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赛诺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啊?”
“你知道?”
这下不只是罗德了,提纳里也惊讶了起来。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那你为什么?”
“保护他。”
赛诺嘴里说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理由。
听到这几个字。
罗德和提纳里面面相觑一眼,旋即皱眉问道:“保护他什么?”
“有人想害他。”
“想治他于死地。”
“而且这个幕后黑手很厉害。”
“我在查案的时候查不到关于他的一点证据,只是在搜查阿德巴依那里的时候,结合阿德巴依的口供和举报者的控诉,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
“不。”
“不是隐约,我很确信,教令院里有人要置他于死地。”
“而且我也很确信,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在没有任何对他有利的证据的前提下,我想要从那些人手里保护他,就只能把他送到阿如村那里,由我亲自护送。”
赛诺将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全部都讲了出来。
至此。
罗德这才终于彻底搞明白了阿德巴依被流放事件的原委。
暂且先不说他被剽窃一事。
就说他被流放的这件事。
赛诺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他发现有人要置阿德巴依于死地,并且这个幕后黑手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漏,因此在没有得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最下策的流放,送阿德巴依到相对比较安全的阿如村里。
从他的话里。
罗德还知道了另一件事。
“他这些年的经费,是你给的?”
住在阿如村的阿德巴依生活很好,吃喝不愁,每个月还有教令院发的补贴可以领,过得比在教令院时还舒服。
直到今天,罗德才知道。
哪有什么教令院的补贴啊!
阿扎尔恨不得弄死阿德巴依,怎么可能还会给他发放补贴,让他在吃土都费劲的沙漠里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那些所谓教令院给流放者的补贴,实际上全都是赛诺自掏腰包送去的,目的就是补偿他不得不判处的这一起冤假错案。
但凭心而论。
这件事怪赛诺吗?
这也怪不到他头上啊。
而且要不是赛诺机警,阿德巴依早就死在流放的路上了,更别提后面还在阿如村过了这么久的舒坦日子。
‘阿扎尔!’
罗德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个混账大贤者。
不死真是不足以平民愤。
瞅瞅他干得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不过现在还没到扳倒他的时候,等到纳西妲脱困了,就是和他好好清算旧账的日子。
“哼。”
“动不了阿扎尔,我还动不了你哈夫赛么?”
骂完阿扎尔,罗德便将矛头对准了当初那个剽窃了阿德巴依的论文,害他成为陀裟多的时间又拖后了许多的那个诃般荼。
“这是阿德巴依的控诉书。”
“还有可以用作证据的论文原件。”
将全部证据都交给赛诺后,罗德面容严肃地等着他的回答。
学术剽窃。
这在须弥也是妥妥的重罪。
查不出来就算了。
一旦查到了,那可就不只是流放那么简单了。
然而在罗德满怀期盼的眼神中,赛诺却再次摇头。
“证据不够。”
“这还不够!”
罗德当即就炸毛了,指着赛诺鼻子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案子太久远了就不想去办?好啊你,我真是错看你了,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一位刚正不阿的执法官,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一面。”
这一次。
回答罗德不是被指着鼻子的赛诺,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酒醒了过来的居勒什。
今天的他不像平时,没有佩戴虚空终端,穿着也很随意,看向罗德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种严厉,而是充满了对后辈的慈爱。
“孩子。”
“我知道你一片好心,想为自己的朋友出头。”
“但你要知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的。”
“尤其是哈夫赛他已经晋升为诃般荼了,想要动他,没有十足的证据,根本就不可能的,反而是你和阿德巴依那小子,会因为诬告智者而判处侮辱知识的罪名。”
居勒什拍着罗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不要怪你赛诺师兄,作为风纪官,碰到这种事情,他比你还难受的。”
听到这话。
罗德看了过去。
果然。
手里拿着那份控诉书的赛诺脸色异常难看,眉毛拧得就像麻花一样,连居勒什在说他都没有听见。
罗德瞬间就明白居勒什的意思了。
对于将‘智慧需要受到教令的约束,才能保护求知者的安全,维护世界的安稳’作为人生信条的赛诺来说。
遇到这种明知道某人有破坏知识的行为,却没法施以惩戒的情况,心里确实是会很不好受。
“难道就这么看着他继续这么逍遥法外吗?”
罗德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只是为了阿德巴依,也为了正义无法得到伸张而愤愤不平。
“当然”
“不能了。”
这一次,说话的人换成了纳菲斯。
就见他这会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喝醉的样子,与居勒什一样,他今天也没有佩戴虚空终端,看向罗德时同样也满是慈爱和欣赏之情。
很明显。
两位贤者刚才都是在装醉。
罗德顿时愕然道:“老师,你们?”
“呵呵”
“傻孩子,阿德巴依那个小子出的事情你觉得我们会不知道么?”
“你既然是那小子教出来的。”
“那你要是一点冤都不帮他申诉,我们可就真的是错看你了。”
纳菲斯哈哈大笑,拍着罗德肩膀,一脸欣慰道:“不错,你很不错,我们没有看错人。”
罗德嘴唇微动。
再看向在那里悄悄憋笑的提纳里,面色由阴转晴的赛诺和拎着酒杯对自己示意的居勒什。
他恍然明白了。
今天这就不是一场什么与同门师兄见面的聚会。
而是纳菲斯和居勒什联手为自己设下的考验。
他们想要看看自己的人品到底如何,想要看看自己值不值得他们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你早就知道了吧?”
心里,罗德悄然叹气。
以往纳西妲总是会和自己说上几句话的,今天在接到聚会通知后,她就一直没有说话。
一开始罗德是以为她在忙着研究那个沙漠土壤化的课题,没有时间和自己说话。
现在他看出来了。
分明是因为纳西妲早就知道了纳菲斯和居勒什会设下这场考验,为了看自己会怎么做,这才故意保持沉默的。
“我们都没有看错你,不是么?”
纳西妲的声音无比轻快。
和那两位贤者一样,她也很满意罗德在这件事上的表现。
“下次记得提醒我一下。”
“我不喜欢这样。”
对纳西妲说了这么一句后,罗德将视线收回,神色莫名地问道:“你们看起来已经有办法了?”
“嗯。”
纳菲斯点了点头:“这些年有关于哈夫赛剽窃自己学生论文的举报越来越多了,生论派这边也组织过几次审查。”
“只是每次赛诺找到那些举报他的学生去搜集证据的时候,作为受害者的他们就会突然三缄其口,无论问什么都是将罪责全部揽自己的头上,都是用些什么是自己对导师不满,想要诽谤导师出气的理由来推脱,最终就只能因为证据不足不了了之了。”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胆子够大,敢于站出来举报哈夫赛,同时手里还掌握着教令院从来没有过的全新学术论文的学生。”
话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