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半到一点半之间。”
“那如果凶手在十二点半杀害久濑未，她是完全有可能在十二点五十六分抵达咖啡店的。”
“这不对吧？”目暮皱眉道，“按照你的说法，凶手在杀掉被害人后还要再伪装成她，那化妆换衣服也肯定需要时间的啊。二十六分钟是不是不太够？”
目暮刻意说的委婉了一些。身为一名过来人，目暮自认为对女性的穿衣打扮所需要时间有一定的发言权。
“凶手不是杀完人之后才化妆换衣服的，她是在动手之前就化好了状，换上了这身哥特萝莉衣。”
陆仁纠正完目暮的说法，进一步解释道：“情侣之间不就经常买款式一样的衣服，这被称之为情侣衣。”
“嗯。”
“关系特别好的闺蜜，其实也会这样。不光是衣服款式相同，就连发型、妆容、甚至手提包都完全一样，看上去就像一对双胞胎。这种风尚被称之为双子时尚。”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目暮叹了口气，“到底是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
“其实这种说法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别说目暮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跟不上时尚。一年四季，一身雷打不动黑色风衣的陆某人，也基本和时尚绝缘。
他先前对时尚用品的唯一了解，还是因为想给小哀买一个普拉达的包包，才事先做了些功课。
至于这个所谓的“双子时尚”，也是不久前吃饭的时候，在餐桌上听园子讲的。她今天和毛利兰一起出门逛街，其实就是为了买两身一模一样的衣服穿。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第一时间想到凶手的杀人手法很可能是利用了这一时尚风潮。
“其实我之前在店里的时候，就觉得那位庄堂唯佳女士有些不对劲。和她约好的被害人穿了一身哥特萝莉服，她自己则是普通的职场女性服装。”
“这样的两人待在一起，这种反差就有些太明显了。就算不穿的一模一样，庄堂唯佳是不是也应该穿一些颜色比较明艳，看着时尚靓丽的衣服出来？”
目暮：“这倒也是，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事先并没有沟通过彼此会穿的衣服。”
“嗯。所以一开始我也只是有些诧异，直到我发现庄堂唯佳坐在了先前哥特萝莉的位置，还打碎了原本就放在桌子上的水杯。”
“桌上放着水杯，岂不是说明这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了，正常人应该都会选择坐的对面。”
目暮点了点头，“这里是有些不合常理。”
“所以我就让服务员调取了店里的监控，等出了咖啡店，就拜托小兰她们去对面的公厕找人，结果当时就没有找到。然后……”
“等等，陆仁老弟你先等等。”目暮打断了陆仁的话，“你该不会就因为这两点，就认为庄堂唯佳杀害了久濑未吧？”
“嗯。对于一天能遇到一起甚至多起凶杀案的我来说，庄堂唯佳之前的那些反常行为，已经足够让我怀疑她了。”
“……”
一天遇到一起甚至多起凶杀案，这么衰的事放在其他人身上明明都应该避之不及才对。
陆仁这甚至还有些骄傲的语气是怎么个意思？
目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得归结于侦探都是些不可理喻的怪胎，兼职侦探也不例外。
“那你，额不，小兰她们在厕所有什么发现么？”
“没。厕所空无一人。我当时怀疑凶手可能把那位哥特萝莉抛尸到了其他地方，就又和柯南他们在附近找了找。总共花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
“……”
为了一个堪称离奇的猜测花费了十五分钟，这人究竟是有多闲……
更关键的是毛利兰她们居然也肯陪着一起找……
目暮心情复杂地示意陆仁继续说。
“因为一直找不到人，我们就先去附近的烤肉店吃饭去了。等吃完饭再回到咖啡店里，就发现庄堂唯佳女士还是独自一人坐在桌子前。我就把服务员叫过来问了一下。”
“那位服务员说，在过去的一个小时内，庄堂唯佳每隔十分钟就给久濑未打一个电话。在这期间服务员本人也多次前往对面的公厕找人，结果始终没有找到被害人。”
“等等，只有服务员一个人去找？庄堂唯佳没跟着一起去？”
“没。这就是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而且还不止这一处。”说着，陆仁让目暮把被害人手机的通讯记录调出来，“目暮警官你看，庄堂唯佳真的是每隔十分钟给久濑未打一通电话。”
“所以？这有什么问题么？那个服务员不就这么说的？”
“目暮警官换做是你和人约好了见面，结果对方始终不见人影，电话也打不通，你会怎么做？”
“我应该会不停的打电话吧。你的意思是……”
“没错。”见目暮已经会意，陆仁索性挑明了说，“正常人应该都是这样。像庄堂唯佳这样稳定的每隔十分钟打一通电话，就好像……”
“就好像是在完成一个固定的任务一样。”目暮的脸色这次彻底黑了下去。从这一刻开始，他和陆仁一样，认定庄堂唯佳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当然，这也可以用她本人有强迫症来解释。只是我觉得事情不太可能会这么巧。一处不寻常可能只是巧合，多处不寻常就极有可能是故意为之了。”
“还有就是她在来之前在我车里狠哭了一阵。这里其实也有些问题。有个词叫‘眼见为实’。一般人在听到如此具有冲击性的消息，怎么都该是先持怀疑态度，自己先亲自跑来确认一番。”
“而不是像她那样，在车上就直接哭了出来，就好像已经认定被害者身亡的这一事实。”目暮顺着陆仁的说法，给出了最终结论。
“没错。如果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庄堂唯佳就是在咖啡店对面的公厕换的衣服。那边的人流量要远比这里小的多，应该能查出她的指纹。”
目暮：“可就算真的在那个厕所查出指纹，也说明不了什么吧？这只能证明她确实去过那个厕所。她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在进店之前上了个厕所。无法证明她就是凶手。”
陆仁点了点头，“是这样，不过总归是个调查方向，先派人去那个公厕检查一下吧，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说着陆仁开始打量被害者的遗体，“死者是被勒毙的，目暮警官你们有找到凶器么？”
“没。”
“那凶器很有可能被她装进包里，处理衣服的时候一并把凶器也给扔掉了。目暮警官你再派一部分人调查一下咖啡店附近的垃圾桶和垃圾处理点。当然她也有可能是把衣服和凶器扔到附近的河道里。”
目暮面露难色，“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可要是真扔到河里，这个搜查难度就有些太高了。”
“先试着找一找吧。”
“嗯。”
见两人已经聊完准备起身，在一旁旁听了一耳朵的园子叫住了陆仁，“仁哥，我之前在店里的时候，看见过哥特萝莉曾拿起过菜单。如果那位哥特萝莉真的是被害人的话，那菜单应该会留有她的指纹。如果没有的话，岂不就能证明……”
“是啊陆仁老弟，咱们直接调查一下久濑未的座位不就行了。”目暮也来了精神。
“没那么简单。你忘记了，我之前和你说过，庄堂唯佳进门之后就打碎了放在桌上的水杯。杯子里的水当时就留的到处都是，她趁这个机会收拾一番。等到时候就算警方找不到久濑未的指纹，她也好有一番说辞来替自己解释。”
“……”
558.第522章 将功补过
558.
新宿咖啡店的沙发、椅子、菜单上，正如陆仁先前推测的那样，均没有在上面发现被害人久濑未的指纹。
可问题在于，那个不久前被庄堂唯佳失手打碎的杯子上，鉴识科人员在上面偏偏检测出了久濑未的指纹。
这一发现成功动摇了目暮之前还算坚定的信念，他又如同过往一般左右摇摆起来，犹豫着问道：“陆仁老弟，咱们是不是搞错了？”
“咖啡店所用的杯子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品，只要留心，很容易就能买到相同款式的。”
没等陆仁回话，一旁的灰原率先出声道，“既然庄堂唯佳和死者是好朋友，那邀请她去家中做客，并用这种款式的杯子招待她，让她在杯子上留下指纹，我想这也不算什么特别难的事情。然后她再把这个留有指纹的杯子和店里杯子调换一下。”
“对哦。我早该想到的，糊涂了。”目暮强笑了几声，试图遮掩过被一年级小学生指点的尴尬。
虽说这种经历对他而言已经十分常见，但这一般都是毛利家的孩子在做。
这骤然之间换个人，还真让目暮有些不习惯。
“我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到。”陆仁附和着目暮的说法，他把手放在灰原的脑袋上，左右rua了rua后笑着道，“这孩子很聪明呢。”
“没错没错。”
两人尬聊了几句，很快就把话题重新拉回到案件上。
目暮正色道：“如果这个杯子真的是庄堂唯佳事先准备好的，那她就又多了一个打碎杯子的理由。那就是在碎掉的杯子上留下自己的指纹。”
陆仁点了点头：“没错。坐在哥特萝莉位置对面的话，再伸手触碰这个杯子就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当然，她之前的种种行为也不见得有多合理就是了。”
“等等。陆仁老弟，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庄堂唯佳在接到我们警方打过去的电话之前，一直坐在咖啡店没动。接到电话后又是你亲自开车把她带过来的。”
“嗯。”
验证了猜测之后，目暮激动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庄堂唯佳根本没有机会处理掉被调换的水杯？她的包里应该还藏着咖啡店里的水杯！所以……”
“警官，目暮警官……”站在一旁听完了目暮全套推论的高木小声地打断了目暮接下来的发言。
“怎么了高木老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就是，额，警官您之前让我把庄堂唯佳小姐带出去的时候，她说自己有些口渴，所以我就……”
“你就怎么了？”目暮刚刚亢奋起来的心情开始变得不妙，他那为数不多的智慧已经预见了某种不太美好的未来。
“我就跑去警车上给她拿了瓶矿泉水。”
“……”听到这话，目暮沉默半晌，在高木逐渐不安的神情下，他心情复杂地问道，“我记得警车离案发现场有一段距离，所以你的意思是，‘嫌疑人不久前曾完全脱离过你的视线对嘛？’”
“嗨！真的很抱歉！”
看着面前弯腰鞠躬的高木，目暮脸色数遍，他深呼吸了几次，最终还是打消了准备痛骂高木一顿的念头。
不是不能骂，而是不能现在骂。
因为陆仁在这里。
不管陆仁的推理破案能力多么出众，目暮都始终不会忽略他那该死的本职身份。
一个无风还要起浪的无良记者。
这要让他抓住机会，把这事捅到报纸上。只要随便写上两句，那丢的是他们整个警察系统的脸。
那些读者也绝对会把高木涉这种极个别行为，直接上升到整个警察群体。
高木涉到时候肯定要倒霉，作为他的直系上司，目暮自己的下场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算了，下不为例。高木，你去搜查一下庄堂唯佳的包，看看她包里有没有店里的玻璃杯。”
“是。”
目送高木离开，陆仁接着道：“其实就算在包里找到那个杯子，也不能作为绝对性的证据。正像小哀说的那样，这种杯子很常见。咱们无法证明她包里的杯子一定是店里面的。”
“嗯嗯。”见陆仁没有揪着此事不放的意思，目暮松了口气，赶忙问道：“那陆仁老弟，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从头再梳理一遍先前的推测吧。”说到这，陆仁顿了片刻，“假定庄堂唯佳女士是杀人凶手的话，那她就是在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穿着和被害人一样的哥特萝莉装。两人一起走进了原宿的代代木公园厕所。”
“紧接着，庄堂唯佳就在那里勒死了被害人。然后她再坐车或者坐地铁来到位于新宿的咖啡馆。”
目暮点了点头，示意陆仁说的没错。
“咱们首先先分析一下作案的时间点。中午十二点半这会正好是午餐时间。我想庄堂唯佳一开始和被害人约好的应该是中午一起吃饭，吃完饭再一起逛街什么的。所以她们约定的见面时间根本就不是下午一点，而是中午十二点左右。”
“嗯。”
“再因为被打碎的水杯上发现了被害人的指纹，按照小哀的推测，她是事先就准备好了这个证物，也就是预谋杀人。既然如此，那作案地点肯定也是事先就挑选好的。”
“也就是说，两人原本约定的见面地点很可能就是原宿的代代木公园，而不是庄堂唯佳所说的新宿咖啡馆。等两人在这碰面之后，庄堂唯佳再用某种理由，把被害人诱骗到了公园的厕所，并在那里将她杀害。”
“至于这个理由究竟是什么……”陆仁沉默片刻，斟酌着说道，“应该是约着一起上厕所什么的吧。”
“额。陆仁老弟，你前面说的都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个理由，是不是不太对？”目暮对此持反对看法，“我也知道关系好的闺蜜会一起上厕所，但那都是学生时代一起做的事吧？初中生、高中生什么的。被害人和庄堂唯佳都已经步入社会开始工作了。她们真的会再一起做这种事么？”
对于目暮的质疑，陆仁表示承认：“确实有些不太合适。可是也没更好更合理的解释了吧？”
“换衣服。”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一旁的灰原给出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