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份保留，让她难以发挥出六剑的全部威力，只能不断挥剑抵挡着对方的攻击。
然而很快，随着两人战斗的位置向着村子中心不断靠近，莉莉娅眼中的犹豫逐渐转变为了坚决，似乎是在心里做出了什么决定。
趁着男人收招的间隙，少女咬紧嘴唇，抓住机会，刺出了那毫无保留的一剑…….
第四十九章 少女开始讨厌死亡
战斗，在少女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这个世界上的战斗方式，分为两种。
一种战斗方式是力量外露的，强势，霸道，不管是气势还是威吓都十分惊人，在震慑敌人的同时，也能够体现自身的力量。
而另一种战斗方式，看起来却是十分的温和。它不会对四周的环境造成任何的破坏，不会把力量浪费在无用的地方，只会在敌人的身体上，施展自己的破坏力。
夏至教给莉莉娅的，便是后者。
毫无保留的殇之剑，在决定出剑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被确定了。
只是获得了最终胜利的莉莉娅，心情看上去却不是特别好的样子。
夏至没有理会眼前弹出来的任务完成提示，回过头接回了乖巧的等待在原地的艾陆可，带她来到跪坐在一片废墟之间的莉莉娅身旁。
听到身旁传来的动静，莉莉娅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夏至的身影后，她无神的双眼才总算渐渐恢复了焦距。
“师父……”
“怎么了？”夏至看了眼地上男人胸前的伤口，很致命，但并非一剑毙命，也就是说他在死前应该还挣扎了一小段时间。
“这个人，是准勇者。”莉莉娅的声音有些干涩。
“嗯，我知道。”
夏至走上前，拿起了那人手中的深红色大剑。
与他见到的其他圣剑不同，这把剑的设计风格似乎更偏向血腥与暴力，红色的剑柄上带有的龙翼型装饰让它看起来并不像是把圣剑，反而更像是传说中的魔剑。
“他是在为了人类而战，像他这样的人，也许未来有一天会得到教会的承认，成为正规勇者，成为人类最后的希望。”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
夏至一边说着，一边阅读起了脑中浮现出来的信息。
【圣剑：布尔加特里欧】
“只要锁定了‘敌人’，就会持续不断的攻击下去，直到‘敌人’被完全消灭为止……”
所以才一点也不担心这些堕鬼族会逃走吗。
夏至在心里想道。
但是，追杀逃亡者显然不会是这把剑的真正用途。单从能力上来说，它反而更像是彻彻底底为了反军团作战而设计创造的。
也就是说，这是把专门应对人类之间的大规模战争而制造出来的武器。
“但是……我却杀了他。”莉莉娅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沉：“杀了这个，在为人类而战的人。”
夏至将圣剑收了起来，想了想后说道：“我杀了两个。”
莉莉娅：“……”
这是什么值得拿来比较的东西吗？
气氛被少年这么一搅和，她的心情反而有些低落不起来了。
“真冬老师没有受伤吧？”
夏至接着问道。
莉莉娅摇了摇头：“这边很危险，所以我没有让她跟过来。她好像有些担心，但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是成年人了，知道权衡事情的利害。怎么做是正确的，怎么做才能不给人添麻烦，心里非常清楚呢。
夏至在心里感叹道。
“但是……”莉莉娅的语气有些犹豫起来。
夏至：“但是？”
“刚才那些死伤的人中，好像有艾米莎的父亲。”迟疑片刻后，莉莉娅回答道。
“……这样啊。”
夏至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向了一旁，那具早已失去了生机的准勇者尸体上。
死亡，对这个世界来说，还真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呢。
他在心里想道。
……
第二天早上，村落里举办完了追悼会。
葬礼上，艾米莎并没有哭，只是默默的看着父亲的尸体被装进棺材，埋进土里。
但她只是个例，大部分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亲人的人，或是啜泣，或是呜咽，或者直接干脆哭出了声。
看着眼前这幅充满了悲伤气息的画面，艾陆可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拉了拉身旁桐须真冬的衣角，问道：“真冬老师，他们已经死了吗？”
桐须真冬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弯下腰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小脑袋轻声说道：“是啊，他们已经去世了。”
“不会再活过来了吗？”艾陆可有些好奇。
“已经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再活过来的。”桐须真冬只当这是小孩子的童真话语，耐心地解释道：“他们永远地离开我们了。”
“永远离开……”艾陆可怔怔的看着远处的葬礼画面。
过去，她的世界很小，身边只有照顾着她的地神们。
但不论是身为星神的她自己，还是作为地神的卡玛他们，都是不死不朽的存在，因此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边的人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再也无法见面这种事。
曾经的她对死亡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在逐渐理解了死亡的含义后，她忽然对这两个字有些讨厌了起来。
“可以不要死吗？”艾陆可抬起头，带着一丝期许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会有很多人不想死。”桐须真冬犹豫了一下，决定将现实如实的告诉少女：“但是，那种事情是做不到的，人总是会死的，这是所有人都无法逃离的结局。”
“而且……”
“而且？”艾陆可歪了歪脑袋。
“……不，没什么。”迟疑片刻后，桐须真冬还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她认为，思考这样的事情，对少女来说还有些太早了。
“是吗。”
艾陆可转过头来，看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埋进土里，脑中回想着桐须真冬刚才所说的“人总是会死的”这句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夏至，好像也是人类。总有一天，他也会死去，然后像这样被埋进土里。
想到这样的画面，少女忽然感觉胸口处传来了一阵莫名的疼痛，就好像被重物压住了一样，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难受感。
艾陆可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要这种事情发生。
绝对不可以！.
第五十章 有人想当魔王吗？
葬礼结束过后，夏至几人便离开了那个村落。
毕竟没有了需要完成的任务，也不再受到居民们的欢迎，再在那里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天黑后，几人找到了一处湖泊，在旁边暂时驻扎了下来。
随便在湖里钓了几条鱼，又在林间抓了只兔子，晚饭就算是这么对付过去了。
夜渐渐深下来后，困意也逐渐袭上心头。
篝火里的火焰跃动着，不安分的摇晃着，火光映照出了躺在旁边的两道已经熟睡过去的身影。
看着已经沉沉睡下的桐须真冬和被她像抱枕一样抱在怀里的艾陆可，夏至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该不该睡觉。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问题暂时放到一边，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坐在湖边的那道身影。
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月亮和星空的虚影。一块小石子被丢入湖中，点点涟漪荡漾开来，轻轻搅动了这漫天的星月。
莉莉娅坐在湖边，怔怔地看着那一圈圈扩散开来的涟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还在想早上的事情吗？”夏至来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也找了几块小石子，一块一块地往湖里丢去，饶有兴致地看着原本平静的水面被打破的画面。
莉莉娅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后又开口问道：“师父，那些村民……以后会怎么样？”
“应该会搬离那个村子，重新找个隐蔽的居住地吧。”夏至回答道。
即便不需要他的提醒，那个村子里的堕鬼族也肯定明白，赞光教会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他们的行踪已经彻底暴露在了人类的视线之内，不想再发生昨天晚上那种事情的话，只能放弃原有的居住地，重新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这样就没事了吗？”莉莉娅问道。
“怎么可能。”夏至摇了摇头说道：“那又不是几十人的小村落，上千人迁徙的动静和痕迹是掩盖不住的，除非他们愿意就此化整为零，不再执着于报团取暖，否则总有一天，他们新的居住地也还是会被找出来。”
而且，赞光教会这次可是折损了整整三个准勇者，怎么可能轻易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夏至心想。
“……没有办法能救下他们吗？”莉莉娅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除非你能颠覆掉整个帝国，又或者留下来守护他们一辈子。”夏至再度往湖里丢了块石子说道。
“但前者你肯定是做不到的，后者的话……姑且不论你愿不愿意，就算你真的愿意这么去做了，最多也只能守护他们一辈子而已。等你死了以后，他们照样要面临和现在相同的问题。”
“……没有调和的可能吗？”莉莉娅问道。
“没有呢。”夏至回答。
从根源上来说，这是星神们留下来的“错误”。
他们早就预料到了人类的数量过多增长后，可能会突破诅咒界限的未来，于是乎，他们创造出了许许多多各个方面都要比人类更加强大的非人种，期望能用这种方式削减限制人类的数量。
但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人类在长久的生存与战斗中，逐渐摸索出了“身为弱者却能对抗强者”的技术，并且将其磨炼至极，获得了与那些强大非人种抗争的能力。
而等到“圣剑”的出现，以及“勇者”这一救世体系被创造开发出来之后，人类彻底站在了世界的顶峰，再也没有任何种族可以威胁到他们的生存。
于是，人类便开始扩张，最终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莉莉娅忍不住再次问道。
“……其实还是有的。”夏至想了想后回答道。
“诶？”原本不抱希望的少女，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
“只要你成为一切问题与罪恶的源头就可以了。”夏至继续说道。
“……这算什么解决办法。”莉莉娅不知道该怎么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