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炎敬没有丝毫架子,每当有人打招呼,便放下书,微笑的回应,等人走了后,才继续看书。
眼看著将近中午了,太阳有些晒人了,文炎敬把凳子拿回屋子,锁上门准备出去吃饭。
“盛家那边虽然一直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不能让盛家那边继续拖下去了。”
文炎敬来到一家面馆,要了一碗面,找了个桌子坐下,心里琢磨了起来。
那次被人打了一顿,又被袁文绍嘲讽,让文炎敬很是愤怒。
当他在医馆处理好了伤势出来,遇到的那辆马车就是韩大相公派来的。
到了韩家,韩大相公亲自见了他,对他很是赞赏。
文炎敬也不傻,当即对韩章表示了效忠。
韩章十分高兴,关心的询问他身上的伤势是怎么造成的。
文炎敬心里恼怒,自然没有隐瞒,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韩章听完,表示他有办法帮文炎敬娶到盛家五姑娘。
虽说投靠韩章,以后前途有了保证,但是若能娶如兰,好处还是很大,文炎敬自然不会拒绝。
韩章便把自己的打算跟文炎敬说了一遍,并答应在授官的时候帮文炎敬安排个好差事。
文炎敬走的时候,还送了些钱财给他。
没过几日,授官的时候,他竟然进了户部。
一甲末尾那些,得到的官职都没他高。
授官后,文炎敬便高兴的去了韩家,向韩章表示了谢意。
韩章告诉他,接下来还有一个喜事等著他。
果然,当天汴京就传出盛家答应把家中嫡女嫁给他的消息。
虽说盛家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不过这么久了,盛家一直没有承认,让他有些烦躁。
授官后有两个月探亲处理私事的时间,若不是为了等盛家的消息,他早就该衣锦还乡了。
文炎敬已经打定主意,若是今日还没结果,明日便去求见韩章,请他帮忙给盛家施加压力。
等小二把面送上来,文炎敬停止了思绪,低头吃了起来。
刚吃了几口,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
文炎敬转过头,就看到吕步青笑呵呵的看著他。
“贤婿,怎么吃这个,我在樊楼定了位置,咱们过去吃点。”吕步青说著就要去拉文炎敬。
文炎敬闻言一愣,回过神来连忙挣开吕步青的手,站起来怒目而视,道:“吕员外,当时我都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若是在乱说毁我名声,我就报官了。”
“贤婿,我可没有乱说啊,我这可是有婚书为证的。”吕步青笑著把婚书掏了出来,递给了文炎敬。
“不可能!”
文炎敬怒喝一声,抢过婚书看了起来。
看完后怒视吕步青,说道:“你做了个假婚书,就想哄骗我,可知伪造婚书属于骗婚,乃是违法的。”
“贤婿,这婚书是父母亲手画押的,还有当地乡绅族老见证,真的不能再真了。你如今高中了,难不成就想反悔了?”吕步青故意放大了声音。
文炎敬刚刚的喝声,就已经把周围食客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吕步青故意放大的声音,让周围食客听的真切,看向文炎敬的目光有些鄙夷,对他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文炎敬的身份,但是吕步青的话却让他们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文炎敬之前有婚约,如今高中了便不认帐。
吕步青这么说,是袁文绍教他的。
这个婚书虽说是文炎敬父母签下的,但是若文炎敬真的不认,闹大了查起来也站不住脚。
毕竟吕步青用的手段不太光彩。
袁文绍教他这么说,就是要造成一种文炎敬早有婚约在身,高中以后为了前途,故意不认,想要娶高门之女。
这件事其实经不起推敲,婚书上的日期是在文炎敬金榜题名之后。
但是人云亦云,文炎敬根本解释不清。
袁文绍要的就是把文炎敬名声搞臭,到时候盛家便可藉机宣布之前只是有这个想法,并没有定下。
而文炎敬已经有了婚约,盛家自然可以为家里姑娘议亲了。
吕步青听到袁文绍让他这么做的时候,就知道袁文绍的想法,自然不愿意答应。
毕竟他之前答应袁文绍,除了畏惧袁文绍的身份外,也想要文炎敬这个女婿。
他自然不愿意把文炎敬名声弄臭。
然而他已经上了贼船了,袁文绍威逼之下,他只能答应。
此时吕步青已经后悔答应袁文绍了,却不得不照著袁文绍说的去做。
文炎敬听著周围的议论声,脸色铁青,直接把手里的婚书给撕了,怒喝道:“根本没有这回事,骗婚都骗到朝廷命官头上来了,真是好胆,我这就去衙门告你去。”
“贤婿,这婚书你撕了也没用,当时可是有很多人见证的,你父母那也还有一份。”吕步青说道。
“住口!”
文炎敬大喝一声,知道不能继续和吕步青在这里争论这个问题,也不理会吕步青,直接冲出了面馆。
“哎,贤婿,你别走啊。”吕步青喊著就要去追。
面馆的小二本来也在吃瓜,文炎敬跑出去的时候才想到文炎敬还没给钱呢,哪里能让吕步青跑了。
吕步青也没有因为这点钱和小二扯皮,不仅把钱付了,连带著把面馆其他客人的钱都给付了。
引得一众称赞声,接著就是对文炎敬的唾弃。
文炎敬从面馆跑出来,愤怒之下确实准备去告官。
走到半路慢慢冷静了下来。
吕步青除非是傻子,不然没有胆子拿个假婚书来找他。
毕竟他现在可是官了。
文炎敬仔细一想,便觉得那个婚书很可能是真的。
弄不好是盛家指使吕步青干的。
想到这里,文炎敬连忙拦了个牛车,往内城而去。
……
在文炎敬前去找韩章的时候,汴京许多茶肆的说书人,开始讲起了一个新话本。
【
光凭一个婚书,只要文炎敬不认,闹到官府去,很难让文炎敬娶吕步青的女儿。
文炎敬娶不娶吕步青的女儿,袁文绍并不在意,他要的是把文炎敬的名声搞臭。
在吕步青离开汴京的时候,袁文绍就找人写了一个话本。
这个话本其实就是把《铡美案》给改了改弄出来的。
无非就是一个叫陈世美的穷书生,定下一门亲事,答应这次科举过后不管中没中都回去成亲。
结果金榜题名后,却想著娶高门人家的姑娘。
同时派人在汴京四处散播消息,说这个人其实就是文炎敬。
韩章会利用舆论,他又不是不会。
等所有人都知道文炎敬是个‘陈世美’,无论他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届时即便证明是子虚乌有的又能如何?
百姓会信么?
那个时候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
文炎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名传汴京了。
汴京城内有许多牛车,和后世的计程车类似。
但是牛车进不了内城,到了内城城门口,文炎敬付了车钱,进了内城,步行赶到了韩家。
经过通报后,被带到了书房。
见到韩章,文炎敬匆忙行了礼,就把事情经过和韩章说了一遍。
韩章听完便知道这是袁文绍的反击,见文炎敬满脸焦急,沉声道:“你先告诉老夫,你在这之前,有没有定下过婚约?”
“大相公,我在这之前从未有过婚约,而且那个婚书上的日期是六天前的。”文炎敬急道。
“那你急什么?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但你不是说那人是之前榜下捉婿被你拒绝的那人么?榜下捉婿都有官差衙役跟随,以确保士子们的安全。那个衙役能证明当时你是拒绝了的,这个婚书就是骗婚,不管官司打到哪,都是你有理,慌什么!”韩章说道。
“大相公,话是这么说,但是难保他们还有什么后手。”文炎敬说道。
他这一路来,也在思考这件事,韩章说的这些他也想到了。
他担心的是盛家那边还有什么后手。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就去开封府衙递状纸,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别的我会安排的。”韩章说道。
“是!”文炎敬听到韩章这么说也放下心来。
当下便告辞,准备回去写个状纸,前去开封府衙告状。
路上听到有人在谈论谩骂一个叫陈世美的人,他也没有在意,回到家便研墨,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状纸。
等墨干了,便折迭起来装好,出门奔开封府衙而去。
“听说了么,那个陈世美其实就是这次恩科二甲十三名叫文炎敬的进士。”
“这个我早知道了,我还听说那个文炎敬家里很穷,都是靠著未婚妻家里资助才能继续读书的。他一直想著金榜题名才肯娶亲,人家姑娘一直等著他,如今都成老姑娘了。他倒好金榜题名后嫌弃人家,想攀个高门呢。”
“这种人竟然也能金榜题名,真是没天理。”
“谁说不是呢,那些读书人满嘴仁义道德,实则虚伪的很。”
文炎敬一开始也没在意,当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后,才留神听了起来。
听到很多人都在唾弃谩骂他,把他气的脸色铁青。
找了个人一打听,听完了陈世美的故事他差点没气晕过去。
文炎敬不用想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有人指示,若是不尽快解决,他的名声就臭了。
文炎敬也没心思去告官了,如今大街小巷全都在议论这件事的,就算高官证明他的清白,又有几个人会信?
指不定还会怀疑这是官官相护。
文炎敬只能再次去求见韩章,求韩章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