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可以结束这项讨论了吗?”
“钟离先生,我最近发现了一个适合切磋武技的好地方,与其在这里跟这些庸人讨论历史,不如和我同去野外领略璃月美景……”
达达利亚敲敲桌子,学着钟离平日的语气,文绉绉的向对方发出邀请。
“能与诸位历史学家交流,在下收获颇丰,但如几位所见,我还要陪这位朋友游览璃月名胜。”
钟离欣然应允,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宛烟逐渐晦暗的脸色。
眼看场上唯一不认可帝君功绩的钟离准备离开,沉默了许久的宛烟突然站了起来:“钟离先生!那个……我有些考古学方面的问题想向你请教,可否换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哦,这倒无妨,不知我的这几位朋友方便一起来吗?说不定他们能提供更多帮助。”
好似早已预料到宛烟的反应,钟离笑着无视了达达利亚的眼神抗议,抬手将众人的视线引向旅行者与法玛斯。
“当然欢迎!”
宛烟迫不及待地点头。
她的上司宁兰早就向她通知过几人的身份,而这位满脸不情愿的至冬执行官,想来也不会对岩王帝君有什么好感。
几人来到珠钿舫船尾的僻静处,而被钟离驳得哑口无言的逸轩还坐在原位,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言语中颇有对钟离不敬帝君的愤怒。
“岩王爷是很了不起的!帝君才刚刚离去,就有人开始诋毁了。”
翰学仰起头,望着画舫顶板上那些彰显皇权尊贵的壮阔彩绘与美轮美奂的木造结构,颇为感慨的说道:“即使进入了人的时代,也该对我们曾经的神,保持基本的敬畏吧……”
璃月是与神同行之地,这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使璃月人早已习惯神明的陪伴,他们渐渐变得理所当然又有恃无恐,这场战争虽然让许多璃月人醒悟过来,但显然不包括逸轩这样只顾自身利益的学者。
来到船尾的法玛斯与钟离等人,也做好了应对宛烟直言不讳的心理准备。
“我们接下来谈论的事情,恐怕对岩神摩拉克斯有些不敬,会招来很多白眼,所以……还是安静的地方比较好。”
宛烟自嘲般摇摇头,语气与早先来到往生堂的宁兰如出一辙,言辞间毫无对岩王帝君的敬畏,态度与方才桌上的鲁莽完全不同,竟也有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虽然宁兰大人已经告知我关于调查委托的事宜,不过我心中仍有些许质疑,但方才见钟离先生谈吐不凡,思维清晰,最关键的是不轻信吹嘘与演绎,非常客观……我倒是相信宁兰大人的确找到了可靠的合作对象。”
“那么钟离先生、法玛斯阁下,还有这位旅行者,此番登舫,想必是调查已经有了结果,对吗?”
旅行者、法玛斯与钟离都明白宛烟在说什么,唯有达达利亚一头雾水,茫然的环顾众人,而后皱眉看向信誓旦旦的宛烟。
他来到璃月这么久,还从未见过有璃月人直呼岩王帝君的真名。
“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
几人都没有向达达利亚透露委托内容的意思,而派蒙则是简单解释了三人在地中之盐遇到的封印,以及那块留有告诫记录的石碑。
“关于这个……我或许知道些内情。”
宛烟听完派蒙的讲述,惊讶于对方这么快就找到了赫乌莉亚大人遗留的最后踪迹,沉思片刻后点头,告诉几人她在地中之盐的发现。
“那洞穴深处的确有一处遗迹和盐之魔神有关,这也是地中之盐这个名字最初的由来,只不过如你所说,遗迹的入口被某些神秘力量封印了,一直都没有人能够解开。”
“虽然我曾找到过一个可能和解封有关的机关,但即使解开了那个机关,封印还是纹丝不动。所以目前封印的由来和解除方法,也是我们银原厅非常重要的研究课题。”
宛烟叹了口气,看向众人中最为博闻强识的钟离,似乎想要从这位客卿先生口中得到有关封印的解答。
“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但银原厅猜测这处封印与摩拉克斯有关,多半就是为了隐藏某些不可告人的真相。”
听到少女略显偏激的猜测,钟离斟酌着词句,思索该如何回应,而此时的达达利亚也听明白了几人在谈论什么,皱着眉出言打断:
“等等,所以身为八门之一的银原厅并不是岩王帝君的信徒?”
“而且你们居然还委托了钟离先生……调查盐之魔神的死因?”
达达利亚震惊于银原厅、宁兰与宛烟的无知无畏,她们居然敢委托岩王帝君本人去调查其它葬于他手的魔神死因,还当着钟离的面指责摩拉克斯早年犯下的恶事。
达达鸭觉得这是他来到璃月后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甚至连被女士和钟离联手欺骗的愤怒都消解了不少。
“怎么,这位至冬而来的朋友,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吗?”
宛烟皱着眉,看向朝钟离使眼色的达达利亚。
“不,我只是觉得没有证据,仅仅只是凭借主观臆断,就觉得是帝君为了隐藏某种事实,这对于考古学家来说,可不是什么专业的行为。”
达达利亚摊开手,已经猜到真相的他瞬间就对宛烟失去了兴趣。
即使岩王帝君就站在眼前也没法分辨,实在让达达利亚很是怀疑,银原厅的高层都是些饭桶。
“盐之魔神善良仁慈,被众人爱戴,也有很强的权能,不会留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想要藏匿事实的只会是凶手……摩拉克斯。”
宛烟出言反驳,却立刻被达达利亚打断:
“我来自至冬国的上层机构,我们掌握着历史上所有强大魔神的姓名与称号,包括「旋涡魔神」奥赛尔、「尘之魔神」归终、「赤王」阿赫玛尔等一系列强者……但是很抱歉,你所提到的盐之魔神,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一定是摩拉克斯做的!”宛烟反驳道,“正是因为感到心虚,所以才会掩盖掉盐神存在过的痕迹!”
“还是那句老话。”达达利亚笑盈盈地问她,“证据呢?小姐,你所谓的不可告人的真相……有证据吗?”
“没有,但是摩拉克斯封印了一切可能存在的证据!但只要我能到达那个地方……”
达达利亚没有再多解释,自然而然地抓住了钟离的胳膊。
“走吧钟离先生,这位宛烟小姐可能患有严重的妄想症,欣赏璃月美景的同时,我们可以顺路去和不卜庐的白术先生说一声。”
“公子阁下……”
钟离哭笑不得地制止了年轻执行官的冒失举动。
“关于这件事情,我确实略知一二,解惑也是顺手为之,宛烟小姐,这确实是一段说来话长的历史,但故事的真相,可能并不是你想知道的那样。”
宛烟的脸气得通红,但还是强忍着性子回应。
“没关系!钟离先生,请把你知道的历史都告诉我吧!这件事……我们已经调查很久了!”
第422章 往生堂的工作
“这确实是说来话长的一段历史,但故事的真相,可能并不是你想知道的那种。”
钟离摇摇头,看向已经许久没有说话的法玛斯。
就他所知的历史中,盐之魔神赫乌莉亚逝去的真相,还与法玛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没关系,请把你知道的真相都告诉我吧!这件事……这件事,我已经调查好久了。”
宛烟抬手捂住胸口,身子稍稍向前探,期待的看着正在思索的钟离。
“嗯,此事还要从魔神战争末期说起……”
正当钟离准备说出千年前的往事时,珠钿舫的屏风后突然走出来一个打扮低调的愚人众男子。不知道他在屏风后面偷听了多久,钟离将要讲出的故事也因为这个愚人众的到来而中断。
“钟离先生!”
“哎呀,找了好久,没想到你在这里。”
经历了送仙典仪的事情之后,整个璃月对愚人众都很是戒备,旅行者看到突然冒出来的愚人众,立刻摆出进攻的架势。
“愚人众?!老实点!”
派蒙也很警惕,身子往前探出。
“放下武器,保持距离!不然……不然我们要报告千岩军了。”
但是这个愚人众脸上满是憨憨的神情,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无害,然后转头看向珠钿舫周围。
“放轻松,两位,我可没有拿武器啊!”
“而且这珠钿舫上……哪儿来的千岩军?”
从远处走过来的愚人众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在看到抱着胳膊的达达利亚后,神态自如的朝年轻执行官行了个军礼。
“公子大人果然在这里。”
“属下克列门特,是隶属于北国银行的参赞。”
这个叫做克列门特的家伙,与其他见到执行官就战战兢兢愚人众使节完全不同,他似乎全然不在乎达达利亚执行官的身份,只是保持着基本的敬重。
“你是潘塔罗涅的联络人?”
“为什么在这里?”
面对愚人众的下属,达达利亚立刻转换了语调,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质问。
他从未在璃月的北国银行里见到过这个叫做克列门特的愚人众,但来者又自称是北国银行的服务人员,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听命于潘塔罗涅的棋子。
“不愧是位列末席的执行官大人,您猜得很准。”
克列门特的态度算不上和善,但也并不冷漠,只是夸赞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隐隐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这是潘塔罗涅老爷给您的书信,里面有女皇陛下的旨意。”
克列门特从怀里取出一封盖有潘塔罗涅漆印的信件,递给目光逐渐冷峻的达达利亚。
年轻执行官毫不避讳的拆开信封,当着钟离与法玛斯等人的面,逐字逐句阅读信件中的文字后,猛然握紧了拳头。
这封书信是他的弟弟托克写给他的,里面大都是些幼稚但不乏童心的问候。
但问题是托克写给他的信件,为什么会盖上潘塔罗涅的漆印?
要知道愚人众执行官的信件,都有相当完善的防盗措施,以避免情报泄露。
而如非必要,达达利亚恶劣的同僚们也不会冒着得罪对方的风险,拆开另一位执行官的私人信件。
“女皇陛下的旨意……”
达达利亚难得动起脑筋,思考着克列门特话里话外的意思。
难道是女皇陛下对他暂别冬都的时间太长而感到不满,所以让潘塔罗涅提醒他,早点带着岩神之心返回至冬?
达达鸭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克列门特,然后转头朝向身旁温柔的钟离先生,脸上浮现出极为勉强的笑容:
“钟离先生,我还有些急事要处理……恐怕只能下次再和你同游璃月名胜了。”
钟离皱着眉头,快速的扫视了一眼达达利亚与他手中的信函,随即点头许下承诺。
“无妨,公子阁下可自去。”
“在下久居往生堂,他日若有困厄,自来寻我便是。”
达达利亚的蔚蓝的眸中闪着微光,看着钟离镇定自若的模样,内心的急躁似乎都有所消解。
如果说之前的钟离,周身环绕着看似亲近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仙家气韵,现在则更贴近街坊巷尾的家长里短,好像跨过了漫漫三千年时光,仍是眼前博学儒雅的往生堂客卿。
“好,钟离先生!”
年轻执行官点点头,转过脸轻蔑的看向克列门特。
“你跟我一起回北国银行。”
但穿着短领衣袍的愚人众只是神色如常的摇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公子的命令。
“属下还有北国银行的其他任务需要完成,还请公子大人先行。”
日暮西沉,珠钿坊被装点的很是漂亮,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响起,众多游人皆迷失在灯影戏曲之中。
达达利亚盯着克列门特看了许久,似乎是想把对方的面孔记在脑海里,随后转身来到画舫船尾的桥板处,坐上乌篷船离去。
“可恶的愚人众!你还留在这里干嘛?”
派蒙气鼓鼓的将双手抱在胸前,质问还待在原地的克列门特。
达达利亚急匆匆离去,就连派蒙这样的小笨蛋都察觉到,眼前这个愚人众肯定是用什么东西威胁了达达利亚,逼得对方不得不提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