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外响起喜庆的鞭炮声。
锣鼓喧天,琴瑟和鸣。
婚礼,俨然开始。
原本熙攘的人群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某处。
喜庆的红色被一双素手轻轻掀开,隐约间似有粉红色的花香弥漫。
踏!
全场猛然一静,就连时透明非都不由短暂失神。
美,很美!
身若柳絮,面如松霜,眸似清潭,三分纯粹九分深沉,一分坚韧,深藏其中。
只见一道娇弱到好似雨中细柳的女人花着薄薄的淡妆,身着白色的婚服自礼堂左侧,轻移向礼堂中央处豪华的看台。
蝴蝶忍双眸亮晶晶地盯着悉心打扮的女孩,不由羡慕道:“好漂亮.”
也不知道她和姐姐穿婚服的时候,又会是怎样一副样子。
但是紧接着,她就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语气不由低落了下来。
“但是果然,没有爱的婚礼什么的,最讨厌了啊.”
她看到了,看到了尽管挂着笑,但眼眶红彤彤的新娘。
显然,新娘并不幸福啊。
鞭炮炸响,锣鼓吹敲。
灯火热闹,群人嬉笑。
美食的味道更浓了,浓郁到遮掩了原本沁人心脾的木香,将空气染上了一抹世俗味。
时透明非总算清楚自入场以来自己隐隐感到别捏的地方在哪里了。
太奢华了,这场婚礼放在这么一个普通的小镇,实在是太奢华了。
新建的礼堂,难见的美食,可口的饮品还有妆容严整的佣人。
这场婚礼不是在庆祝两位新人喜结连理,而是在彰显炫耀男方背后家族的财力!
礼堂中俨然一副幸福的场景,所有人都在欢笑。
除了两个人,
维持着假笑应酬的富冈茑子,还有不由自主将双拳攥紧的富冈义勇。
时透明非望着富冈义勇的背影,莫名其妙想到了一个词语败犬。
就是那种,无法守护自己珍爱之物的,败犬!
一时间,时透明非感觉胸口莫名的发堵!
啪!
突然,时透明非拍了拍富冈义勇的肩膀,双眸燃起暗金色的光茫,
“义勇,看在你刚才让我们进来的份上,我给你担保个机会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现在,你可以走上那个璀璨夺目的舞台,去牵起你心爱姐姐的手,将此时此刻最美的她从不幸的深渊拉出来,用自己的力量亲手守护住她的幸福.”
“直到有那么一天,无关乎物质与生活,她遇到了能给她真正幸福的人,再由你亲手把她的手交给那个男人.”
时透明非捏紧了富冈义勇的肩头,就像是在传达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而我会给你担保,给你介绍一份工作。
这样,即使不牺牲你姐姐的幸福与未来,你们也不用为生存而发愁.”
“而你需要代价就是,”
时透明非深深吸了一口气,回想着自己近年来的经历,
“持之以恒的锻炼,年复一年的挥刀,还有舍生忘死的勇气.”
他直视着回眸少年的双眸,一字一顿:
“没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份工作很有可能会将你带入死亡.”
“仔细考虑考虑,我把选择交给你了,你是否有迈步的勇气呢?”
富冈义勇盯了时透明非好长时间,随后漠然开口,语出惊人,
“你捏疼我了.”
时透明非的表情骤然僵硬:.!
原来接下来应该是这种发展么?
第43章 一言为定!她能付出的砝码
“不过,”
富冈义勇转了转发酸的肩膀,迈向自己的姐姐,微眯的眼角与那嘴角略微掀起的弧度,无一不再说明一件事,他笑了。
“时透明非,我们一言为定!”
时透明非的耳边,响起这么一句坚韧的话,就像是他自己一直放在心里的那一句“一定!一定!一定要保护好所有人!”一样坚韧。
“啊!”
时透明非扯出一抹无意识的笑,摩挲着腰侧木刀的刀柄,下意识开口,
“当然要一言为定了,义勇.”
“嘛,”
蝴蝶忍瞄了一眼自家大笨蛋嘴角挑起的笑,随后抱着后脑勺,望着在人群中走出一条路的少年,
“突然发现,这个家伙也不是很让人讨厌啊.”
“对啊对啊,小义勇和小明非很像呢.”
蝴蝶香奈惠柔柔笑着,随后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家妹妹:
“明非我清楚,就是不知道某人有没有为了自己姐姐的幸福豁出性命的那种勇气呢.”
“哈?姐姐!”蝴蝶忍红着脸大叫,“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啊!”
为了珍重之人豁出性命,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富冈义勇抿着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挤开人群,走上搭起的婚礼高台,望着自己姐姐通红的双眸,一言不发。
富冈茑子盘着发髻,有些瘦弱的娇躯在美轮美奂的白色婚服下,别有一番柔和的风味,也更能激起人破坏的欲望。
她看着走上台来的自家弟弟,伸出白色袖袍下藏着的满是伤痕的手,露出一抹宠溺而柔和的笑:
“义勇,怎么了吗?又被其他小孩子排挤了么?”
富冈义勇躲过姐姐抚向自己额头的手,望着自家姐姐这副言不由衷的样子,微微皱眉,
“我没有被排挤.”
富冈茑子轻轻眯眼,垂下双手的同时,嘴角不由流露出一抹真实的笑意。
她家的义勇就是这样,一副否认现实还很认真的模样就像是自己说的没有被排挤是事实一样。
可问题是他自己还真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副天然呆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可能是高冷与不好接触。
但是身为姐姐的茑子可是清楚,自家弟弟这种真实的天然呆,可是世间少有,可爱极了。
风轻轻舞动,吹的少女宽松的白色袖袍泛起波澜,一道红线镌刻在两侧袖袍口,更显娇艳。
而此时此刻,富冈茑子藏在袖袍中的手,轻轻攥着,诉说着少女波澜的心海。
正因为自家弟弟如此可爱喜人,她在很小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
为了自己的弟弟,这世间自己唯一的珍重之人能永远的真实下去,可爱下去,幸福下去,她愿意付出自己能付出的一切。
父亲留下的遗产不可能花一辈子,要想活下去,就不可避免的会受些苦难。
以前花父亲留下的遗产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富冈茑子自己工作赚钱后才发现。
在这个时代,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挣钱就像是背着大山在海里游泳,难得喘不过气。
换取那几个糊口钢蹦的代价,便是受难的身体与疲惫的精神。
跪在河边浣洗初冬的衣物。
通红!裂口!冻疮?
没关系,只要价钱比平日要高就可以了。
借着煤油灯做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
刺伤!针孔!疼痛?鲜血?
没大碍,因为他们姐弟在晚上也有了一条收入来源。
即使会很累、会很疼、会很苦、会很难受,但只要义勇在身边,只要亲人在身边,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珍重之人,早出晚归的劳累不足便为惧。
即使膝盖被河边碎石硌得发红,即使那两张双手满是划痕与针口,只要能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听到小义勇的那一句“我没有被讨厌”,富冈茑子心中的一切委屈就能够被抹除,她身体各处传来的痛苦呻吟就能够被轻轻抚慰,融成足够将心房溢满的满足,化作嘴角衷心的弧度。
那是棉花糖一样的甜,直至心间!
可一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富冈茑子轻咬下唇,藏在袖袍下的手也越攥越紧。
下雨天与冬日会吱呀作响的膝盖,直起身时就像是被刀掠过的后腰,煤油灯下眼冒金星逐渐看不清的视野,以及她用线怎么穿都穿不过的针孔,无一不向她揭露着一个赤裸裸的悲哀现实。
她.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很快,或是两年,或是一年,更有甚者,六个月,几个月,她的身体就会慢慢垮掉。
她怕啊!
她怕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垮掉!死掉!烂掉!
但她更怕的是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得不到足以养起这个家的钱。
那怎么可以啊!
富冈茑子微垂着双眸,温柔地与富冈义勇对视,轻轻勾起一抹宠溺的笑。
但她长袍下的手背,早已青筋暴起。
没错!绝对不可以!
或许该骂她贪婪吧。
因为她不甘心义勇只能过现在这种勉强吃饱饭的生活。
她想看着义勇好好长大,去认识更多的朋友,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