免得这位大都督又调用一半库银修建儋州。
刘鸿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这位梧州知州,笑笑不语,没有说什么。
带著大都督属官,向著梧州城走去。
有点意思!不知道这个梧州知州是吴北王李弘成的人,还是江北路镇抚使的人。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林若甫为相几十年,如同潜龙湾一样,梧州的实际掌控者,是这位退任的宰相。
梧州知州看到刘鸿没有什么表示后。
额头上冷汗密布,莫非他猜错了?
刘鸿此行来,并不是要找江北路军队秋后算帐。
林若甫乃是庆国最后一任宰相,自然不可能和梧州官员一样,跑到港口迎接刘鸿。
脸皮还要不要了?
能在城门口等待刘鸿,已经是释放出极大的善意了。
大都督护卫队率先接管了梧州城防,在二狗子的率领,一支支小股军队,把守各种要害之地。
林若甫看到护卫队先行后,抚摸著胡须,微微点头。
如此小心谨慎,没有半分年少得志的骄纵之情。
怪不得刘鸿能成长至今。
想到这里,林若甫隐约有些期待和刘鸿的再次见面。
虽说相处时间甚短,不过林若甫和刘鸿颇有知己之感。
他也是寒门出生,那时候叶轻眉还活著,科举难得清明一次,得到状元郎的身份。
再然后和长公主苟合,却不负责任。
几经沉浮磨砺后,才慢慢爬上丞相之位。
刘鸿的身影很快印入眼帘。
“见过大都督。”
林若甫慢吞吞行礼,作势就要跪在地上。
如今他只有超一品太师的名头挂著,权力自然大不如刘鸿。
刘鸿连忙搀扶起林若甫,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丞相真是太折煞我了,我不过一介小辈,还算是您半个亲人,怎么敢受丞相如此大礼?”
“大都督抬爱了。”
林若甫虽说口中是这么说的,不过顺势起来。
压根儿就没想跪下去。
刘鸿笑了笑,望著林若甫后面,有些害怕自己的大宝一眼。
“此次前来,我给大宝带来了一个玩伴。”
说完,向著后方招招手。
“刘肥,还不快见过你的大宝叔叔。”
穿戴小型甲胄的刘肥,不情不愿从亲卫之中,走出来了,行礼。
“见过大宝叔叔,见过林爷爷。”
林若甫看到五六岁左右的刘肥后,眼神微微一暖。
“你倒是有心了,大宝就喜欢和小孩子玩。”
其实并不是林大宝喜欢和小孩子玩,只是他根本不懂成年人的思维。
“去城吧,世叔。城外风沙大,对你和大宝身体都不太好。”
刘鸿笑了笑,再次攀了一下关系。
倘若是儋州宴会是代表刘鸿。以安东大都督之位掌权的一刻。
那得到林若甫的支持,才能准确了解江北路的局势。
毕竟五万江北路军队,竟然将星星散散的盗匪都收拾不了。
那当初刘鸿两百多水匪,被几十个红甲骑兵,打得落荒而逃算什么?
林若甫当然明白刘鸿的意思。
否则身为安东大都督的刘鸿,至于三番两次和自己攀关系吗?
不过这件事对林若甫也有好处。
辞官回乡后,梧州知州调任,换了一个。
一直牢牢将林若甫影响力限制在梧州,根本扩散不到江北路。
现在正是个好局面!
第242章 ,烂透了的江北路军队,招揽林若甫为安东三路假丞相?
梧州的太师府,亭台楼阁,假山清潭,几乎不亚于京都的丞相府。
刘鸿走进太师府后,差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京都。
望著林若甫装作步履蹒跚,吃力的样子。
不由得撇撇嘴!
这位丞相看来还是不太甘心闲职在家中啊!
不过也对,朝堂林氏一族的党羽众多,还有林家的传承问题。
林若甫根本不敢放权。
侍女很快将茶水上好,书房中只有林若甫和刘鸿二人,自然不用像在外面一样,装作无比客套的样子。
“我知道你的来意,我可以跟明确告诉你,江北路的军队烂透了。”
林若甫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毫不留情数落著江北路军队。
刘鸿闻听此言,心头便是一惊。
尽管一路上有诸多传闻,但是听到林若甫如此刻薄的话语,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军队再怎么样,打盗匪,肯定不成问题吧。
哪怕养寇自重,都比军队烂透了好吧。
林若甫轻轻叹了一口气,诉说著江北路在庆国的尴尬地位。
除了他这个土生土长,又常年身居高位的太师,基本上很少有人,可以清晰说清楚江北路军队问题。
当初的庆国不过是个撮尔小国,在两大亲王争夺帝位的过程中,江北路的镇守使率先站队。
等到先帝继位后,这位镇抚使头铁,觉得两位亲王的死,太过于离奇,想要举兵反庆,投靠北魏国。
随后镇抚使意外惨死在家中,麾下军队将领被大换血,派遣大量外地武将。
哪怕现在,江北路大部分军队,基本上也都是江南路的将领统帅。
这些长期和商人打交道的江南将领,一到外地,还是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军队。
那是放下所有束缚,可劲儿的捞银子,克扣军饷都是小问题。
还大量走私内库商品,将麾下士兵当做佃户,常年疏于武备。
这就造成了下方将领和上层武将离心离德,发生了不少以上克下的事情。
庆帝当然只晓得一清二楚,不过他讨厌以下克上的行为,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
在他心里,反正江北路常年无战事,当今又是太平盛世。
干脆少一份军费开支,让军队自给自足便好。
刘鸿听完后,久久不语。
乍一看,感觉没毛病!
反正江北路无战事,转换为耕战体系,兵农合一的府兵制,简直是圣明之举。
问题是外地将领基本上就抱著搜刮心态,怎么可能老老实实贯彻府兵制度。
而这些军队,碍于军籍,不能离开军队做生意,又不能打仗升官发财,上面还一个劲的剥削。
时间一长,干脆也摆烂了。
不拿我当军人,克扣饷银吃不饱饭不说,还要当农民种地是吧。
那我干脆把甲胄和武器都卖了,换钱,反正留著还要花钱保养。
“这就是江北路军队目前的状况了。”
林若甫说到这个,还颇为无奈。
以他曾经的丞相之位,也拿这件事没有任何办法。
文官之首的丞相,插手军事,还是自己家乡的军事。
以庆帝多疑的性格,林若甫绝对要莫名其妙死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