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头也不回,得意的说:“现在你可跑不掉了,凝光,陪我上船喝酒!”
“什么?等等,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学你坐在船板上喝酒吧?最起码给我弄个凳子,否则我立马回群玉阁去。”
两人通过架设在码头上的踏板,已经踏上了南十字舰队的主舰,死兆星号。
太久没有闻过船上的海风味道,凝光理了理双臂套着黑色的袖套与金色的指套,嫌弃的撇嘴。
“哎,大人物真难伺候,坐吧。”
北斗卸下自己的披风,直接铺在主桅杆的绞盘上。
死兆星号上的船员几乎都下船,去璃月港中饮酒作乐了,除了留守的望手和璃月港口的管理员,加之深夜,向来热闹的船上有种难言的冷清。
凝光皱着眉,最终长叹一声,双手拢好裙子的下摆,双膝并拢,优雅的坐在那方披风铺着的绞盘上。
这确实不怪凝光矫情嫌弃,这地方就不像是能让人吃饭饮酒的地方,甲板上还堆着木箱子装着的货物,里面的海鲜散发出潮湿的味道。
凝光估计和北斗一起,也别想有什么下酒菜,只有发酵的烈酒。
换作其他权贵来这破地方,早就甩脸走人了,也就凝光能给她面子。
果然就不该相信北斗的鬼话,现在是璃月旅游的旺季,而且一年一度的请仙大典就要来了,外国人相当多,琉璃亭、新月轩这类大饭馆都被客人占满了。
但凝光是谁?只要她想,动动手指就能让着两大餐馆立马停业,只为自己服务,而现在,她居然和北斗在船上,吹着海风,等着北斗拿出酒来。
“别着急嘛,你都还没看我带的菜呢。”
北斗一看凝光那不说话的模样,就知道她在生闷气。
装着黄宝石的竹篮被北斗提在手里,抓出篮子中的黄宝石,随意的扔在甲板上,竹篮里面还包着一层保温的棉布,再掀开,里面放了一只玻璃瓶装的酒、两盏不似璃月产的琉璃酒杯。
酒的下面塞着一层牛皮纸包着的厚实物体,凝光离得稍远些都能闻到香气。
“原来你早有预谋?”
看着北斗熟练的动作,凝光就知道这家伙跑上群玉阁的目的不单纯,哪怕没有天衡山的战斗,估计她也会找机会把自己拉下来。
“哼,这可是的稻妻好酒,不输于蒙德那个晨曦酒庄酿的进口美酒,知道你不喜刺激的味道,我挑的是烈度没那么高的水果酒。”
凝光接过那只长身的酒瓶,瓶身上印着稻妻幕府的标志,以及般若的鬼面,下面的陈酿时间为五年,刚好踩在凝光的及格线上。
北斗还是有点品位的嘛。
还没等凝光细看瓶上的字,她就被一阵香味吸引住了,肚子轻轻的响动。
凝光有点维持不住矜持的姿态了,请仙典仪期间,本来自己的工作量就大,而她对食材的要求又很高,下午急匆匆的批阅文件,处理货单,一点垫肚子的东西都没吃,现在也有些饥肠辘辘了。
“蒙德有个外逃的厨子过来投奔南十字,我看他做的菜不错,就留他下来,正好蒙德的菜式也算精致,虽然比不上璃月,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呀,总喜欢只吃点汤水白菜芯,都不长肉,太瘦了可不好。”
北斗像是没听到那声轻微的响动,自顾自的拆开那牛皮纸包的东西。
凝光猜不准北斗是太通情达理,扯开话题,还是粗人一个压根就没留意。
就像北斗总是死性不改的违背璃月港口条例,然后交付大笔罚款,像是故意要把钱丢她这边似的,以商人的眼光来看,凝光实在是想不出北斗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她在商战上历练出的揣摩人的本事,放在北斗身上一点用都没有。
油纸里面还抱着层荷叶,撕开那层薄薄的褐叶,热气腾腾的氤氲飘散,油脂烤焦的香气四溢,孜然与胡椒在热气的加持下散发着勾人的味道。
如果有蒙德人瞧见了这道菜,一定会感叹这蒙德烤鱼的香味真地道。
“给!”
北斗递给她一串鱼腩,凝光凝视着鱼肉上面的竹签,被油脂浸泡的油光滑亮。
“太油了…脏。”
凝光本能的嫌弃这种油腻的食物。
“哎,大小姐你好麻烦啊。”
北斗拎起那块鱼肉,轻轻的吹凉几口,递到凝光面前。
看着北斗手里的白肉,凝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抚开两鬓垂髫的白发,倾身向前凑,贝齿咬住最前端的那块肉,像偷吃的猫儿一般敏捷的叼走鱼块。
“噗。”
北斗没忍住。
“笑什么!”
凝光瞪着石榴红色的眼睛,仿佛是在诘问,凝光自己倒是不知,她刚刚做出来的动作早就把天权星大人的气质砸了,那模样不像高傲的群玉阁之主,反倒像哪家古灵精怪的大小姐。
等她啃完那块鱼,北斗已经帮凝光斟好了红酒。
红艳艳的酒水灌入透明的高脚杯,浓郁的果香随着酒液的水涨船高而越加浓郁,这香味即便是挑剔的凝光也忍不住赞叹一声好酒。
两位美人在月下相谈甚欢,觥筹交错,肉食烤的焦香的味道混着酒香,盖住了胭脂的味道,将那位天上的天权星大人拉下凡间。
这已经都不是重点了,喝上劲头的两人兴趣大发,开始讨论起璃月港一些有趣的传闻。
而另一边的不卜庐中,一道绿色头发的人影正站在药柜前,看着被钟离扶上楼梯的达达利亚。
第196章 给我喝!
璃月最好的药庐是不卜庐,是由一位医术高明的,患着不治之症的医师,白术先生打理。
白术是位戴着眼镜的斯文美男子,笑容温和,只是他不知为何肩盘着一条细长的红瞳白蛇,看起来城府极深,不知道心底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虽说他看起来有点诡异,医术确实极为精通。
都说医者仁心,白术开出来的药方,煎了喝完,病人总是恢复的比喝了在其他药庐开的药好的快些,有什么疑难杂症,白术也总有办法妙手回春。
哪怕是无法根除的慢性病,长期喝了他开的药,身子总是会恢复一些,因此,受过救助的璃月人民会自动忽略白术表面上的点点阴森,对他感激不尽。
尽管白术温和仁善,药效也好的离奇,但只要是喝了白先生开的药的人,甚至是璃月七星之一的玉衡星刻晴都不例外,一致认为他开的药实在是太苦了。
“哈哈…良药苦口,多多包涵。”
常有痊愈的病人登门答谢,偶会吐槽这一点,白术先生也只是眯了眯镜片后漂亮的赤霞橙色蛇眼,轻松温和的笑道。
但除了这些,让岩王爷感到不解的,还是不卜庐前长长的楼梯,让病人爬这么长的楼梯,到不卜庐取药,怪不得作为璃月医术最好的药庐,光顾的病人也是寥寥无几,实在是位置过于偏僻,连往生堂都只是龟缩在角落而已。
钟离本想动用神力为达达利亚祛除深渊的侵蚀,但又想到自己是一个凡人的身份,只能扶着支支吾吾给自己解释发生了什么的白衣青年,慢慢往药庐方向走。
好在胡桃今晚去了无妄坡,要是被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看见,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然后,法玛斯就把我放在了这里……”
靠在钟离肩膀上的达达利亚咬着牙解释,似乎是想从岩王爷这里得到一丝安慰。
真是难以想象,这个骄傲且自负的家伙居然会向自己辩解。
钟离叹了一口气,他刚刚从望舒客栈接到消息,有一个叫法玛斯的少年入住客栈,还祛除了夜叉魈体内的一部份业障,现在应该和那个叫荧的金发少女一起进入了璃月港,提醒七星注意此人。
把法玛斯从封印中唤醒,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不必送我去药庐。”
发现钟离扶着自己路过了北国银行,向不卜庐的方向走,达达利亚急忙说。
“你受伤了。”
皱着眉头,钟离没有在意达达利亚胸口的污血,轻轻伸手,拨开橘发青年的胸口破碎的衣物。
在雪白的天鹅绒服饰包裹下,是一副千疮百孔的、布满伤痕的战士之躯,胸口的正中有一个蕴含着火焰气息的脚印,渗出了点点血丝,正缓慢地顺着腹部健康的腹肌滑落。
刚刚受伤时只有被侵蚀的痛苦,这个时候才感到阵阵刺痛,但达达利亚倒是无所谓的说:“不用管它,回北国银行稍微处理一下就好了,不碍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路过了玉京台旁的一大片琉璃百合和霓裳花,踏上不卜庐的第一级阶梯。
“治好了,随你去哪里。”
对上了钟离的眼神,达达利亚看见他罕见的露出了严厉的表情。
不顾扶着的达达鸭推辞,钟离直接将他抱进了不卜庐,而早就看见两人的白术从随身药箱拿出瓶瓶罐罐的药材和纱布,用了点柔和的草元素替达达利亚包扎。
不卜庐卷帘微垂,深进的门内一片昏暗,弥漫着药庐特有的气息。
炮制的药材、布满墙面的抽屉,桌子上的药碾与药钵。
乌木药屉里干枯的叶花茎根,响声清脆的金石甲壳,还有取放时不经意会从指尖漏下的草药粉灰与碎末。
帮虚弱的达达利亚包扎好胸口的伤后,白术抽开药柜后的木匣,取出几味药材,放入专门称药的戥盘,不紧不慢的秤量,配置药剂。
“真是难得,能在半夜收治一个愚人众的执行官?”
十几分钟后,端着刚刚熬好的药剂,白术掀开药房的珠链,好笑的看着达达利亚倔犟的眼神,将调制好的苦药放在了橘发青年手边的桌子上:“这是为了祛除不明力量而配置的药剂…喝吧。”
达达利亚把头偏向一边,他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但看着站在药庐门口的钟离,他就是不想喝。
“钟离先生,好久不见。”
白术撇了一眼不喝药的达达利亚,走到负手看着药庐外的钟离身边。
“嗯,深夜打扰,白术,今天怎么没看到七七?”
“七七昨天就出去采药了,大概明早就回来了。”
白术的食指抚摸着盘在自己肩膀上,嘶嘶吐芯的白蛇,和钟离一起看着药庐外灯火通明的璃月港:“你带来的病人,似乎不喜欢喝药呢?”
白术赤金色的眼中闪着慵懒的光,眼角晕着水橙色的眼影,为他温柔的神情染上些慈悲之感,身上萦绕着的药味与雾虚花的香气直勾勾的往钟离鼻子里窜。
“你还会嫌药苦?”
钟离皱着眉头转身,刚好对上了达达利亚的鲸蓝色的眼睛,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达达利亚嫌弃白术配的药苦。
毕竟他曾经也尝过,确实苦得不像话,简直让人想把舌头吐出来。
“什么?当然不是。”
达达利亚知道钟离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只是想回到北国银行,回到自己的房间修养,像这样虚弱的面对其他人,一直要强的达达利亚有一种相当强烈的不安全感。
钟离缓缓伸手,端起放在桌子上的棕色药碗,金珀色的瞳孔中带着柔和的光,身后带着玄岩色的发梢一摆一摆。
“喝完,药庐里有可以解苦的红糖……”
不管达达利亚如何抗拒,钟离还是捏住了橘发青年的脸颊,强行把一碗药灌了进去。
“唔…好烫…”
坐在木椅上的达达利亚,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珍贵的药剂也从嘴角洒落几滴。
听到橘发青年含糊的呼救声,钟离急忙移开手中的药碗。
“实在抱歉,我太久没有喂其他人喝药了。”
看着钟离满脸歉意的表情,以及委屈的达达利亚,一旁的白术突然笑出了声。
第197章 史莱姆牌热水袋
第二天一早,璃月的海风吹进荧和法玛斯住着的旅馆,带着凉意的阳光温柔的迎着风徐徐洒入,空气中弥漫着雨露与泥土的清香,应和着团雀时断时续的清脆啼转。
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叫卖的吆喝声。
金发少女慵懒的缩在被子里,紧闭双眼,呼吸均匀而悠长。
光线跳跃着落在她微颤的眼睫毛上,荧动了动,将下巴向散发温暖气息的柔软里探了探,然后把被子拉到遮住脸的位置,双手向前一伸,捞起睡得四仰八叉的派蒙,双腿间还夹着一个红红的火史莱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