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子闻言眉头微皱，说道：“别听她的，你现在身子不便，给你家官人纳妾是应该的，但是可以去外面买，怎么能抬他以前的丫鬟做妾呢？”
“娘告诉你，贴身丫鬟平常伺候你官人，对你官人最是了解，这样的人成为妾室，惯会讨人欢心，娘就吃够了这个苦了。你直接在外面买个回来，身契捏在你手里，保管她老老实实的。”
华兰
她自然听出母亲说的那个苦是林小娘，但是说实话，要不是自家母亲老是出昏招，林小娘也嚣张不起来。
别看林小娘会讨她爹欢心，只要王大娘子占据大义，想收拾简单的很。
妾毕竟是妾。
但是每次王大娘子占据主动的时候，都会出些混招，反而给林小娘机会。
身为女儿的她看著都有些无语了。
“大娘子，大小姐，柏哥儿在外求见，好像有什么急事。”刘妈妈走进来说道。
“长柏来了？快让他进来。”王大娘子说道。
没多久，刘妈妈领著长柏走了进来。
“长柏，你和你大姐夫出去吃酒，没让你大姐夫吃醉吧？”王氏问道。
“母亲，孩儿和大姐夫回府的时候，听到下人在议论，说七弟弟命硬克死了生母，以后还会克爹。这件事你听说了么？”长柏说道。
“什么？”王大娘子惊讶道：“竟有此事？”
“母亲，现在当务之急是马上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散播谣言。”华兰说道。
谣言可畏。
一旦不尽快制止，对长林以后的影响非常大。
长林没了母亲，要是再因为谣言不受父亲待见，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王大娘子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觉著家中出现了这种丑事，还让女婿听著了，担心女婿对盛家有什么看法。
王大娘子派人把长柏碰到的那几个丫鬟带上来问话。
可是从她们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能让刘妈妈把府上下人叫过来挨个问话。
虽然没有查到到底是谁散布的谣言，不过许多线索都指向了林栖阁。
“好啊，我就觉著是林栖阁那个贱人干的，来人，去把她绑来，今天非要好好收拾收拾她不可。”王大娘子笑了。
上次卫小娘难产而死，她就想著趁机收拾收拾林小娘，但是她把事情推的一乾二净，盛只是处置了一些下人，就不准府里再谈论此事。
现在有了机会，她自然不想放过。
“母亲，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你要是打了她，父亲回来她再一哭诉，反而成了你的不对了。而且女儿的官人还在府上呢，到时候女儿在官人面前都有些丢脸。”华兰连忙劝道。
“对啊大娘子，这件事不能急，应该先找到证据才是。”刘妈妈也劝道。
以王大娘子平常的性格，一旦和林小娘扯上关系，她根本听不进劝，但是想著姑爷还在府上，为了女儿脸面，还是忍了下来。
王大娘子让刘妈妈仔细询问，从下人口中得知是听到林栖阁下人私底下闲聊才这么传的。
为了坐实林小娘的罪名，王大娘子直接让人把那两个下人抓了过来，一顿板子下来，那两个下人挨不过，承认是林小娘让她们这么做的。
这下可把王大娘子高兴坏了，当即就要派人把林小娘抓起来。
华兰总觉著有些不对劲，连忙拦住了母亲，说道：“娘，这件事还是请爹回来，让爹亲自处理吧。”
“叫你爹回来做什么？我可是当家大娘子，她做出这样的事来，我还管不得了？”王大娘子不乐意道。
“母亲，女儿不是不让你管，但是你想想，平常她仰仗的就是爹，让爹来亲自处置她，岂不是更爽？”华兰说道。
她也是没有办法，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担心母亲上了当，只能这么说了。
王大娘子听完却是眼睛一亮，当即派人去把盛请了回来。
话说盛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伯爵女婿来了，为了显的自己不攀附权贵，他也不好意思在同僚们面前多说。
好在当官的都是人精，盛马上要成京官了，自然不缺吹捧的。
因此他现在最喜欢做的就是去府衙当差，听人吹捧。
今天他拒绝了几个要宴请袁文绍的，正跟人闲聊，长随秋禾找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盛听完，和同僚告罪一声，匆匆的回到了家里。
来到葳蕤轩，看著院子里那几个被打的浑身是伤的下人，盛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子。
“官人，你可算回来了。林噙霜那个贱人，让人散布谣言说长林命硬克母克父，居心何其歹毒。”王大娘子一见盛进来，连忙说道。
只是她满脸笑容的样子，充满了幸灾乐祸。
华兰拍了拍额头，起身道：“爹，林小娘如此做，让长林以后如何自处？而且这事还被官人碰巧听到了，女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官人说了。”
盛闻言淡淡道：“华儿，你有身孕在身，还是回去多多休息休息，而且你毕竟嫁出去了，家里的事情还是少过问的好。”
“不是…”
王氏刚想说话，华兰拉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欠身道：“父亲说的是，女儿就先告退了。”
“去吧。”盛点了点头。
等华兰离开后，盛冷声道：“去，把林小娘带来。”
没多久，神情憔悴的林小娘被带了过来。
“老爷，你终于愿意见我了么？”林小娘一脸凄然的看著盛。
盛自从卫小娘死了以后，就没有见过林小娘了，现在看到林小娘消瘦许多，神情凄然，多少有些心软了。
刘妈妈站在王大娘子身后，在林小娘进来后，一直观察盛的表情，见到盛神情有所缓和，连忙轻轻的推了推王氏。
“你做一副可怜兮兮的嘴脸给谁看？”王大娘子骂骂咧咧道：“你说卫小娘的事和你无关，但是你现在又指使人散布谣言，说长林克父克母，究竟是何居心？我看卫小娘就是你害死的。”
林小娘一脸惊愕道：“我何时指使人散布谣言了？自从卫小娘死后，老爷几日不曾见我，府里还有好些下人说卫小娘是我害死的。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呐，不过卫小娘之死，虽然不能怪我，但是我多少有点责任，因此这几日一直在屋里为卫小娘念经祈福，何曾做过别的？”
王大娘子冷笑道：“就知道你想抵赖，来人，把人拖进来。”
王大娘子话音落下，四个粗使婆子，拖著两个遍体鳞伤的丫鬟进来，丢在地上。
王大娘子拿起桌子上两个丫鬟的供词，递给盛说道：“官人，这是她们画押的供词，人也在这里，官人自己问问便是。”
盛拿著供词，看都没看，看向林小娘，说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林小娘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看著地上的两个丫鬟，哀声道：“我自问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诬陷于我？”
地上的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撑起身子，说道：“小娘，奴婢们也没办法，大娘子一直让人打我们，还问我们是不是你指使的，奴婢们实在受不住了，不得不顺著大娘子的话说。”
“你…你…你胡说！”
王大娘子坐在那里幻想著林小娘接下来的凄惨样子，没想到丫鬟会突然翻供，脸色气的涨红，指著丫鬟说话都不利索了。
刘妈妈却是脸色一变，她突然想起，林小娘身边的下人，身契都在林小娘手里。
难道这件事，都是林小娘算计好的？
盛撇了一眼王大娘子，看著林小娘冷声道：“你也别把事情撇的一乾二净，就算今日的事情和你无关，但是卫小娘的死真的和你没关系么？”
……
寿安堂
华兰从葳蕤轩离开后，觉得有些不对劲，来找老太太，把事情跟老太太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完，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不了解你爹那个人，他其实什么都清楚，但是总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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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要论看人，盛老太太不比盛差。
这么多年，她对盛，甚至比盛自己更了解他。
盛其实什么都知道，但是却故意装著不知道。
卫小娘之死，盛肯定猜出和林小娘有关系，他处罚下人，看似很生气，其实不过在给林小娘善后而已。
但是这一切，她又不好在华兰面前说。
“放心吧，你母亲不会有事的。”老太太拍了拍华兰的手。
别看王大娘子和林小娘经常闹腾，但是都没占到便宜。
盛也知道自己要想做官私德上就不能有问题，他虽然宠妾，却不敢灭妻。
……
“啪！”
盛抓起桌上的茶盏，砸在地上，厉声道：“你还说和你没关系？”
“郎。”林小娘语气凄惨道：“郎，是百姓父母官，平常就是半个蟊贼，也要讲证据，让人辩上一辩。何况我服侍老爷这么多年，养了一双儿女，如今就是让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王大娘子看到盛发那么大火，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就连盛摔的是她最喜欢的青花白玉盏都没有注意。
然而看到林小娘这番作态，气的脸色难看，说道：“你是管家的，稳婆竟然一个不在。你当家的时候，官人默许你置办了许多产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那么多银子，请几个人还不会？”
刘妈妈闻言暗道不好，这个时候就不该提这些的。
果然，盛闻言脸色有些不善。
林小娘看到这一幕，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喜色，说道：“主君和大娘子不在府中，我哪里敢请外人进府。家中下人有几个愿意听我的？我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生产不易，家中备好的稳婆指望不上，我想著大娘子陪嫁的老妈子好些个都会接生，前去苦苦哀求，但是根本没人理会，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盛闻言看向了王大娘子，让王大娘子心头一跳，去看刘妈妈。
刘妈妈微微摇头，让她不要多说。
说到底，那几个都是王大娘子的陪嫁，纵然王大娘子没有特别交代，但是她们在卫小娘生产的时候视而不见，作为主人的王大娘子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如此说来，你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真是好一张利嘴。”王大娘子撇嘴道。
林小娘跪在地上，膝行了几步来到盛跟前，抬起头，一张清丽的面孔上布满了泪水，哽咽道：“要说我一点过错没有，倒也不然。我胆小怕事，生怕卫小娘产子的时候出什么问题，怕担责任，因此在卫小娘生产的时候没有过去指挥丫鬟婆子。但是要说我想害卫小娘，我是万万不敢认。”
“我到底是读过书的，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来。而且我和卫小娘都是妾室，害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盛看到林小娘泪流满面的样子，感觉十分心疼，心里的气也消散了许多。
王大娘子闻言火大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害卫小娘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我害卫小娘就有好处了？”
“我可没说。”林小娘说道。
“你没说，但是你话里话外都是这么个意思！”王大娘子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够了！”盛喝道：“姑爷还在府上，我不日也将前往汴京，你们是不是还嫌不够丢人，想让我被官家罢了官才开心？”
林小娘和王大娘子都闭口老实了下来。
盛冲丫鬟婆子道：“把林小娘带会林栖阁。”
说完看向地上那两个丫鬟，冷冷道：“至于她们两个乱嚼舌根子的，把她们带下去养伤，过几日交给人牙子发卖了。”
“通知下去，以后再有人敢胡言乱语，全都发卖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