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的星焰火海,九条源衣堪堪躲过尽数焚烧烬灭的火焰,从那火海中冲出。
烛龙的烈焰又瞬息间从天而落,八俣挥动着炎刀映衬着橘黄色火焰的余光,精准打击在九条源衣所在的海面上,恰似火龙入水,击起海水若干丈。
镰仓海岸明明是一片海域,可无尽的流水竟熄灭不了燃烧的火焰。
炎刀光影退散,细碎火苗飘散空中,八俣看着一直在逃避的九条源衣,戏谑地说道:“还想用这咒具的术式斩掉我最后一命吗?”
“我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八岐大蛇单手放在海面上,冷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在镰仓海域,“领域展开蛇骸神堕!”
炎刀上的火焰燃燃间,漆黑的阴渍污水覆盖在了海水上,枯白的巨大蛇骨飞舞,咒力构建出了一个有着另类规则的世界。
王座屹立于世界中,八俣竖起腥红的蛇眸看着九条源衣,原本手中紫红色炎刀,被黑炎覆盖。
“用上我自己的火焰威力应该会更大才对。”
“八冥炎刹,灼日。”
一轮漆黑的太阳陡然出现在八岐大蛇的领域中,阴渍的污水里黑色的鳞蛇不断攀爬而出显露着自身蛇首,白色枯骨渲染着孤寂死亡的气愤,此间犹如恶鬼堕落的冥界。
“去死!”
领域之中,凡八岐大蛇所释放的攻击,必中。
九条源衣的身影在黑日面前显得是如此淡薄,渺小,‘这是躲不开的一击了,剩余的咒力也不够自己展开领域。’
‘那就拔刀吧。’
纵身前千万难,吾将行,刀便至。
她依就是那个倔强的女孩,也只会倔强的挥刀!
刀出鞘的声音很是轻吟,燃起黑炎的蛇骸神堕领域中刮起白色的风浪,九条源衣变成一道白色的茧,她不断向周围释放着细缕的风絮。
每一缕细散的风絮皆是一道风之斩击。
当漆黑的灼热完整的落在白茧上,平缓和煦的风暴怒而起。
它盛怒的样子,像是雷雨夜突然乍动警醒众人的云间落雷,像是开闸瞬动的洪水,巍峨震动而又能泯灭一切。
白色的风与漆黑的火焱不断交织,黑鳞蛇、枯骨不断如尘沙一般风化散去,八岐大蛇的领域中只剩下了两种最原始的颜色。
冲突的模糊画面中,寂静无声,当然,或许爆炸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过于安静。
当黑白相隔的间隙中出现了一抹鲜明的血色,混杂、朦胧的领域中也响起了一道颤动声影,“惊鸿。”
黑色的彗星裹挟着睥睨的烈焰冲入风构筑的白昼!
漆黑的炎刀捅穿风茧,火焱停止颤动,风也停止了呼啸,领域蛇骸神堕解除,咒力构建的边界如散落的玻璃片一般跌落向海面。
“胜负已分,你输了,咒术师!”
八岐大蛇放开捅穿九条源衣腹部的炎刀,任由面前的女人失去平衡,孤身沉入冰冷孤寂的海水中去。
‘输了吗?还真是可惜,最后一刀斩偏了.’
嘱托式的帐、最外层的帐像雨雾一般散去。
八俣站立在镰仓海上,沐浴着鲜血与寒风,心中满是战胜强敌的畅意与舒适,他捏着拳头肆意说道:“能通过“积累叠加”的方式适应超常规的咒术,总算弥补了在上次战斗中的不足”
“攻击手段也在这场战中有了衍生,果然,还能继续变得更强啊!”
八俣扭头注意到索的位置,转身像沙滩走去,不多时它便来到了沙滩与海水的分割线上,出现在九条朋美与索眼前。
“哦,果然是你赢了吗?”索看清来者后嬉笑着说道。
“怎么?不希望我赢吗?”
“怎么会呢?我们现在可是阵属同一方的盟友,用咒术师习惯的话来说,我们可是同伴!”
“同伴?”八岐大蛇眯起眼睛,冷冷地开口道:“你之前可没有告诉我她全部的信息,她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
“这可不像同伴会做的事情。”
索看着衣衫褴褛、肩膀处仍在不断在溢血的八俣如是说道:“是你说过要借这场战斗来成长的,所以我才只告诉了你一些基本信息。”
“对于全然了解的对手,达不成诅咒会成长这一目的吧?八俣?”
八俣沉默了,‘虽然知道索抱有着其他的小心思,但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突兀的一声怒吼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闷氛围,“我的姐姐呢?”
“你们两个家伙究竟把我的姐姐怎么样了?”
九条朋美望着渐渐平静的镰仓海域,眼眶泛起无形的泪花,颤动的声音透露着无法理解的痛苦:“为什么会这样?”
“哈?”八俣转头看了一眼九条朋美,疑惑地问道:“索,你怎么还没处理掉这个家伙,战斗已经结束,束缚也不会起作用了。”
“算了,我亲自动手吧,她灵魂的味道应该会蛮不错的。”
八岐大蛇向躺在沙滩上的九条朋美走去。
“等等,八俣”索叫住了准备吞噬九条朋美灵魂的八俣。
“怎么,索,千年不见,你已经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吗?”
索摇了摇头,“在人类的世界里,死去是很容易别人遗忘的事情,亡魂才更容易被人记起。”
“什么意思?”
面对八俣的疑惑,索径直走到崩溃的九条朋美身边,蹲伏在她耳畔边轻轻说道:“谢谢了,朋美,多亏了你啊,我们才能成功杀掉你的姐姐,解决掉高专的特级咒术师。”
“辛苦了,为了感激你,我特意决定让你继续苟活下去,不过,不是以咒术师,而是以.普通人。”
索手上包裹其起了幽蓝色的咒焰,随后,他的手像一把长矛一样洞穿了九条朋美的身体,连带着腹部咒力凝聚的地方一起毁坏。
血液溅射而出,粘稠的液体沾染在索脸上,索笑颜如花,他拔出自己的手,同时发动反转术式,九条朋美身上明显的伤口、血液开始凝合。
“这样就好。”
九条朋美忍受不住身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折磨瞬间昏死过去。
八岐大蛇叹了一句“可惜”,撤消了九条朋美身上的神堕之炎。
“按照计划中约定的一样继续进行下去吧。”索起身擦了擦脸上冒着热气的血液对八俣说道。
“不要教我做事,我可不是你手下。”
八俣走到海浪边,无数的黑色鳞蛇自他脚边漫出,游离在海水中,不久时,蛇群将一顶飘零在海水上的黑色礼帽送到八俣身边。
八岐大蛇带上礼帽,在浪花滚动的涛涛声中,对着镰仓海域摘帽、鞠躬,敬以绅士之礼,“再见了,九条家的大小姐。”
“你很强”
“战胜你后,我也变得更强了。”
他收起礼帽,与索缓缓朝着远离海域的城区走去,黑暗的夜里,还回荡着那未曾消散的声音:“我的鳞蛇会嗅着血腥味找到未死的你,它们会顺着你的伤口钻进你的体内,蚕食你的五脏六腑,当血肉都消散后,它们又会侵蚀你的灵魂。”
“当你的意识消散后,你也就真正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就像先前的那些巫女,放心,你的时间还很长,足够见那个人一面.”
“果然,我还是觉得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死在怀里更为痛苦。”
“2008年9月1日,凌晨,02:45:29。诅咒师作战计划,‘黑色黎明’完成。”
2008年9月1日,凌晨,03:00:00,镰仓海域战斗结束的十五分钟后。
未知电话的铃声吵醒了刚刚入睡的时雨浅,时雨浅从床上爬起,看向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未知来电?谁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国外的五条?’想到这,时雨浅接通了电话,“摩西摩西,这是时雨浅。”
电话那边先是响起一阵强烈的电流声,而后又快速安静下来。
时雨浅皱起眉头,再次出声道:“你好?”
“你好,好久不见了,冰之咒术师。”
‘好久不见?还冰之咒术师,这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是.’时雨浅一愣,一时竟猜不出电话那边的人是谁,只是疑惑道:“你是?”
“呵。”对面的男人轻笑了一声,“这么快就忘记我的声音了吗?”
“那就稍微提醒提醒一下你,两年前的京都之行,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京都?”时雨浅的表情和声音都冷了下来,“你是八岐大蛇?”
“总算是想起我了吗?”
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时雨浅不由将手机攥紧,沉默片刻他揶揄着说道:“怎么,当年侥幸活下来了,躲藏了两年,现在又耐不住性子准备出来送死?”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啊。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杀死你的打算,只是传递给你一个消息而已。”
“昨天刚从神奈川县回来的你,应该还有故人在镰仓市吧?”
“故人?”
“抓紧时间吧,如果赶得上的话,你还有机会见到她,如果赶不上的话,那就连最后一刻仅留的温存都见不到了。”八岐大蛇语速很快、声音冷淡。
“凡你珍视之物,终将离你而去,时雨浅。”
“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以及,我的诅咒.”
电话挂断,只剩一阵“嘟嘟”的声音。
‘镰仓市的故人?’时雨浅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九条源衣的身影,‘源衣?’
没有任何迟疑,一道冰蓝色的影子冲出房间。
巨大的冰晶羽翼展翅浮现在他身后,漆黑的空中划过一条蔚蓝的长线,似绚烂的流星一般。
凌晨,03:15,时雨浅赶到镰仓市,察觉着空气中残留的咒力,他不由走到昨天与九条源衣夕阳时分别的沙滩。
亮起的白色路灯光影隐约能看得清周围的物体,黑暗中突然亮起淡色金光,时雨浅走在沙滩上,第一时间就看见一道半边身子被火焰灼烧得漆黑的人影。
“这是?九条朋美?”
时雨浅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他连忙上前查看九条朋美的情况,“还有气,没死。”
“被火灼烧的味道,是八岐大蛇的黑炎,它还没死!”
“贯穿了整个腹部的伤口,却又被人用反转术式恢复了,今后不能在凝聚咒力了,只是,活着就好。”
时雨浅发动术式“青之火”,治愈型的青色火焰附着在九条朋美的下半身与腹部的伤口上,“应该不会又有生命危险了,但未来可能要带她去找一下硝子。”
时雨浅站起身看向海域,“九条朋美在这,那九条源衣呢?”
海风很大,很冷,吹的时雨浅心底发凉,‘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他走上海浪与沙滩的分界线上,冰冷刺骨海水浸没了时雨浅鞋子与裤脚,‘会在这吗?有你的咒力残余。’
时雨浅抿出一口气,跳入逆流的海水中,海底很深、很浑浊,清晰度很低,他感知咒力,向海的那边游去。
可,什么也没找到。
时雨浅在海面上探出头,换气之后又沉入海底,一次又一次搜寻着那道身影,结果并不让人高兴,因为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在哪?你究竟在哪?’
从见到九条朋美的那一刻起,时雨浅的心就被莫名揪得很痛。
‘我怎么突然找不到你了?源衣?’
海水很冷、浪花很大,就连晚间的风也让人觉得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