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还没等陆铭反应过来,她就立刻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睡觉,上扬的嘴角漾着丝丝缕缕地甜,连梦都是美的。
陆铭听着“嘟嘟”声,有些懵,心脏像脱缰的野马狂奔,大有跳出嗓子眼的气势。
陶欣艺喜欢他,这点他清楚,很清楚。但亲耳听见“我喜欢你”四个字,陆铭依旧忍不住傻笑,激动得一个小时睡不着觉。
次日,孟若华掐着表,敲响了儿子的房门。
第88章 长耳朵就能听见
陆铭被敲门声叫醒,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惺忪着眼打开房门,道:“妈,您也早起?”
“去刷牙洗脸,出来吃早饭。”孟若华说着,给陆铭把粥盛好,打了个哈欠回去继续睡觉。她常说起来给陆铭做早饭,但大多时候只是说说而已。
天不亮,她真的起不来。
大多时候,陆铭都是拿钱去外面买早餐,将就着吃。
不过,这两天儿子期末考试,孟若华定了两个闹钟起来给他做早餐。早起两天,她还能坚持。
陆铭留着寸头,洗脸的时候顺带把头也洗了醒瞌睡,刷牙时还不忘想几个公式。
出了卫生间,一阵风吹进来,陆铭湿淋淋的头皮像被刀刮了似的,刺骨的冷。他只得转回去用干毛巾大概擦干了头,出来见餐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
粥被熬得浓稠,一口下去很是暖胃。
旁边还有一盘煎好韭菜饼,小碗上还放着两个剥好的水煮蛋。陆铭吃得有些急,光盘后,他把碗洗好放进柜子里,背上书包出了门。
走出单元门,天还未全亮,清晨的薄雾把路灯的光晕染开,为少年照亮脚下的路。
只可惜城市听不见鸡叫,沥青路上的汽车很少,只有几辆公交车规律地驶过。想到要期末考试,陆铭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反而觉得有些新奇。
他多少年都没参加过期末考试了。
想到欣艺昨天哭了,今天眼睛得肿。陆铭专门在学校门口买了根老冰棍揣进书包里。
一进教室,好多同学都只有把椅子,桌子被垒在教室后面,过道空旷不少。昨天为了布置考室,原本教室里的56张桌子如今只剩30张桌子,木质桌角处还贴上了考号。
故而,大家原有的座位全乱了,想坐哪,就坐哪。
陶欣艺被林轩挽着坐到了教室的左前方,二人时不时说说笑笑。陆铭走过去,俯身弯腰见欣艺的眼睛果然很肿,从书包里拿出老冰棍递给她。
“给我吃的吗?”
陶欣艺茫然地接过老冰棍,眼尾余有微红,道:“冬天好冷哦。”
见状,林轩瞄着老冰棍,道:“陆哥,你转送给我也行。我不介意冬天吃雪糕。”
陆铭看着欣艺红肿的上眼皮,道:“敷眼睛。给你消肿用。”
“嗯。”
陶欣艺点头说好,闭上双眸,把老冰棍贴到眼皮上,刺痛从肌肤处蔓延开来。其实,她昨天晚上就敷过了,可今天还是有些肿。
林轩会心一笑,目光不断地在他俩身上打转,心却堵得慌。
看来,欣艺和陆铭板上钉钉。我真的得告诉李行舟,寒假就告诉李行舟。希望他到时候别太难过。
而后,陆铭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翻看语文作文素材。
复习到上午八点半,他按照考号,去到相应的班级,坐到正确的座位,转着2B铅笔,等待考试的开始。
试卷和答题卷发下来,铃声一响,考试开始了,考场静得只能听见做题的声音。
第一堂考语文,这是一门大部分学生感受不到难度的课目。
毕竟,不管怎样,阅读理解可以乱写,作文可以抄阅读材料,不会出现无从下手的情况。以至于连分数都充满了玄学的味道。
陆铭感觉不到难度,只是认真地写。
考完后,教室里又是一阵对答案的声响。语文成绩长期135分以上的林轩被同学们团团围住,不得以报出了所有自己的选择题答案。
不过,语文的好处就是听见答案,有时候也不认为自己错了。
考完语文,同学们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眼里还有光。下午,考完数学后,几乎所有人眼里的光都没了,那气氛就像死过人一样。
孙华青颤抖着手,在草稿纸上算自己的得分,能保证的分不超过九十分,选择题猜了五道。她拿着考卷,神情恍惚,见陶欣艺在走廊上发呆,赶忙跑过去,问道:
“你能把的试卷借我对一下吗?”
“那个,考完最好不要对答案,影响考试心态。”陶欣艺尴尬地笑着,试图拒绝她,而且她也没底,这次考得的确难。
这时,陆铭走过来,见她俩不说话以为聊完了,对陶欣艺笑道:“出校吃饭吗?”
“嗯!走吧!”陶欣艺的松了口气,下意识想去拉陆铭的手,只一动就缩了回来攥成拳头,神色微动。
见他俩要走,孙华青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心里发麻道:“能把选择题后五道题告诉我吗?我都是猜的,害怕全猜错了。”
“这次考得很难,我也拿不准。”
陶欣艺面露难色,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我祝你猜的全对。”
见孙华青心神惶恐的模样,陆铭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劝慰道:“考一科,丢一科。考都考完了,再想也没用。不如,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剩下的课目上。
我祝你会的全对,放宽心。”
“谢谢啊。”
孙华青神色似缓和了些,转身离去。
走廊白色的灯光落在孙华青身上,写字留下的老茧在冬天隐隐发痛,手腕酸胀着,似乎描摹出个佝偻地灵魂,眸子却极亮。
出校的人群中,陆铭和陶欣艺走着,在长坡上散步,暖洋洋地阳光照在脸上。
可陶欣艺却心不在焉,还不小心踢到块藏在雪地里的石子,疼了脚,疼得她忍不住委屈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没考到第一名,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
陆铭毫不犹豫地应声,眸中闪过疑惑,道:“我喜不喜欢你,跟你的成绩没有关系。”
“噢,还是你最好了。”陶欣艺鼻子一酸,垂着眼眸掩着忧伤:
“不出意外的话,我这次估计考不了全班第一了。我两道选择题都是猜的,没时间做了。要是没考到第一,都不知道怎么跟我妈交代。好烦啊。”
陆铭走到她身前,俯身弯腰凝望着她的双眸,掷地有声道:“不用交代。别太在意了。不合理的要求和期待不要扛着。”
听到这,陶欣艺晃了神,嘴像被强行塞了块糖,把苦药冲走。
她抬起眼眸,望着他,本想说什么,余光瞄到不远处有个人,视线和注意力被强行调走,什么粉红泡泡都没了。
第89章 快乐水会快乐吗?
见陶欣艺发愣,陆铭顺着她的目光转身看,只见王莹和秦雅走在前面,二人说说笑笑。
“还好,王老师没回头看,否则她可能会以为我们在谈恋爱。”陶欣艺扯着他的衣袖,目光犹疑不定,莫名地心虚。在心中不断说服自己,我们没有谈恋爱,现在就是朋友而已。
等高考后,才会那样。
然而,正在这时,王莹走得稍快了些把秦雅落在了后面,她回头想对秦雅说话,却看见不远处的陆铭和陶欣艺。
实话说,现在陆铭和陶欣艺靠得不算近。只不过在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就是原罪,何况他俩还是同桌。
王莹眉头一皱,很快缓和了下来,别过脸假装没看见继续跟秦雅聊天。
毕竟现在正在期末考试,把陆铭拉过来教育一通也没有好处,反而影响他的考试心态,算了。只要他们成绩稳定,我就瞎了,什么都没看见。
但陶欣艺不知道王莹的想法,被班主任的回眸吓了一跳,戳了戳陆铭的手臂,惊魂未定地道:
“王老师看见咱们了,她会不会以为我们在谈恋爱。愁人。”
陆铭摇头,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不会,王老师会认为这是正常的同学交往。”实际上,陆铭认为王莹在心里已经定死了我俩在谈恋爱,只不过是假装不知道,假装没看见。
等我俩成绩下降,王莹压抑的不满将似狂风暴雨向他袭来。不过,我俩真的在谈恋爱吗?或许,有些东西存在即是罪证。
陶欣艺似小鸡啄米般点头,道:
“看来是我太小心了。我们没做什么,老师不会多想的。”
陆铭低眉笑道,开始转移话题:“今天想吃什么?”
“不知道唉,随便吧。吃了好几次酸菜鱼,给我吃腻了。”陶欣艺皱着眉,仔细思索着,道:“我都行。”
陆铭知道欣艺的随便不是客气,她是说随便吃啥,真就随便吃啥,只不过不吃牛蛙。
到了饭点,校门口的餐馆几乎家家爆满。陆铭挑了家吃过的味道还行的餐馆,带陶欣艺上了二楼,叫了两份盐煎肉盖饭。
人实在太多,炒菜单点多是一个菜上来了,吃完了,另一个菜还在厨师的锅里。
故而,陆铭选了盖饭,盐煎肉荤素搭配看着正好。
二楼亮着白炽灯,几乎桌桌都坐满了人,为了保暖没开窗,显得有些闷。陶欣艺撑着脑袋,闻着旁边那桌人的饭菜香,肚子忍不住叫起来。
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叫,她不由尴尬起来,好在周围吵,陆铭没听见就好。
而后,陶欣艺端坐着,背挺得像翠竹般直,露出纤细的脖颈,仿佛她不是在小餐馆吃盖饭,而是在舞台上弹钢琴。
陆铭扶额道:“你可以放松一点,咱吃饭。”
“优雅!”陶欣艺抿嘴一笑,娇声道:“我很优雅的。”
陆铭忍不住笑道:“嗯,你很优雅。”
“你笑我!”陶欣艺佯装皱眉,低头瞄着陆铭的脚,而后轻轻地踩了他一脚,又瘫软地趴在桌上:“好饿噢。饿吗?”
“我还好吧。”
陆铭低头看了一眼单子,上次叫了245号,他们是253号,看来还得等十几分钟:“我去买两根烤肠?”
陶欣艺眼眸一亮,忙道:“嗯嗯!那我还要可乐,冰可乐。等你回来噢。”
“行。”而后,陆铭快步下楼,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两根烤肠,又买了瓶冰可乐。当他再次回来,就看见陶欣艺趴在桌上,用纸做了个晴天娃娃。
陶欣艺迫不及待地从陆铭手上接过拧开的可乐,猛地喝了一大口,气泡积蓄在一块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嗝。
打完嗝后,她眉头微锁,轻声叹气道:“我不优雅了。唉,愁人。”
“没事。你很漂亮,这些都是小事。”陆铭忍不住出言安慰她,继续道:“别太端着了,放松点。做自己就好。”
听他夸自己美,陶欣艺眸子亮了几分,小口吃着烤肠。
端着?放松?我似乎不是端着,只是习惯了不给人添麻烦。给人添麻烦就会挨骂,最好的表情就是微笑。母亲是这样对我说的,她现在估计在和宋泉明吃饭吧,会想起我吗?
估计不可能……
陶欣艺习惯性地收敛悲伤,却发现陆铭正拿着自己做的晴天娃娃看得专注。
忽地,莫名地可悲涌上心头,似乎在嘲笑她的虚假。我怎么在他面前还在装,这么多年,微笑面具长在脸上了吧!
悲伤化成了愤怒,又变成了委屈。
她撇起嘴,眸中闪过泪花,轻声道:“今天,我妈在和宋泉明吃饭。他们本来叫我一起去吃。我不想去。他们是一家人,我算什么呢?”
“不过,好在我妈还没和宋泉明结婚。我希望他们分手。”
说完后,陶欣艺愣住了,望着陆铭有些不知所措,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毒?”
“没有,我觉得你很善良。”陆铭望着她的双眸,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很好了。”
陶欣艺蒙住双眼,声线颤抖着:“其实,我希望我妈再找个人,一个人孤单。她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不能拖累她。”
而后,她轻声叹气,直视头顶的白炽灯,强光刺得她眼疼,光晕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