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是…您的侄女吗?”
派蒙躲在荧的背后,看着舒伯特的表情从满足到气急败坏。
“哼,劳伦斯家里可没有这种违逆家训的孽种。”
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舒伯特的贵族优雅都消失了许多,咬着牙,狰狞着说。
“以为瞒着家里,来应征骑士团的事情,就可以这样蒙混过去吗?”
明明对繁文缛节锱铢必较的舒伯特,竟然也有如此狂暴的一面,荧和派蒙除去畏惧、心中感到更多的是意料之外的惊讶。
舒伯特则是瞪大眼睛,还不忘往嘴里填了一大口酱菜煎肉,仿佛又回到了在骑士团门口,劳伦斯家族举族压迫西风骑士团的荣光时刻。
骑士团大门口,是家中地位崇高的父辈们,还有身边的侍从,都是忠于劳伦斯一族的死士。
来者气势汹汹,瞬间在蒙德城里点燃了烈火。有不少民众在旁围观,但是大多数都是一脸鄙夷、也有的脸现讪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真是让人不快。
“噢,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劳伦斯家族的诸位。”
随后赶来的西风骑士团成员站在了骑士团门口,和劳伦斯家族的人对峙。
还未远征大团长法尔伽,像是看惯了这种场面,慢慢走上前来,而当时也还不是代理团长琴换上了平常的佩剑、侍立法尔伽身旁。
“法尔伽大团长,这是我们劳伦斯家的家事。家中嫡女不懂规矩,饮水思源尚未可知,就连这尊敬祖先的一点道德都沦丧至此。汝等无须插手,待我将小女带回家中管教,我们就不需要在这里多费唇舌了。”
须发皆白的男人是优的父亲,气急败坏的说,像是恨不得就这样拽着优的手跑回家里。
狼狈不堪,这就是高贵的劳伦斯一族?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法尔伽大团长站到了迷茫的优身侧,他的语气透露着与战斗时全然不同的感觉,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竟然显得有些慵懒和随便。
“西风骑士团的入团考核不限成员出身背景,就算是劳伦斯家族的人来应征,我们也不会拒之门外。”
法尔伽的眼神中,隐约之中带着嘲讽。
“毕竟……家系血统都不重要。风神巴巴托斯为蒙德城带来的规矩,就是人人可以自行选择的自由!接受考核的人只要有实力、并且按照自己的意志做出定夺,那么任何人都不能否定她。”
“哼,那是你们自己与平民堕落的结果。千万不要忘了,蒙德千年以来的典仪,我们劳伦斯家族一直都是智慧的引领者。失去了智者的领导,单凭你们这些龇牙咧嘴的幼崽,又能够带领蒙德走向何方?”
这几段话有来有回,唇枪舌剑,堪比两军对垒的阵前叫嚣。
直到优亲自出场,彻底和劳伦斯家族划清关系。
“哼…”
舒伯特永远也忘不了优冒犯的动作,当时也在场的舒伯特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优从背后把出大剑,笔直的指着所有劳伦斯家族成员的脸。
“我从未忘记家族的荣耀,但我认为荣耀,不是像毒蛇一般,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优的话振聋发聩,却完全无法唤醒已经被权力侵蚀内心的劳伦斯家族。
“好吧,我感受到你们的诚意了,如此诚恳,一定是有求而来吧。”
轻咳一声,揭过刚刚的话题,劳伦斯很快就恢复了贵族的优雅。
“我们好像听说,劳伦斯家有个大计划?”
荧语气平和的询问。
“连这都知道了吗?这本来是我们家族的机密…”
劳伦斯犹豫的说,把最后一口酱菜煎肉吃完。
虽然这样不符合贵族的礼仪…
他实在是太久没吃到这道菜了,自从发生威逼骑士团的事件后,劳伦斯家族在蒙德的处境就越来越差,甚至到了他这一代,已经被彻底赶出了蒙德城。
“我想助你们一臂之力。”
荧眼神坚定的回答。
“嗯…”
“好吧,看你礼数周全,想必是未来可期的人才,我愿意给你充分的信任。”
盯着荧淡金色的瞳孔,舒伯特也报以信任的点头。
“那么跟我来吧,我们现在正需要更多的帮手。”
舒伯特迈开脚步。
“要去什么地方?”
“见见我们远道而来的朋友,他们将会伸出援手,帮助劳伦斯家族重现荣光。”
第148章 贵族的权利
“只是因为礼数周全,就完全相信我们了?”
舒伯特走在荧和派蒙前面,完全不担心身后两人的的窃窃私语。
“我也觉得,小心一点吧…”
“或许这也是旧贵族的讲究。”
荧和派蒙还在嘀嘀咕咕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舒伯特转过身,发现两人还没有跟上来,奇怪的摇头,招呼他们:“好了好了,跟上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带着荧和派蒙,舒伯特走到清泉镇的悬崖下方,一处狭窄的山涧。
舒伯特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荧和派蒙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而一路上走走停停,随意摘水果食用的两位神灵,才堪堪来到清泉镇附近。
“你知道劳伦斯家族,为什么会受到蒙德城居民的怨恨和排斥吗?”
法玛斯抛飞着一块小石子,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打出几个水漂,温迪看着一脸满不在乎的红衣少年,揉了揉脑袋。
“噢?难道不是因为实行了贵族制度?”
法玛斯稍稍提起一点兴趣,随口询问。
在他的记忆里,莱艮芬德家族承蒙穆纳塔的荣耀,获得了蒙德同穆纳塔的商路控制权,是以能在千年的岁月中亘古不衰,而劳伦斯和古恩希尔德家族的事情,法玛斯反而不甚清楚。
毕竟,当时他还在封印之中。
“誓言永护蒙德的祭礼长剑,归给古恩希尔德一家;为战斗而奏响凯歌的祭礼大剑、赠与莱艮芬德的一族;在冰霜中破雪前行的祭礼之弓,象征着以智慧开创时代的劳伦斯家族。”
“可是,劳伦斯家族最终被自己的骄傲和智慧侵蚀,亲手推翻了风神的雕像,修建起了高塔一般的决斗场,残暴的奴役着蒙德的居民。”
温迪轻颂着蒙德城的历史,然后轻轻抬手,青风带来了一片泛黄的纸张。
眼神暗淡的撇了一眼纸张上的文字,似乎不愿意再多看,温迪把纸张递给了法玛斯。
“这是在劳伦斯家族统治时期,一个无辜女孩的日记,很抱歉,我只留下了这一页,其他的已经被污血模糊了……”
法玛斯接过纸张,表情严肃起来,温迪这么自责的表情,他还很少见到。
“所以我告诉过你,不要一天就知道摸鱼吧。”
不用猜也知道带有血迹的纸张上写的什么,但法玛斯还是认真的阅读起纸张上的文字:
“我被他们抓起来,关到一所监牢里。里面清一色都是漂亮的女孩子,看到她们身上的伤口和痕迹,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知道痛苦的折磨要开始了……需要稳定人心…每天都有女孩子被带走,然后晚上遍体鳞伤得被带回来…我已经记不清那些场景了,好像我没有叫喊过,虽然我常常听见别人的惨叫声……”
娟秀清雅的字体,写字的人绝对接受过相当的教育,或者读过很多书籍,在法玛斯所理解的那个时代,能够使用通用语书写,身份一定不会太低。
就是奇怪,为什么会被关进监牢里。
“我们的牢房里有个很小的窗子,上面有铁栅栏,得让人托着,才能看见外面,而且看到的不是一抹天空,仅仅是一小片屋顶。我们大家都虚弱得厉害,根本做不到互相托一把去看看外面。”
“看不到天空的蒙德,巴巴托斯大人,您在哪儿?”
“有个姑娘叫安妮娅,是位须弥教令院来的女学生,想要调研蒙德被解放后的居民生活…她在进入蒙德的第一天就被抓来了。就是她,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有一天却突然请求我们:“‘托我一把吧,我想看看自由,这里不是风的国度吗?我只要能上去看一眼,就想看一眼。’”
“看一眼,这就是这位信仰智慧之神的少女的全部渴望了。”
“我们大家一齐用力把她托了起来,她叫了起来:“姐姐们,那儿有一朵小花……”
“于是,每个姑娘都开始要求:
“托我一下吧……”
“也托我一下…我也想看……”
“我也上去看了,那是一朵蒲公英,它怎么会长到屋顶上的?又是怎么在那儿生根的?我想不出原因,也许是巴巴托斯大人庇佑,每个姑娘都在想这朵小花的来由,我现在知道了,当时大家都是同一个疑问:这朵小花能活着离开这座地狱吗……”
剩下的字迹已经完全看不清。
温迪捏着拳头,低下头。
当红衣少年扫过排列得稀稀疏疏的文字的最后一行,温迪立马夺过了他手中的日记,藏了起来。
“这位写日记的少女被温妮莎和古恩希尔德家族的联军救了出来。”
温迪无比自责的抬头,盯着法玛斯火红的眸子。
“当她从监牢里被解放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丧失了疼痛感,身体变得十分麻木僵硬,而且不能听男人的声音,一听到那种声音,她就会止不住地颤抖,好像要窒息了一样……”
温迪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胃里一阵一阵的痉挛,心中愧疚的痛感从背心贯穿身体钻进心口。
他当时为了蒙德的自由,早早的选择了游历和沉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受到人民敬仰和信任的风神,又拿什么回报了信仰他的人民呢?
“直到逝去,她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即使是我亲自走到她的面前……得到的也只是一个麻木的表情。”
法玛斯走到温迪的身边,从正面抱住了他,轻轻拍拍温迪的脊背。
少年的身体还在颤抖,但随着法玛斯的动作,温迪抬起手,在夕阳的余晖下,在无人的草地之中,死死的抱住了面前带着无奈微笑的男子。
仿佛他就是自己唯一的支撑。
“没事…已经过去了……”
法玛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曾经也做过温迪口中劳伦斯家族做过的事情。
毕竟贵族制度就是他的主意。
很久很久以前,在整个穆纳塔受到诅咒时,法玛斯的脾气也变得相当古怪,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乐观的样子,但只有他的国王之手知道,他的王开始变得独断,专横,冷漠的处理着穆纳塔中所有不稳定的因素。
焚烧疫病者的尸体,抓捕劳工,筑牢穆纳塔城堡的地基,允许炼金术士进行人体实验,用于开发诅咒的解药。
只不过,他的理由更加冠冕堂皇,也更加无奈。
直到新的火神继位。
法玛斯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摩拉克斯、新任的火神和枫丹的水神,经过千年的努力,消除了天空岛降下的诅咒。
但穆纳塔的惨状也在年轻的摩拉克斯心里留下的一根尖锐的刺。
第149章 记仇!
在果酒湖边,一曲舞毕,优已经拉着安柏的手,走进了蒙德城。
春日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优没有在城墙的角落里找到平日一直在那里转圈的舒伯特叔父,她犹豫看了看天空中太阳的方位,松开一直牵着安柏的手。
“安柏,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我再找找。”
优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