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面对托克的飞扑,罗素也只能先停下自我介绍,略显歉意的看了眼法玛斯和旅行者,然后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托克的背,安抚着这个兴奋的小男孩。
“下午好,托克少爷。”
罗素的法令纹里漾开慈祥的笑意,蹲下身时裤膝盖处显出细小的毛球。
从新旧程度来看,这些毛球应该才蹭上没多久,大概率是最近几天磨出来的,再结合罗素半跪的动作,不难推断出这些毛球的来源。
“很抱歉,冒险家协会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老爷这边也还有生意要谈。”
罗素替托克整理好帽子和衣物,动作轻柔而熟练,似乎有些愧疚没能陪伴对方,开口向小男孩道歉。
“没关系哦,罗素爷爷,托克遇到了好人姐姐!还有红色和绿色的大哥哥……他们都会帮托克的!”
托克反倒安慰起罗素,小手紧紧抓住罗素的衣袖,眼中满是信任与依赖。他的声音清脆而天真,仿佛一缕阳光穿透北国的阴霾,驱散了罗素脸上的些许忧虑。
罗素低头看着托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慈祥的笑意掩盖,他轻轻抚摸着托克的头发,声音温和而低沉:
“感谢您的理解。”
旅行者站在一旁,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尽管眼前的画面温馨动人,她却并未放松警惕,她的手指稍加收紧,侧身将派蒙护在身后。
小派蒙则躲在旅行者的肩膀后,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罗素。
“罗素先生,初次见面。”
荧妹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试探,声音清澈而冷静,仿佛一泓清泉,既不失礼貌,又隐隐透出一丝戒备。
“托克一直提起您,还有他的小气鬼叔叔,说两位在船上对他照顾有加。”
罗素缓缓站起身,黄铜表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他微微欠身,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仿佛对旅行者的戒备视而不见:
“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托克少爷天真烂漫,能陪伴他是我的荣幸。”
托克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仰起头看了看罗素,又看了看旅行者和法玛斯,有些困惑地眨眨眼。
他的小手拽了拽罗素的衣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罗素爷爷,好人姐姐和大哥哥都是我的朋友,你们也要好好相处哦!”
罗素轻轻拍了拍托克的肩膀,语气温柔而坚定:“当然,托克少爷的朋友就是我们的贵客。”
他说着,目光再次转向法玛斯,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随即微微颔首:“法玛斯冕下,日安,虽然我们并非初次见面,但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
罗素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带着一种久经世事的从容,他的目光在法玛斯身上停留片刻,随后看向旅行者。
“在下是潘塔罗涅老爷的管家,罗素。”
老管家的语气恭敬,在待人接物方面几乎无可挑剔,拉长的音调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身份,又像是在试探旅行者的反应。
荧妹闻言点点头,露出了然的神情。
果然,秘书和管家,潘塔罗涅出差带的随行人员还真是齐全。
旅行者刚想开口自我介绍,但罗素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睁大了双眼。
“我知道您是拯救了璃月的英雄,西风骑士团的荣誉骑士,旅行者阁下。”
罗素笃定地直视着旅行者,仿佛在提醒荧妹,她的身份和事迹已经被愚人众调查得一清二楚。
“能否劳烦您带着托克在大厅稍候片刻,潘塔罗涅老爷有些私事需要和法玛斯冕下详谈。”
听完老管家的请求,旅行者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她看了眼托克,小男孩同样正仰着头看着她。
而法玛斯则是有些意外,饶有趣味的回头,恰好对上了旅行者的视线。
两人的交流在无声中进行。
“好吧,罗素先生,我和派蒙会照顾好托克的。”
荧妹语气平静的点点头,派蒙则是满脸不解,急得在空中跺了跺脚,绣着星月的披风簌簌作响,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被旅行者伸手拦住。
罗素颔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多谢您的理解,旅行者阁下。”
说完,罗素转身对法玛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优雅而从容:“请随我来,冕下。”
法玛斯如今倒是好奇潘塔罗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摆手示意荧妹不必担心,然后就跟着罗素朝着银行顶楼而去。
旅行者低头看了一眼托克,小男孩正紧紧拉着她的衣角,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安和期待。荧妹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温柔地揉了揉托克柔软的头发,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走吧,托克,我们先去休息区等他们。”
托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忧虑瞬间烟消云散。
“好哦!好人姐姐,我给你讲讲我家的故事吧,海屑镇的夜晚,星星特别亮,像撒在海面上的珍珠一样!还有叶尔马克号上的玩具销售员,他们总是讲一些特别有趣的故事,虽然有时候我听不太懂,但他们说那些都是冒险的传说……”
小男孩兴奋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孩童特有的天真与热情,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他心中的世界。
旅行者笑着点了点头,伸手牵起托克的小手,派蒙跟在后面,三人一齐朝着大厅的坐椅走去。
第549章 真和钱有仇
北国银行顶层的办公室内,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映照在满墙的金色账册上,仿佛整个房间都被镀上了一层奢华的金色。
潘塔罗涅坐在一张雕花垂香木桌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手上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嘴角挂着惯常的上扬弧度。
罗素一如既往的停在了门口,法玛斯独自走进潘塔罗涅所在的办公室。
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都随着少年的进入骤然升高,引得空气中弥漫的檀香味一滞。
“你这地方比凝光的群玉阁还浮夸。”
法玛斯环视四周,发现才几天时间,潘塔罗涅的办公室里又多了数件收藏品,尤其是书桌上那把金丝雕琢的玉扇,扇面角落赫然书写着「天权」二字。
“富贵儿,你不会是什么奇怪嗜好的变态吧?凝光的扇子你都悄摸偷来了?还光明正大的摆在这里。”
法玛斯嫌弃的撇嘴,果然有钱人的乐趣都很古怪。
潘塔罗涅的指尖悬停在玉扇鎏金锁扣上,冰晶沿着展柜玻璃无声攀爬,将「天权」二字笼进雾凇般的朦胧里。
“您显然误会了,收藏家的乐趣在于让珍宝自愿走进陈列柜,而非强取豪夺。”
潘塔罗涅慢条斯理的抬起头,语气温和的回应,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捕捉到了猎物的狐狸。
“啧…”
法玛斯嘴角向下。
少年上次来访后,潘塔罗涅就去掉了书房里多余的椅子,只留下自己屁股底下的那张,以免法玛斯凑到他身边扯淡。
但这种行为显然防不住成心要给潘塔罗涅找茬的法玛斯。
少年随手抓来房间角落的斗柜,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上面,抱着胳膊盯着潘塔罗涅,火元素在瞳孔深处炸开细小的红莲。
“拿天权星的弃扇当诏书供着,倒让我想起稻妻那些偷将军袜袋参拜的蠢货…还是说,你喜欢闻着凝光指尖残存的朱砂味,幻想天权席位上坐着的是你?“
冰晶在扇骨间蔓延出霜花纹路的刹那,少年指尖骤然窜起一簇明火,将雾凇融成细碎的水珠噼啪炸开。
“对着摩拉克斯亲赐天权的墨宝发癫,看来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的收藏癖,就只是对权力的妄想。”
法玛斯歪头打量着水雾蒸腾的木桌,火舌舔舐着鎏金扇扣发出焦糊味。
听到少年毫不掩饰的讥讽,潘塔罗涅的嘴角终于垂了下来,左侧眉梢不受控地挑高,深黑色的发丝柔顺微鬈,垂落几缕在镜框边沿,随动作泛出类似摩拉表面的淡金色。
“是吗?可我记得某位神明的王座都被岩王帝君打碎成渣,如今大敌就在港中,却只敢放放狠话,现在更是对着一把扇子重拳出击。”
银行家抬手摘下眼镜,指尖摩挲着被烧焦的扇骨,“该不会把那位旅行者当成了依靠,以为跟着那个满世界找哥哥的傻瓜,就能复现穆纳塔的荣光吧?”
潘塔罗涅一改往日隐忍的模样,回应同样犀利,引得法玛斯瞳孔中的火焰猛然暴涨,最后猛然从木斗柜上起身。
空气骤然爆裂的火星映亮整间密室,法玛斯足尖碾碎满地冰碴,赤瞳几乎要灼穿对方含笑的眉眼。
“你觉得你的狗叫能破我的防?”
炽焰与寒霜在密闭空间里撕咬出嘶嘶白烟,满室飘飞的金箔契约突然凝滞在空中。
“那您认为我会在意些许流言?”
法玛斯的拳头此时距潘塔罗涅的镜框仅剩半寸,银行家指尖凝结的冰锥同样沿着地表蔓延。
战斗并未发生,在某个呼吸交错的瞬间,两人突然同时收手,仿佛方才嬉笑怒骂不过是场荒唐的余兴节目。
潘塔罗涅看着法玛斯脚下被冰霜覆住的地板,法玛斯则是盯着银行家烧焦的袖口,办公室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啧,不愧是连神明都敢算计的恶徒。”
法玛斯指尖弹落一簇火星,正巧点燃潘塔罗涅衣角的金属装饰,执行官第九席漫不经心地拂去火焰,熔化的金丝在桌上烙下蛇形焦痕。
“您过誉了。”潘塔罗涅推了推歪斜的金丝镜架,冰晶顺着开裂的镜片生长出鸢尾花纹,“毕竟能让天空为之瞩目的,除了摩拉克斯,就只剩您这位向整座大陆订立契约的暴君了。”
两声轻笑几乎同时响起,潘塔罗涅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扣,法玛斯则是随意的用脚碾碎了地上的冰碴。
如果说潘塔罗涅先前对魔神权柄的认知还停留在泛黄典籍的抽象描述,此刻他的每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具象化的恐惧。
此刻他蜷在真皮椅中的食指正微微痉挛,冷汗正顺着脊椎浸透丝绸衬衣。
方才试探时,潘塔罗涅释放的冰棱甚至没能触及法玛斯的衣摆,就在蒸腾的空气中化作一缕幽蓝雾气,仿佛连元素力本身都在向这位古神俯首称臣。
如果说愚人众第一席「队长」的威压是雪原巨熊碾碎颅骨的蛮力,那么法玛斯的力量就像是就像是直面太阳的炙烤。
当潘塔罗涅的视网膜残留着熔金色残影,当肺叶间充斥着硫磺味的空气,他终于理解何为生命面对天体法则时的藐小。
“特意找我总不会是为了测试北国银行的防火性能吧?”
幸好试探只是转瞬即逝,法玛斯收回了所有的气势,斜倚回冒着青烟的斗柜边。
“哦,还有,你监视我和温迪的行踪?”
面对法玛斯的质问,潘塔罗涅扶正稍有歪斜的镜架,笑容重新出现在嘴角。
“事实上…您的消费记录可比任何追踪技术都精准。”
富人朝着法玛斯扬了扬手里压着金纹的账簿,纸张仿佛白鸽在他指间翻飞。
“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北国银行赠予的零花钱。”
“自从取走那笔钱后,您与风神阁下用百万摩拉投喂璃月小吃摊,把万民堂的辣椒酱买成期货,最近连三碗不过岗的酒坛都被你们喝出了股价波动……”
“您知道每天有多少商贩拿着您的签单来兑钱吗?现在安德烈看见糖葫芦小贩都会突发性心悸。”
听完潘塔罗涅的话,法玛斯微微一怔,而后眨了眨眼。
在提瓦特大陆的古老盟约中,流通的每一枚摩拉都是岩神的血与肉,而对法玛斯这种曾败于摩拉克斯之手的魔神而言,这些金属不仅是货币,更是宿敌破碎神格在尘世的投影。
将摩拉拿在手中,与握着仇敌的血肉无异。
或许杀死大敌的快意确会令人着迷,但将宿敌的血肉拿在手中把玩,法玛斯还没有变态到这种程度。
所以当北国银行的钱袋递到怀里后,法玛斯随手便将这些摩拉挥霍了出去。
他让吃虎岩的糖画摊主融掉三斤麦糖浇筑画作,让希古居的手工匠人将面值最大的摩拉串成风铃,甚至把整袋岩神血肉铸就的财富砸进说书人的铜锣。
用派蒙的话来说,那就是法玛斯这家伙果然和钱有仇。
当然了,法玛斯和温迪在璃月港内外挥霍时,派蒙和旅行者正不辞辛劳的为冒险家协会的每日委托而奔波,想要以此筹齐前往稻妻的路费。
第550章 邪不压正
璃月有句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法玛斯和温迪近些日子在璃月港的开销全是由北国银行报销,而潘塔罗涅只是从他们的消费记录里推断出两人的行踪,这似乎也并非是不可原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