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学民默默的把碗筷放到洗碗池里，拿水泡上，从厨房出来，先是给自己泡了壶茶，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端着茶杯陪着一块看电视。
过了一阵又忽的想起什么，摸出手机，打开抖音，还真的更新了。
“你又刷那个。”
“你知道我刷的这是谁的视频吗？”
“谁的？”
“你看这字，有没有觉得眼熟？”林学民试着提醒，“就我书房里前段时间新挂的那个，天道酬勤，是不是挺像？”
“这视频是你发的？”
“不是。”林学民索性从头开始说，“我上次去那边开会，不是碰见俩人在路边摆摊么？他们那个棚子外头摆着个木牌子，那上面的字写得
反正写得特别好，回来之后我就琢磨着开始练，然后咱儿子那次不是回来了吗我问他那牌子上的字是谁写的，他跟我说是他女朋友写得，你说这多气人，这小子拿我当傻子糊弄。”
什么烂七八糟的李淑兰越听越越听不懂，索性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现在发现他好像没糊弄，那小子说得还真是实话。”
林学民指着那发视频的ID，“你看，这人叫姜姜执笔，他那个女朋友也姓姜，不止这个，包括所在地，信息，全对的上。这里头还有几个视频是露着手的，一看就是个女人的手。”
“这视频是她发的？”
听他这么一说，李淑兰停下手上的活儿，仔细看起来，“你别说，这字写得真不错。”
“这哪儿是不错？就这行笔运笔的范儿，绝对的书法大家。”
李淑兰也不懂书法大家具体是个什么水平，顺嘴附和，“呦，这么厉害呐。”
“你不觉得离谱吗？”
“哪儿离谱？”
“她一个小姑娘，有这么高的书法功力，这还不离谱？”
“怎么就离谱了？写得好说明人家厉害，有天赋。”
“厉害是厉害，但书法这东西全凭天赋可没用，那王羲之还是书圣，人家小时候.算了，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林学民摆摆手，不打算再说下去，跟个纯外行没什么可说的，索性看自个儿视频。
边看边咂摸嘴，不应该啊，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来的这笔力？
打娘胎就开始练书法了？
拢共两分多钟的视频看完，瞅见视频结尾处说有个粉丝群什么的，林学民点进主页瞧瞧，看着像是个QQ群。
另一边的车上，听到口袋里叮的响了一声，姜离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看看，“又有一个加群的。”
“现在群里多少人了？”
“算上这个三十二人。”
姜离顺手发了个偷来的表情包，摇旗欢迎.jpg。
然后又点进对方的信息，“这人好像是个刚注册的号，连头像都没换。”
“正常，你发的是书法视频，粉丝里肯定有不少中老年群体。那帮人哪有什么QQ，说不定这人还是找儿女帮忙注册的，这种情况的一般都是铁粉。”
铁粉
姜离想了想，又发了个表情包，热烈欢迎.JPG。
群里瞬间有人问道：“我加群的时候就只是摇旗欢迎，这个新人怎么还有这待遇？”
终究是我不配.JPG
又有人说：“刚看了是个小号，我怀疑姜姜对小号有优待，是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小号。”
“这就换个小号加群。”
“话说这个管理和姜姜是情侣吗？两人的ID组在一块是一首诗，头像还是情侣头像。”
“情侣头像就是情侣了？”
很快有人跟进，“是啊是啊，情侣头像就是情侣了？”
“.”
姜离一直在默默的看群消息，看到此处，扭头看了林洛一眼，真应该让这家伙瞧瞧，情侣头像算个什么，你弄上了，也没人觉得咱们是情侣。
这时有人说：“你们看，管理都不出来反驳咱们，这说明什么？”
“是不是说明我有机会？”
“对会写书法的女孩子一点抵抗力没有，要不姜姜你考虑一下我吧？”
“想屁吃，要考虑也是考虑我。”
群里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刚加入的那个新号终于冒泡了：“管理应该是在开车，不方便看手机。”
“开车？”
“群公告不是说不让开车吗，好啊，管理偷摸开车，却不让我们开！”
“你们尽管开车，办法老爹来想！”
“.”
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林洛不由出声问：“什么情况，群里怎么这么热闹？”
姜离淡淡道：“这些人说他们要开车。”
“开什么车，我不是在群里都发公告了么？”
林洛瞧见旁边有个叉路口，拐进去，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从兜里摸出手机，直接艾特全体成员，“群主毕竟是女的，麻烦大家注意点，别当着她的面开车，要开也别在群里开，你们可以私发我。”
“你自己开还不让我们开？”
“？”
林洛懵，我什么时候跟你们开车了？
他滑动屏幕往上翻群消息，艹，这帮人居然想挖自己墙角，我特么还没挖到呢。
在一片消息中，他很快就锁定了那个诽谤他的罪魁祸首，不对，这特么好像不是诽谤，这说得是真正的开车。
不是，这谁啊，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开车？
林洛抬手点开那个新号的主页，里面什么信息都没有，只好和对方私聊，“话说你是哪位，你怎么知道我在开车？”
等了好一会儿，对面才回复道：“我瞎猜的。”
“妈，我回来了。”
进门照旧先喊妈，瞧见坐在沙发上的林学民，林洛才接着喊道：“爸。”
“嗯。”
“叔叔，阿姨。”
跟林洛不一样，姜离反着喊，林学民态度瞬间不一样了，刚才只是淡淡的应一声，现在不仅给倒了杯茶，还起身挪到另一边的沙发上，给腾出坐的地方。
“多谢叔叔。”
李淑兰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招呼，“你们先坐，饭等会儿就好。”
“好。”
林洛应一声，在沙发上坐下，没人倒茶就自己倒，然后和姜离各捧着一杯茶水默默喝着。
林学民不着痕迹的侧头打量着两人，本来还想问问那书法视频的事情，但转念一想，这小子现在精着呢。
刚才在那个群聊里，看着一帮人在里头口嗨，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就已经引起了这小子的怀疑。
再一问这个，两件事结合起来一联想，指不定得被他猜出来，然后给自己从那群里头踢出去。
“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凑活吧，现在天冷了，生意没以前好做了。对了，爸，你参谋参谋，看能不能给我找点靠谱的资料，历年真题，参考书什么的。我下个月就歇业，然后在家里头备考。”
“行，到时候我看着帮你找点。”
在这种事上，林学民答应的很干脆，虽然他觉得这小子是怕花钱，一套靠谱的考公资料少说也得几千块。
不过几千块花了也就花了，考个公端个铁饭碗比什么都强，说起来这小子进文化馆还真屈才了。
就冲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和不要脸的劲头，就应该进那些实权单位。
“爸，你现在还有刷抖音的爱好？”
“我刷那个干嘛？”
“我妈说你昨晚上一直刷抖音来着。”
林学民神情如常，“我那是看看风向，文化馆的那个运营号一直半死不活的，想着取取经。”
说完，他又岔开话题，“你到时候备考，是在那边还是在家这边？”
这个问题林洛暂时还没想过，不过不管在哪儿备考，明年肯定是要搬回来的，
总不能在这边上班，还住在那头，那通勤都是个问题。
而且得在这边租个房子，肯定不能领着姜离住父母家。
“爸，我记得前几年秦都那边有个楼市开盘，你在那边买了套房是吧？”
“我那是买来给你当.”
说到一半，林学民想起姜离还在旁边坐着，觉得说这话不大合适，转而改口道：“是买来着，不过还没装修，你要是不嫌是个毛坯房，你就住进去。或者你掏钱装修了，然后住进去也行。”
“我就随口问问。”
林洛心知老头子说这话还是不看好他俩，要真的看好，那就不应该用这种以退为进的说话方式。
说这话的潜台词无非就是，那是婚房，你跟她不一定能成，所以别住。
林学民确实不怎么看好，现在小年轻分个手正常的跟什么似的，两人现在搁一块处着，指不定哪天就分了。
这姑娘虽说是父母双亡，很可能成了个破落户，可也不至于非要傍着他，靠他吃饭。
不说别的，就凭那一手书法，随便找个书法培训机构，那都是抢着要。
这么一想，林学民又有些想不明白，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要能力有能力，像这样的姑娘，是怎么瞧上自己儿子的。
更离谱的是，她还愿意陪着这小子一道摆摊，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心里想着，林学民又扭头去看俩人，见林洛在旁边又是帮着剥橘子，又是给续茶水的。
那姿态娴熟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不过懂是懂了，但是.林学民嘬了嘬牙花子，这小子对他可没这么殷勤过。
也没见你什么时候给你老子剥过橘子。
越看越觉得心里不对味，他索性起身，走过去用脚踢醒了正睡觉的狗子，“你们两个坐着吧，我下去溜会儿狗。”
“早点回来啊，一会儿该吃饭了。”李淑兰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