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彻底接受这个冲击性的事实以后，戴维安和阿格规文都选择了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埋于心中。
二人对视一眼，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这件事情决不能暴露出去，一旦有多余的人知道这个秘密。他们将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灭口。
“我们必将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我们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为止，我们都永远不会背叛您！”
二人立刻单膝跪下对着吾王发出永恒的誓言，这个秘密会埋藏在他们的心中直至永恒。
但吾王却在此时也单膝跪在二人的面前，将二人扶起。三个人站直了身体，然后阿尔托莉雅才说：
“我对你们的功绩无以回报。尤其是戴维安，我总是将过多的责任交托给你，却无法缓解你心中的压力。作为王，或许我在这方面有些不合格吧。”
“还请您千万不要如此！忠诚，本身就是对忠诚者最好的奖赏！”
戴维安说出了此番誓言，为了吾王他必将永远保持自身的忠贞。正因为他曾经有过动摇，正因为他为自己曾经的选择而感到羞愧，所以这份忠贞至死不渝。
阿格规文亦是同样的态度，他绝不会愧对于自己的忠诚，绝不会做出令王的荣光蒙上阴影的可耻行为。他必将贯彻自身，尽自己的一切全力为王奋斗到死亡到来的那一天。
吾王正是值得他们托付理想和信念的人，这一点绝不会有错。这和性别无关，这是高洁的意志、崇高的理想和自我牺牲而决定的。
比起贪婪自私的各地领主，为了不列颠甚至不惜隐瞒自己的性别，连自身的个人幸福都舍弃的吾王值得他们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那么，等明日我就会在圆桌会议上宣布接下来的目标。神留下的奇迹，圣杯。希望我们能找到那个奇迹。”
阿尔托莉雅在宣告了这最后的事情以后结束了这场尖端的私人聚会。戴维安和阿格规文也回到了各自的职位上处理他们应该处理的一切事务。
第二日，王果然在圆桌会议上宣布了这件事情。而这就是在后世留下无数传说轶闻的圣杯探索之旅的故事。
在今日之后，将会有无数的骑士踏上寻找圣杯的旅途。戴维安目送着他们离去，并在心中衷心的期待他们能回应吾王的愿望找回那个圣杯来让不列颠重新焕发活力。
不过戴维安打从一开始就没办法出发去寻找圣杯，他根本脱不开身，无法离开这个卡美洛。对辉煌永驻军团的新兵培育，对加雷斯的培养都需要他。
他身上日益繁重的责任已经将他钉死在了这个卡美洛，根本容不得他脱身。
但也就是在吾王宣布要让圆桌骑士出发去寻找圣杯以后，发生了一件事。
这件事情形成了事实上的诅咒，而这个诅咒，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王，不懂人心。”
第143章 惩戒
今日也如往常一般，戴维安刚刚和阿格规文还有凯卿结束了一轮政务上的商讨，彻底安置完了之前和撒克逊人战斗之中产生的流民。
这件事情前前后后花了一个月，土地的安排和安置，物资的发放和配给，戴维安在这段时间忙碌于人群之中，忙的片刻不得闲。
而虽然现在他的任务做完了，但他还不打算休息，他准备去找贝狄威尔商量一下接下来新兵的招募和老兵的退役。
这么十一年下来了，有一批超过四十岁的老兵已经可以安排退役了。也可以让他们回去好好的种田去过他们自己的安生日子了。
同时戴维安也打算进行一定量的裁军，稍微减少军费上的支出缓解当前不列颠的压力。
接下来不列颠本土上恐怕已经打不起什么大会战了，那么兵员就贵精不贵多了。
这也是变相减轻阿格规文的压力，现在卡美洛的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
“贝狄，我们真的有好久没这么说过话了。这几年我们都太忙了，很难有这么闲暇的时间。”
而就在这贝狄威尔商量完这些事情以后，戴维安邀请贝狄威尔稍留片刻小小的交谈一会儿。
贝狄是深得他信任的人，他想和贝狄聊聊天缓解缓解自己的心情。
贝狄威尔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虽然现在戴维安的职务比他高阶，但私下他们仍然是挚友的关系。
毕竟最初就是他们两个毫不犹豫一起加入了吾王的麾下，从卡里恩城打响了第一场战斗然后一路奋斗至今。
“没办法，戴维安卿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统管一切可不是说说就行了的，比起吾王你要做的事情也不逞多让。有些时候我都怕压力太大，你把胃给搞坏了。”
贝狄威尔为戴维安倒上一杯红茶，戴维安舒缓的闻了闻这红茶的香味。他的精神此时稍稍放松了些，这一刻可真是悠闲。
二人可说是相谈甚欢，贝狄威尔对这位老友最近的辛苦也是有所见证。
从出征讨伐撒克逊人再到回来以后马不停蹄的处理战争过后的一切收尾工作，戴维安总是忙碌于这些凡俗的事物之中。
贝狄威尔明白戴维安是有多么想为那位王分忧，真的是太辛苦他了。
但这个时候，温琴里布急匆匆的跑来面见戴维安。
戴维安和贝狄威尔不禁有些意外，怎么回事？温琴里布一向以稳重闻名，而此刻他居然会如此火急火燎的跑来寻找戴维安？
这得是什么事情才能让他如此紧张。
当看见贝狄威尔的时候，温琴里布露出意外的神色，不过随后他还是立刻俯身在戴维安的耳边轻声说出了就在之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贝狄威尔还在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戴维安在震怒之中起身，甚至撞到了桌子将红茶都从杯子中撞出。
“他怎敢！”戴维安在暴怒之中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贝狄威尔从未见过自己的这位老友流露出如此一面。
此时的戴维安并不如往日那般亲和友善。相反，他狂怒的如同一条真正的邪龙。
连温琴里布都震惊于戴维安的狂怒之中，他不曾想过自己的军团长在听闻这件事情以后居然会流露出比那时诸王联合进攻亚瑟王时还要巨大的怒气。
他不禁在心中为这件事情的主人公感到悲哀，那家伙得承受此刻戴维安狂躁的怒气了。
“去！你去集结十名第六大连的战士，带上战马追赶过来！我先过去，如果有人在王的威光上蒙上如此的阴影而坐视不理，那么我还算什么卡美洛领主！”
戴维安说罢，拔出腰间的暗黑剑切开了空间准备去寻找那人。
要离开还是要逃跑什么的他不会太在意，但是临行前说出这般的话，他无法忍耐！
当他从黑暗空间中离开的时候，崔斯坦就在他的面前。两个人见面的这一刻没有往日的那般热切，有的只有冷漠和苦难。而比起崔斯坦，戴维安的眼中还多了几分暴戾。
“崔斯坦卿……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王不懂人心？你怎敢说出这样的话？”
戴维安愤怒的质问眼前的挚友，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都非常不错。
戴维安对崔斯坦以兄弟之礼相待，而崔斯坦也将戴维安视作自己一生的兄弟。但如今，因为他们的主君，两人产生的不可抹消的隔阂。
崔斯坦沉默，无法回答戴维安的问题。
而戴维安在愤怒以后也反应过来了，以感性闻名的崔斯坦卿一定是感受到了什么吧。
不然的话，他是不会就这么离开卡美洛的。而至于那句王不懂人心，估计只是这混小子不经大脑的发言吧。
“说说你的理由。”想明白这些以后戴维安的神色就复杂了，“你不是那种对王的为人感到不满的人，你会离开一定有你的理由。说说看吧，我想听听。”
“戴维安卿……”崔斯坦感到了一阵从心底涌出的感动，其实他现在也在后悔，在离开之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但覆水难收，这句话说出去的时候，以他的聪慧已经能想到这句话究竟会对王，对整个圆桌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已经无法忍耐了，王无疑是一位卓越、公正、诚实的王。
但王的职责却没有王的感情介入的余地，那样扼杀自我不断战斗的王，不是比任何人都凄惨吗？
这实在是太令我悲伤，这实在是太令我惨不忍睹了！”
眼泪从崔斯坦的眼角落下，最感性的骑士在这一刻因为王的遭遇而痛哭流涕。
正因为正确，才会如此惨不忍睹。正因为正确，才会显得如此悲伤。眼前的崔斯坦已经没办法目睹这一切了，他的精神已经到极限了。
戴维安能感受到这一点，他明白了崔斯坦的想法。但偏偏这一切是吾王自身的选择，为了不列颠，有时候就是要放弃很多东西。
“我明白你的心了，崔斯坦卿。你毫无疑问是忠于王的骑士，只是这一刻你没办法忍耐了。而你也清楚王为了不列颠不会做出改变，因此你只能逃跑……”
戴维安先是表示了理解，崔斯坦这样下去或许也会产生精神上的问题吧。
“但是，你不经思考而随意说出的言论，这是你受到惩罚的原因。我卡美洛领主，必须在这里惩戒你的出言不逊！”
所以，戴维安必须朝着崔斯坦挥剑，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第144章 阴影
当温琴里布带人赶到这里的时候，他们能看见的就只有倒在地上尚在流血的崔斯坦和身上染上圆桌同胞鲜血的戴维安。
戴维安矗立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等到温琴里布靠近以后，戴维安才说：“把崔斯坦带上，返回卡美洛，治好他的伤。然后就把他送回康沃尔养伤吧，他需要休息。”
温琴里布点了点头，随后将崔斯坦送上了马车。他身上的剑伤已经不允许他骑马了，还好温琴里布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就把马车也带上了。现在正好用得上。
其余的士兵已经开始帮助重伤的崔斯坦治疗伤口了，戴维安说完如何处置崔斯坦以后就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看着地上崔斯坦的鲜血，神色异常的落寞。
“你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重了？”戴维安没有回头，而是就这么对温琴里布问了一句。
“这是必要的，若只是因为是圆桌骑士就可这般毫无根据的批判王。那实在是大不敬，即使处以极刑也不为过。”
温琴里布并没有觉得戴维安做错了什么事情，作为多年的挚友，他很明白戴维安和亚瑟王的做法是正确的。
为了守护不列颠，亚瑟王扼杀了自己不想压榨人民的心。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不征收足够的赋税来充实军备，那么他们根本无力保护国家，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
但是必须要有人做这样的事情，而就是因为做了这样的事情，所以这句王不懂人心才会被人认可。
但事实上他们这些辉煌永驻军团的人都明白，王不是不懂，而是懂得一切却必须去做，这才是最遗憾的。
这个时代，这片土地，并没有给予亚瑟王在充分体恤人民的余地。
“谢谢你，温琴里布。每次你都能开解我的内心，让我不用过度的去考虑那些多余的事情。”
戴维安勉强露出了微笑然后又说，“我先回卡美洛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扫尾了。”
“是。”温琴里布回答一句以后，就看见戴维安走进了黑暗空间。他能从背影看出，戴维安现在多少有些落寞。
戴维安回去以后就结束了和贝狄威尔的道歉然后去找阿格规文。
他拜托阿格规文留意接下来众多骑士对这件事情的态度，然而令他可悲的是没有人去责备崔斯坦。
甚至连王自己，都没有对这件事情产生太大的反应。
在这个黑暗的时代之中，身为王的她越是完美，作为骑士的他们就越是对自己的君主产生怀疑。
甚至戴维安听见了一个更加不和谐的声音没有感情的人，是不能统治人的。
他很想立刻下令逮捕传播这些话的人，但最后他还是忍耐住了。吾王不是伏提庚那样的暴君，骑士们也不该因言获罪。
可他总是有着怒气的，这些家伙为什么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他们这些高贵的骑士老爷就不能动动他们那个萎缩的大脑好好想想为什么王必须要这般努力吗？
然而戴维安没有办法。在崔斯坦卿被送回康沃尔养伤以后，又有数位骑士返回了自己的领地一去不返。
戴维安最后在沉默之中接受了这个结果并没有再去多说什么。
今日他也照常在城墙上进行巡逻，然而当他开始踏上阶梯的时候却吃了一惊。
吾王竟然和王妃一起站在城墙上等他了，她们两个都是简装打扮。不过吾王还是着甲并配了披风，圆桌的标准打扮都是这样。
“今日的巡防我就和你一起吧，正好最近也清闲了一些。没往日那么忙碌了。”
阿尔托莉雅开口的时候，戴维安已经想到是最近的事情让她有些心累。不然她不会这么说，她在戴维安面前并不会藏起自己的心事。
王妃正欲对戴维安施礼，但戴维安示意他大可不必。随后戴维安对着阿尔托莉雅说：“等会不论君臣，用朋友的身份聊聊吧。”
“好。”阿尔托莉雅的回应也很简单，三个人并排走在了城墙之上。
“最近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有些时候就是没办法的，如果人民能够过的更富裕，你也不需要做这些事情。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这是必要之举。”
戴维选择直奔主题，没有说些其他的话绕来绕去。若是作为朋友，他们本就应该直来直去。
阿尔托莉雅只是微笑：“我知道，我听说你听到崔斯坦说那句话的时候气的把红茶都撞翻了，贝狄威尔都吓呆了。老实讲，我可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戴维安扭头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才说：“若是玩笑，或者是形容我，我当然不会在意。但我不能容许其他人这样诋毁你的名誉，哪怕他是崔斯坦，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所以你砍了他一刀，我听说他伤的挺重。你没控制轻重分寸吗？”
阿尔托莉雅说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了苦笑的声音，她确实是没想到戴维安真的愤怒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