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姆里奇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你一定是亚瑟韦斯莱的孩子。”她柔声说，“很好。”
罗恩皱起了眉毛，警惕地看着她。但是乌姆里奇没有搭理他了，只是带着满意的神情转向邓布利多。
“我们走吧，校长？”她说，“哦，我真高兴又回到霍格沃茨了啊！”
邓布利多仍然带着平静的微笑：“当然，多洛雷斯。从伦敦过来一定非常劳累吧？”
……
走进大厅后，乌姆里奇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教授和学生们。所有人都跟着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望向她。几个学生正在讨论要不要结伴回公共休息室下巫师棋，也惊讶地止住了谈话，留下来观望着。
乌姆里奇只是看着邓布利多，仿佛在等待什么。
邓布利多低头看了看她，忽然说：“哦，当然！”他对茫然的学生们说，“这是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女士。我很高兴地宣布，她将在这新的一年中加入我们，担任高级调查官一职。”
“高级调查官？”安东尼听到人群中有人嘀咕着，“调查什么？”
“咳，咳。”乌姆里奇清了清嗓子，娇滴滴的声音在大厅高高的天花板下回荡着，“见到你们真让我高兴啊！看到年轻的小巫师充满活力，健康地在学校里享受自己的学习生活，我感动极了。”
“不客气。”有个学生说。
乌姆里奇那双松泡泡的凸眼睛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看。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变得有些干巴巴的了。
“为了保证你们宝贵的天赋不会遭受令人惋惜的浪费，魔法部愿意与霍格沃茨通力合作，保证魔法界的年轻一代接受认真合格的教导。珍贵的魔法知识必须得到妥善的传承，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文化和力量代代相传，为整个魔法界的繁荣和和谐做出贡献。肩负着教育年轻巫师的崇高任务的人们”她朝着沉默不语的教授们微微点了点头，“应该为了这一目标，创造一个安全、充满学习和成长机会的环境。根据广大巫师社区的意愿……”
尽管她的声音依旧又尖又细，直往人耳朵里钻，但学生们显然还是为了这样枯燥乏味的内容而分心了。
站在安东尼前面的两个学生把头凑在一起，小声地抱怨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好奇。罗恩打着哈欠，偏着脑袋听金妮说话。弗雷德和乔治开始挺大声地聊着魁地奇，吸引了旁边几个同学的注意力；麦格教授把手按到了他们的肩膀上，用力得指尖都有些发白，才让他们闭了嘴。
珀西倒是在听乌姆里奇的演讲。一开始他还在轻轻点着头，但是随着乌姆里奇越说越多，他的眉毛逐渐拧了起来，仿佛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听什么。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有节奏的哒哒声，凯特尔伯恩教授走进了城堡。
“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他困惑又威严地问学生，用拐杖将自己面前的学生轻轻拨开，“去，去！今天是星期天，还是假期，你们应该像小马驹一样到处乱跑。”
“好的，凯特尔伯恩教授。”学生们忙不迭地说，四散开来。
乌姆里奇又轻轻咳了几声，但是没有人在乎。
麦格教授若无其事地松开了韦斯莱双胞胎，任由他们离开了。邓布利多的脸上保持着愉悦的笑容，没有对学生的离开发表任何评论。
甚至斯内普都为身边一个低年级赫奇帕奇让出了通往地下楼梯的路。在乌姆里奇演讲期间，那个学生一直在惊恐地和旁边人使眼色，希望有人能和他换个位置。
凯特尔伯恩教授这才注意到了乌姆里奇。
“哦，是你。”他说，“你来做什么？”
乌姆里奇苍白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就好像那已经被人用一个永久粘贴咒贴在了她的脸上。然而，她的眼中毫无笑意。
“凯特尔伯恩教授，西尔瓦诺斯，再次见到你真高兴！”乌姆里奇嗲嗲地说，“可能你还不知道，我被任命为高级调查官，前来”
凯特尔伯恩教授跺了下拐杖，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那个问题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不欢迎你。赶快调查完随便什么东西，然后带着你的调查结果离开霍格沃茨。”
“哎呀，我可不建议你这么说话。”乌姆里奇用小姑娘唱歌般的语调说，“考虑到你在饲养客迈拉兽时积累的违规记录……”
“那些规定毫无道理！”凯特尔伯恩教授气冲冲地说，“我上次交罚款的时候也告诉过你们了，它们毫无道理！刺佬儿都会咬人，凭什么客迈拉兽不能咆哮？再说了，它只是在打哈欠！”
两个正准备离开的学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安东尼赶快朝他们挥挥手，将他们赶走了。
邓布利多向前走了一步，巧妙地插到了乌姆里奇和凯特尔伯恩教授的中间。他看起来依旧非常愉快，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西尔瓦诺斯，请让我介绍一下，这是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女士，高级调查官。”
凯特尔伯恩教授从鼻子里出了口长气，哼哼了一声。
“多洛雷斯，这是我们的凯特尔伯恩教授，负责保护神奇动物学。现在，请允许我向你展示你在城堡中未来的办公室在哪里吧。”邓布利多说着，抢先漂浮起乌姆里奇的行李箱。
“唔”乌姆里奇发出了娇滴滴的、代表思考的声音，“好吧，听起来不错。太谢谢你了，校长。”
她转过身，仿佛凯特尔伯恩教授根本不存在一样，向着楼梯走去。布巴吉教授朝斯普劳特教授撇了下嘴，斜睨着乌姆里奇。斯普劳特教授摇着头笑了，安慰地拍了拍凯特尔伯恩教授老教授的胸膛被气得一起一伏，仿佛下一秒就要让客迈拉兽给乌姆里奇一个惊喜。
“你还好吗，凯特尔伯恩教授？”安东尼在经过时低声问。
“不好，糟透了。”凯特尔伯恩教授硬邦邦地说。
弗利维教授说：“可是，我们不是早就知道她要来了吗？”
“是的，那没有让这件事好一些。”凯特尔伯恩教授瞪着眼睛，“提前知道了对我们有什么帮助？我们在她过来的路上设了陷阱，还是向她的房间里放了捕兽夹？”他猛地一摇脑袋，“不，我只有两种态度。讨人厌的东西不在这儿，一切都还好；她在这儿，事情就糟透了。”
他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又朝城堡外走去了。
……
在邓布利多的带领下，教授们顺着楼梯缓缓向上走去。
“她的办公室在哪里？”安东尼悄声问斯普劳特教授。
“在三楼。”斯普劳特教授说，“别担心，不是在你的正上方。我们本来打算安排她住在费尔奇的边上，但是三楼右侧的走廊一直空着，所以不如让她住在那里。”
“那些东西都被收拾干净了吗？”安东尼问，“三头犬、活板门、魔鬼网之类的？”
布巴吉教授回过头说：“没有，这就是为什么米勒娃决定把那间屋子分给她。”
斯普劳特教授说：“早就收拾好了。有几个学生这学期还去那里探险了。一无所获。”
“甚至失去了二十分。”弗利维教授参与了他们的谈话。
“二十五分。”斯普劳特教授说，“你忘了西弗勒斯最后遇上的戴维斯先生了。”
斯内普瞥了他们一眼，似乎想要针对那场冒险发表什么评价。然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属于著名大冒险家的、精神奕奕的声音从他们上方传来了。
“这么多人！”洛哈特快活地说，“发生了什么？”
邓布利多说：“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女士……”
“啊，多洛雷斯！”洛哈特高声说，“又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站在楼梯的栏杆边上，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巫师袍，头上也歪戴着一顶同色的巫师帽。在他的对比下，站在楼梯下的乌姆里奇显得更加矮了。
乌姆里奇的眼睛眯了起来，娇滴滴地说：“洛哈特先生，不，吉德罗洛哈特教授。当然了，我记得你。你现在在霍格沃茨教黑魔法防御术，对吧？”
“完全正确。”洛哈特轻笑起来，向下走了一阶，“我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目标将永远是与黑魔法抗争……啊，那是在梅林勋章的授勋典礼上，对吧？我没有记错吧？”他用手指敲了敲脑袋，摇了摇头，亲昵地说，“你是知道我的，多洛雷斯，我不太在乎那些荣誉啊、勋章啊……都是虚名……此外，我参加的典礼可能太多了一些，以至于我有时候会分不清究竟是哪个。”
“很好，很好。”乌姆里奇说，“但是是什么”她停了下来，转向了邓布利多，“魔法部确实注意到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不同寻常的变更频率，而且对此非常关心。霍格沃茨决定聘用洛哈特教授的时候，一定经过了诸多考量吧？”
“啊，这个嘛。”邓布利多说，“吉德罗看起来非常合适，不是吗？他是个和黑魔法斗争的冒险家，而且非常健谈，不会害怕面对学生。”
“当然了，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校长。”洛哈特说，“我还记得四年前，我在委内瑞拉冒险，那里的居民甚至无法掌握基本的魔杖用法。但是他们非常热情非常好的一群人所以我趁着住在那里的时候，稍微指点了他们一下……只是偶尔教他们几个我自己发现的小窍门，毕竟我大部分时间仍然在冒险……不管怎么说，我离开的时候，他们都说自己已经变成决斗能手了……我在《会魔法的我》里面写了这一段经历，只是为了当作纪念……”
乌姆里奇审视地在邓布利多和洛哈特之间来回看着。
邓布利多感兴趣地盯着洛哈特，身子微微向前倾着，好像他早就想要听洛哈特讲述那个村庄里的小男孩是怎么用魔杖在地上画画的。
乌姆里奇又转过头看了看教授们。安东尼赶快也摆上认真倾听的表情。
“然后呢，吉德罗？”斯普劳特教授问。
“然后我只好告诉他我的名字！”洛哈特灿烂地笑道，“我说：‘我是吉德罗洛哈特。’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瞪着我：‘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我请他说清楚，否则我也不会清楚他究竟认为我不可能是谁。‘你是那个吉德罗洛哈特。’他轻声说，‘大冒险家洛哈特。’哦，泪水从他的眼中滚滚淌下。我握着他的手，说：‘现在我只是你的朋友吉德罗。’我永远不会忘记他脸上的表情，那正是我冒险的意义……”
乌姆里奇的笑容下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第297章 扣十分再扣十分再扣十分再扣十分
住进属于她的房间后，乌姆里奇暂时没有去打扰她未来的同事们，但是有关于她的消息依然占据了每一次简短的谈话和下午茶。
安东尼听说她将自己的办公室装饰成某种由粉色油漆、蝴蝶结、蕾丝花边和猫咪肖像构成的万花筒，并且邀请了两三个学生去办公室里喝茶。那个斯莱特林洋洋得意地回去了，罗恩则在走廊里就开始朝差点没头的尼克抱怨起来。
“她问我会不会觉得教授们都在偏心哈利！”罗恩不可置信地说，“还问我是否认为哈利如今的名声是邓布利多的特意宣传！她好像觉得我会嫉妒哈利的名气之类的真见鬼！”
除了和学生谈话以外，乌姆里奇还会在午饭和晚饭时坐在教工席间，朝每个走进大厅的人露出假惺惺的、亲近的笑容。安东尼听到弗雷德和乔治形容她像觅食的癞蛤蟆，随时都会把舌头吐出来卷走一个人。珀西让他们对高级检察官保持尊重，但是没有进一步反驳他们。
随着假期临近尾声，越来越多的学生返回了霍格沃茨，也因此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那个朝所有人咧着阔嘴、露出尖尖的牙齿的女巫。
“她究竟是做什么的？”教授们听到学生议论着，“谁的保护神奇动物学没有及格和她有什么关系？”
安东尼好奇地问：“乌姆里奇女士在校时的成绩怎么样？”
“我不清楚，那时我已经毕业了。”布巴吉教授说，“米勒娃？”
麦格教授叹了口气：“非常优秀。”
“包括保护神奇动物？”
“哦，不。”麦格教授说，“我记得她没有选修保护神奇动物……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她大概有七八张O.W.Ls证书，而且在变形术的N.E.W.T中拿了E。不过我不记得她其他成绩了。”她的表情和语气表明她大概也根本不想要记得。
布巴吉教授说：“不要告诉我那个女巫具有麻瓜研究学的O.W.L证书。”
麦格教授挑起眉毛，喝了口茶：“你可以去问她。”
“我在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吗，米勒娃？”布巴吉教授问。
……
开学前一天，雨雪交加。反映着外面天气的天花板阴沉极了，巨大的玻璃窗上沾满了水珠，漂浮在空中的蜡烛亮着暗淡的烛光。尽管所有壁炉都被烧得旺旺的，又湿又冷的空气依然从大开的大门中涌进来，夹带着呜呜的风声和不断进出的学生互相问好的招呼声。
费尔奇从早上开始就脾气糟糕，大喊大叫，说不清究竟是因为越来越多返校的学生、越来越热闹的学校，还是因为遍布地板的泥脚印。
哈利带回来了满满一箱子零食，从蜂蜜公爵的最新品到足够喂饱海格的薯片和肉干。费尔奇不甘心地检查了很久，最终不情愿地宣布自己没有找到霍格沃茨禁止使用物品清单上的东西，放过了他。
安东尼经过的时候，哈利正站在属于格兰芬多的长桌边上，费劲地将满地零食塞回箱子。不断有糖果从缝隙中掉出来，造成一场五颜六色的小雪崩。
“让我来帮你。”罗恩自告奋勇地说，用力地夹了一下箱子。砰地一声，几袋薯片炸裂开来，撒得到处都是，从桌子上到座椅上，再黏在地面杂乱的泥脚印上。
费尔奇的脸气得颤抖起来：“脏兮兮！乱哄哄！每个地方都一团糟”
安东尼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离开，任由费尔奇完成他每天二十一次对打扫城堡的抱怨，但是他的余光里出现了乌姆里奇矮小的身影，正在缓缓走下楼梯，手上抱着一个写字板。
安东尼立刻举起魔杖念道：“旋风扫净。”
地面上一大片脚印消失了，连带着消失的还有那些沾着泥水的薯片、黏在地板上的羊皮纸和几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吹宝泡泡糖。正在说笑的学生有些惊讶地低下头看了看，又抬起头四处打量着，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安东尼。
“不许在走廊里施魔法！”费尔奇怒吼道，气势汹汹地转过身。
他胜利的神情在看到安东尼后消失了。
“下午好，费尔奇先生。”安东尼将魔杖塞回口袋里，朝他微笑着点点头，“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经过这几天，他毫不怀疑这些东西也可以成为证明邓布利多失职的证据至少可以成为某些耸人听闻的小报标题“我们的孩子生活在垃圾堆中”“冷漠的教工，失踪的校长”之类的。自从《预言家日报》上刊登了魔法部向霍格沃茨派去调查官的消息（尽管用词是“合作”），这些小报就像嗅到了气味的苍蝇似的拥了上来，竞相报道英国唯一一所魔法学校不为人知的“内幕”。
“哦……下午好，教授……”费尔奇说，脸上有着明显的怀疑。他和安东尼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远远算不上亲近。
哈利和罗恩已经趁这个机会把东西胡乱地塞进箱子里，将它强行合上了。少了几包鼓鼓囊囊的薯片后，这项任务显然简单了许多。
然而，不论乌姆里奇有没有注意到骤然干净的地板，她无疑注意到了学生视线的指向。
“发生什么了，阿格斯？”她亲切地问，快步走过来。
哈利惊讶地看着她。乌姆里奇的视线在他的额头上稍微停了一下。
费尔奇说：“波特和韦斯莱……”
“啊，你一定是哈利波特了。”乌姆里奇打断了他，只是盯着哈利。
她鼓胀的眼中闪着冷漠的光芒，似乎在快速地计算着她应该用什么姿态面对哈利。最终，她选择了一种友善些的表情，打量着哈利，笑着露出一排又尖又小的牙齿：“你这个假期过得怎么样，波特先生？”
“很好，谢谢。”哈利答道，仍然有些戒备地看着她。罗恩的手捏在哈利的胳膊肘上。
乌姆里奇嗲嗲地说：“太好了”
安东尼说：“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波特先生。”他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乌姆里奇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想要，你可以回寝室好好休息一下。”
“好的，教授。”哈利说，费力提起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