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因大意出了不少意外,但总算有惊无险的成功通关。
轰隆!
惊雷声后至,风更甚,雨却小了不少。
爬山虎的枯藤自小窗外往里飘,哗啦啦的脆响。
路明非不受控制地舒了一口气,心神有了片刻可见的松弛。
谁曾想小冷妞儿同样不按套路出牌,或者说任谁都想不到忍者还有这样的攻击方式。
戳准时机,猛然歪头!
不顾带毒的刀刃差点在下颚划过一道血线,她银牙大张,狠咬向路明非的手腕。
嗷呜~~
什么鬼?小孩子打架吗?你以为你是仓鼠不成?
路明非见状,不禁在心底吐槽,躲开这一牙口的同时随手松开手中匕首任其从空中掉落。
这玩意对他无用!
掌风环绕,他的手腕在小冷妞儿的脖颈后一闪而过!
如小兽般凶狠的眉眼顺转,她不甘心地盯向路明非。
颅后盘发随风散开,柔光随着脑袋的甩动,垂至纤肩。
看上去反倒成了一个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孩,被戴着面具的变态挟持。
叮叮当当!
掉落的沁毒匕首在地面上砸出脆响。
顶上的灯光闪烁,黑白交错间,墙角的景象缓缓清晰。
路明非捏着从女孩发髻后抽出的无毒铁簪,锋利的尖光再次抵在那软嫩的下颚。
“我说了,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语气冷下几分。
与上此略有留手的情况不同,那珠圆甜腻滑过的一线猩红诉说着警告!
微感疼痛的小冷妞儿浑身一僵,不敢动弹。
路明非长舒一口气,却不由皱了皱眉,心底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疑惑。
成功拿下一关让路明非的内心有了片刻松懈,分散的精神集中在red rd世界里女孩的头顶,效果自动展开!
赤红的字体流动着,各异的死亡画面涌入脑海。
悲哀、厌恶、恶心、愤怒,重重负面情绪如冰浪袭岸,扎得他心脏不适。
什么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孩,明明是一个该死的刽子手。
但是,有个地方不对!
察觉到的那一丝违和点燃了路明非心中不解的引线。
“早见梨衣,17岁,1990年4月1日生人。”
在早间梨衣由茫然渐变为惊恐的神情下,路明非缓缓道出她夺取的众多生命。
“于2007年7月4日,诱杀”
“于2007年7月3日,暗杀”
“于2007年7月1日,毒杀”
“于2005年.”
“于2004年.”
“于2002年9月1日.”
不论是从杀人的时间间隔,还是从杀人的数量上,眼前这位与楚子航同龄的名为早见梨衣的女孩,都称得上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忍者吗,应当如此,已经被路明非解决的那六位比她也不城隍多让。
尽管没有时间去看那些忍者具体犯下的杀戮,可那赤红的颜色与十位数、三位数的数字却做不得假。
可现在却有几张画面令路明非感到疑惑。
鼠面微歪,路明非不禁向宛若木头人一样呆住的女孩询问,
“早见梨衣,我有些不明白。”
“明明你看着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同伴变成尸体,都没有一丝触动悔恨的样子。”
“在2002年12月24日执行屠杀任务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想要放过那个被父母藏在床下的婴儿?”
“后来又抱着何种心情,抢在同样执行任务的其他人前面掐断她的脖子?”
路明非不解皱眉,语气疑惑,
“那时候,你哭了?”
明明时间在往前调一点,或者在往后至今的时段,都看不出她对动手杀人有一点触动。
但为什么她偏偏就在那一次表现出了一反常态的反应?
这是路明非在见过那无数鲜红文字与惨白画面后,不由在心中升起的疑惑那滴眼泪,不合常理!
“剥夺他人生命,到底会让你有什么样的感受?”
早见梨衣在那狡黠的声音开口之时就愣住了,原本还打算拼命反抗的力道,随着路明非一句又一句爆出自己的事情也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他问出那三句疑问,她彻底僵住了。
抱着何种心情掐断婴儿的脖子的?
是哭了吧?
剥夺别人生命的时候,她是什么感受?
脑子彻底乱成一团浆糊,宕机的早见梨衣不禁抬头,
为什么?
一股冷气自心底升腾,她茫然注视着面具上只有一道线的鼠眸,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
她做过的事,她的名字,她的年龄,甚至是她的.生日!
为什么他全都清楚!
路明非的话就像是开启回忆中八音盒的钥匙,弦锤交响出的音乐却说不上浪漫悦耳,天真舒缓。
反而如渡鸦般沙哑刺耳,像噪音样糟乱不堪血与悲,黑与白的人生交响曲。
这是由早见梨衣那不值一提的人生所谱的曲子。
不知生父生母与生辰,只有襁褓上写着自己宝贵,教练们直言无用的名字,现在也只有自己还记得。
春练刀匕,夏研毒道,秋踩刀尖无声步,冬精四肢无骨功。
白昼黑夜,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近乎无休无止的操练!
春夏秋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灌输着绝对服从!誓死听命!
慢慢的,她清楚了一件事。
其实流血不会死,其实中毒不会死,其实断肢不会死,其实疼痛不会死。
会死的是拒绝!
会死的是停下!
会死的是失败!
会死的是人还把自己当人看而造成的淘汰!
因为在训练时期,很多人都是那么倒下的,然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但还好早见梨衣没有倒下,她是坚持下来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如教练所言,将自己当成一把刀去捶打锻造是活下来的唯一办法。
她做到了!
于是乎,好像再冷的组织都会残存温暖,人生的曲子从冰冷开始变奏。
训练结束后,开启了锤炼本领的三年孤岛求生。
山林石涧,河流沙滩,重要的是还有同样经历可以互相理解的人男女皆有,是同样活下来的人们,或大几岁,或小几年。
一段美妙的另类“童年”。
可怖的训练造就远朝同龄人的本领,即使在有着各种野兽毒物出没、连大人都可能会身死的孤岛,虽有困难,团结起来的“忍者”们也足以建立起生存的基地。
河流轻钓游鱼,山林建起小屋。
木牌刻着的“忍者の家”里,心中的冰冷融化,嘴角的笑容扬起那是家的感觉。
一月,三月,六月.
一年,两年,三年.
经过锤炼的本领愈发精进,结业的时刻越来越近。
即将各奔世界东西,开始剥夺生命的服从旅途,人生的曲调转向肃穆!
可有同舟而行的人,即使渡得是血海,貌似也算有了几分慰藉。
那时的早见梨衣根本没有预料到,“再冷的组织都会残存温暖”自始至终都是个伪命题!
忍者需要的只是合作,根本就不是可笑的团结。
最终的任务下发,能活着走出去的只有一人原来人生之曲从未真正变奏。
想想也是啊!忍者什么时候是需要求生的物种?那一身本领又怎么只会用在野兽与毒物身上?
孤岛化作了地狱的牢笼!才知道求生中最可怕的从来就不是野兽毒物,而是三年期间,拥有同样经历,同样本领,彼此间了解到不能再了解的“家人”!!!
不知道是谁先动摇的,
只知道做饭的骨刃插在了最小“妹妹”的胸口,是平日里那位总会“温柔”为大家包扎伤口的“哥哥”。
只清楚原本用来捕获野兽的陷阱里多了人的血与肢,却听闻是一场自卫的“反杀”。
刀刃,毒物,关节技,还有各自拥有的本领
一起看过的圆月变成了红色,向外的力量开始向内杀戮,镜子碎成了一块又一块,闪烁着粘腻的红光“姐妹”反目、“兄弟”互攻、“爱人”一致对外却在隔天互相残杀
也许不存在从谁先开始的,一切在最一开始就开始了三年来跑得不快的人跑的飞快,三年前谈及不擅刀兵的人比谁都擅长
原来啊,是伪装!
原来啊,几乎所有人都是刀,藏在刀鞘里的刀。
到头来,
温暖是假的,笑容是虚幻的,安心也只是她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