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见好就收,但看钟离不自然的样子,法玛斯着实收敛不住自己的玩心,后面的话也跟着一溜烟出来了:“我看钟离你就挺,嗯……用璃月话怎么说的来着?玉树临风,和你们帝君比起来怎么样?”
钟离被法玛斯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卡壳好几秒后,琢磨了一下普通璃月人该有的反应,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帝君的相貌如何,非我所能评判,但帝君执掌璃月,论气度,我却是……远远不及。”
钟离活了这么久,对于如何纠正民众对岩王帝君的错误滤镜早有一套心得,即便是听到别人吹得天花乱坠也能淡定如斯,但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夸自己,饶是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他,此时也不由有些面皮发烫。
心知肚明的法玛斯自然把钟离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嘴角的笑容越发张扬。
“是嘛?我倒是觉得,璃月的下一任岩神,让钟离来当就很不错。”
“我正好和天权凝光很熟,要不要帮你引荐一下……”
法玛斯的话越来越离谱,回过神的钟离无奈摇头。
他拿起茶壶为自己斟茶,可惜茶水的温度和颜色早已被时间带走。
所幸钟离也并未露出嫌弃之色,只是看着杯底细小的茶渣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饮下了那杯淡而无味的茶,然后出言打断法玛斯看上去像是醉话的发言:
“既已酒足饭饱,三位,不如回客房早些歇息吧。”
“在下明早还要返回璃月港,主持送仙典仪之事。”
第311章 爷和旅行者一起才睡得着觉!
钟离及时结束了逐渐跑偏的话题,挥手招来女侍记账,领着三人乘坐水力升降梯前往望舒客栈顶层的房间休息。
法玛斯站在逐渐上升的电梯中,眺看荻花州的另一头,海灯明火悄悄地投射到客栈的栏杆下,如湖水般粼粼,水光与灯光聚成同色,汇成璃月如今的盛景。
荧将披在身上的衣物折好,递给眼神逐渐放空的红衣少年。
少女独有的体香将法玛斯从发呆的状态中唤醒。
旅行者每天穿梭在黏糊糊的史莱姆之间,和气味怪异的丘丘人搏斗,身上却依旧带着淡雅悠远的花朵清香。
“钟离先生……”
荧正想和钟离道别,不料对方抢先开口,还欲盖弥彰的咳嗽一声:“旅者,送仙典仪将在明日上午辰时开始,若想瞻仰先祖法蜕,不妨提前到黄金屋外等候。”
言毕,钟离还用璨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少女,似乎在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呼~奔波了那么久,终于可以见到岩神本尊了!”
“不过,钟离,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荧还没说话,派蒙就激动的挥舞着双手回答,随后又疑惑的握起拳头,向前探着身子。
“送仙典仪所需诸物皆已备齐,但仍有诸多事务和程序亟待安排,明日三更,在下便要返回往生堂。”
“旅者和派蒙小朋友若能准时起床,亦可同往。”
钟离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优雅中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嘁,在蒙德的时候,荧和我可是能天不亮就起床…呃…去猎鹿人餐厅抢早饭吃…”
小派蒙抱起双臂气鼓鼓的反驳,但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
“派蒙,这种丢脸的事情就别说了。”
荧用急忙抓过还在嘀嘀咕咕的小派蒙,伸手捂住应急食品的嘴。
要不是派蒙每天的食量太大,自己也不用大清早就去猎鹿人餐厅领取昨晚未销售完的餐点。
要知道,猎鹿人餐厅当日没有销售完的菜品,都会由西风教会出资买下,当作爱心餐点在次日清晨免费发放。
回忆起拿到食物时莎拉小姐脸上的古怪微笑,荧窘迫得差点把手里的派蒙捏碎。
堂堂的蒙德荣誉骑士、击败风魔龙的勇者,居然要靠着西风教会的爱心餐点过活,传出去实在是……
虽然温迪也经常在猎鹿人餐厅领免费餐点吃,但想到那个吟游诗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厚脸皮,荧就会深深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蒙德的风神。
“法玛斯,你呢?明早要一起去黄金屋吗?”
少女摇摇脑袋,微红着脸向法玛斯提出邀请。
重新穿上外套的法玛斯低头,正好对上荧那双亮闪闪的金眸,呆滞了几秒后才看了眼钟离,脸上重新浮现出吊儿郎当的微笑。
“作为钟离先生的朋友,我当然要也要提前去准备【送仙典仪】这种大事。”
话音未落,荧就失望的鼓起脸颊,但对方接下来的半句话又让她的心里好受了些。
“不过放心,到时候我和钟离也会出现在送仙典仪的现场。”
“说不定温迪那个喜欢热闹的家伙也会特意过来呢?”
法玛斯伸手揉了揉荧的脑袋。
恍惚间,轻微的滞空感传来。
升降梯到达客栈顶楼。
钟离突然沉默下来,点头向三人道别后,在侍女的带领下进入提前预定好的房间。
荧和法玛斯也在互道晚安后分开,各自进入自己的房间。
受限于望舒客栈的整体高度,客房没有修建得太高,但明亮的家具摆设与令人舒适的风格让空间显得不那么拥挤,尤其是客栈地处偏远的荻花洲,房内的陈设却是样样齐全。
卧室靠窗的方向布置着却砂木榫合的雕花小床,铺着干净的浅色锦褥,房间中央悬挂着暖黄色的玉棚灯,下方的红漆木桌边摆了些茶具和糕点,墙边的另一道木门间隔开小巧的浴室。
进入房间的派蒙直接扑到了床上,裹着被子在柔软的床垫上滚来滚去。
荧谨慎的锁好房门,确认房间里没有危险后,整个人松懈下来,取下挽发的彩绳,绕在手腕口,左脚踩右脚蹬掉鞋子后,光着脚急匆匆的往浴室走去。
忙碌了一整天,是时候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了。
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旅行者脱掉沾染荻花洲湿气的贴身衣物,拉下传递热水的木渠管道,朦胧的水汽瞬间笼罩在整间浴室中。
“荧,我也要一起洗!”
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倒在床上的小派蒙突然打了个激灵,恬不知耻的从床上飞起,冲到浴室门口,委屈的拍打着木门。
对此早有预料的少女拉开门缝,探出白皙的藕臂,抓住派蒙的衣领就往床上扔。
“不可以!派蒙再捣乱,就把你送给法玛斯当暖手袋了哦。”
荧温温柔柔的拒绝声伴着热气腾腾的水雾从门缝中溢出,借着这条小小的缝隙,派蒙只来得及看清少女光滑细腻,凌莹剔透的脚丫,以及皮肤下面细细的血管与指甲之下粉白的月牙。
“唔!”
小吉祥物以平沙落雁式的姿势摔在了小床上,努力翻转身体后,气鼓鼓的爬起来。
她刚想继续打扰泡澡的少女,转头便看见了茶桌上色泽诱人的糕点。
还是干饭重要!
找到新目标的派蒙很快便陷入美食带来的甜蜜感中,吭哧吭哧的品尝着美味的点心,直到吃得肚子微鼓,四仰八叉的躺在木桌上。
裹着毛巾的旅行者从浴室中走出,看到派蒙躺平的样子,再看看桌上的糕点,习以为常的叹了口气,回到床边换衣服。
从派蒙仰望的视角来看,荧瘦削的肩膀微微弓起,背后的水珠顺着脊椎滑像腰部。旅行者虽然平日里风吹日晒,皮肤却依旧细嫩,白得几乎透明,在昏暗的光线之中透着奇妙的光辉,像是璃月最好的瓷器。
洗去一身数日跋涉的尘土,擦干金发上挂着的水珠,换好睡衣的荧倒入柔软的被褥中。
就在旅行者即将睡着之际,阵阵冷风通过撑起的木窗灌入房中。
少女万般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来把木窗关小,只留下一条缝,然后抱着已经睡死的派蒙,进入梦乡。
万籁俱静的夜晚,金珀男子独自坐在房间的木桌前斟酌退休计划的漏洞。
望舒客栈的少年仙人在观景台上,心事重重的思考着钟离的言行举止,还不断往对方下榻房间的房门张望。
就连远在蒙德、已经醉死在【天使的馈赠】酒馆吧台上的吟游诗人也突然抬头,垂死病中惊坐般的拍拍脑袋,跌跌撞撞往奔狼领走去。
只有没心没肺的法玛斯坐在房间中冥思苦想,琢磨着该找个什么理由蹦到荧的房间里蹭床睡觉。
第312章 降魔大圣,听召!
荻花洲的轻风吹熄了望舒客栈厨房灶炉中最后的余火,原本忙碌的大厨言笑已经返回后堂休息。
跑堂和侍者接连挑灭灯笼中燃烧着的灯芯,将底楼的长凳放在木桌上,拿出苕帚和墩地布做着最后的清洁工作。
老远望去,只剩宵夜摊子还在望舒客栈的底楼摆着,但不一会,随着人员的撤离,小摊的光也熄灭了,只有明月和那天上的群玉阁照亮着客栈的夜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沿着曲梯,掌柜淮安提起破锣打更,略带几分无奈的声音远远传开。
原本打更这事属于千岩军的巡逻人员,用不着他这个掌柜放下身段、纡尊降贵来做,但为了调查清楚帝君逝去的原因,同时也为防止贼人生事,七星之首的天权凝光早就将所有的千岩军将士调回璃月拱卫。
按照港中送货出来的商人所说,璃月港现在就是铁板一块,哪怕稻妻的天领奉行和蒙德的西风骑士团联手也打不进来。
只是可怜了淮安,在肩负掌柜职责的同时,还要负责夜晚的打更工作。
他也不是没想过让客栈的伙计来做这件事,但少了千岩军的日常巡视,荻花洲野外的魔物又多了起来。
客栈的跑堂和厨子都是普通人,让他们在深夜对付可能入侵的魔物,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而老板菲尔戈黛特不喜熬夜,魈上仙不敢使唤,江雪更是满脑子只想着钓鱼。
放眼整个客栈,还真就只有他整个掌柜能干这件事情。
再次敲响破锣后,淮安已经来到客栈底下的平台上,点燃迎客的长明灯笼,用长杆子勾起,挂在客栈门面的檐下,提醒深夜归来的旅人,这里可供歇脚。
坊间传闻,望舒客栈的长明灯笼能够持续燃烧千年而不熄,无数的璃月富商开价,想要收购制作长明灯笼的技术。
但淮安心知肚明,这种灯笼的制作方式早已失传,如今客栈大门上悬挂的这两盏灯笼,都是璃月还被称为归离集时的古老产物。
全须全尾的巡视下来,没有任何异常。
正当淮安乘坐水轮升降机返回客栈顶楼时,感知敏锐的他隐隐察觉到客栈顶楼的房间中有奇怪的元素波动,正想去察看一番,不曾想在观景台上撞见眺望月色的魈。
原本在认真思考钟离身份的魈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上千年不曾松懈的警觉带动着腾飞的杀气,伴着和璞鸢发出的铮鸣倾泄而出,引的周遭的温度都似乎冷了下来。
“谁?”
“魈上仙,是我,淮安!”
熟悉的声音传来,魈身上凛冽的气势顿时偃旗息鼓,伴随着那柄万夫莫敌的长枪的消失,化作一阵烂漫的金光,消散于璃月柔和的夜风之中。
“如今的望舒客栈如此热闹,也只有上仙您这儿有片刻的安宁。”
顶着魈鎏金色眸子的注视,淮安露出他身为掌柜的标志性微笑。
然而魈却还是一言不发,冷冷的注视着笑容满面的中年男人。
“方才我感知到客房里似乎有异常的元素波动,便想着来探寻一番。”
“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见少年仙人冷着脸,淮安也不恼,他知道魈的性子本身就是如此,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前因后果,便提着更锣回客栈二楼休息。
等到淮安房间的灯光熄灭,整个客栈就彻底陷入了沉寂。
然而属于钟离的客房中却依旧亮着微弱的火光。
此刻的钟离早已脱下日常穿着的玄岩长衫,换成了就寝时的洁白内衬。
从黑色至丹霞橙渐变的发梢上还带着点点湿润的水汽,似乎是刚刚清洗沐浴过,眼角的淡红色更加鲜艳,但微皱的眉头却又有种不怒自威的独特气质。
“沙沙沙……”
客卿先生的右手边放着笔架和砚台,拇指上的玉扳指已经取下,专心致志的握着毛笔在面前浅黄色的纸张上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