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绍向他保证一定会找到证据,也是告诉赵策英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他拿著赵策英的令牌,去桓王府调动亲卫的时候,让张安去办的事,就是准备那些去了。
毕竟这次赵策英连亲卫都调动了,一旦不能坐实,被人抓到把柄就麻烦了。
但是栽赃是逼不得已才使用的手段,到底是假的,有被发现的风险。
他自然希望能找到真的证据。
“殿下,证据已经找到了,这些帐本都是我在江景明宅子中的密室找到的,其中还有他收买官员的记录。”袁文绍笑道。
“快给本王看看。”赵策英激动道。
袁文绍闻言,连忙把帐本都递了过去。
赵策英粗略的看了看,皱眉道:“这些只是寻常的帐本,即便有他收买官员的记录,也不能确定他是西夏的探子吧?”
袁文绍微笑道:“殿下别急,等把江景明带过来,臣跟他对峙,殿下就明白了。”
赵策英见袁文绍这么说,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让人把他带过来吧。”
“是!”袁文绍应了一声,派人去把江景明带了过来。
“呜呜~”
江景明剧烈的挣扎,可是手脚被捆住了,嘴也被堵住了,话都说不出来。
“把他嘴里的布取了。”袁文绍吩咐道。
“是!”
押著江景明的亲兵,把他口中的布给拽了出来。
“殿下即便是皇子,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把我抓起来吧?我虽然只是一个商人,却也在朝廷需要的时候,捐赠了钱粮,殿下如此做,不怕寒了天下人的爱国之心么?”江景明质问道。
赵策英没有说话,看向了袁文绍。
“啪啪啪~”
袁文绍笑著鼓掌,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依旧没有慌乱,难怪能在大周潜伏这么多年。”
“我不知道侯爷再说什么。”江景明说道。
“呵呵。”
袁文绍冷笑一声,拿起那些帐本,说道:“这些应该认识吧?”
江景明看到这些帐本,并没有多惊讶,他被关起来这么久,早就猜到了这些。
“这不过是平常的帐本罢了。”
“那这个呢?”袁文绍拿起那本收买官员的记录。
“天下哪个商人不给官员送礼?我无权无势,为了不被刁难,找些靠山不是很正常?”江景明淡淡道。
“呵呵,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袁文绍拿起一本帐册,翻了翻,停了下来,念道:“天佑二年十月初八,徐州收粮两万石,每石三百文,共享银六千两。”
“天佑二年十一月十九,徐州收粮…”
袁文绍念完,冷笑道:“你这些帐册上历年来在徐州收粮累计下来多达百万石,你倒是真偏爱徐州啊。”
“我在徐州有熟人,徐州产粮高,价格便宜,我在徐州收粮有什么问题?”江景明反驳道。
袁文绍微微一笑:“按你说的确实没有问题,但是你就没有想想我为什么只念了天佑二年的么?”
江景明闻言瞳孔一缩,脸色一变。
赵策英听到袁文绍的话,也在思索,突然眼睛一亮,惊呼道:“本王想起来了,天佑二年徐州大旱,粮食收成只有往年的十之二三,那年先帝还免了徐州的赋税。”
“没错,徐州大旱,粮食必然会涨价,先不说能不能收到这么多粮食,光是这个价格就有很大的问题。”袁文绍淡淡道。
见江景明不说话,袁文绍继续说道:“而且往年在徐州收粮的记录也有很大的问题。粮价每年都有波动,但是他收粮的价格一直是三百文一石,殿下觉得正常么?”
“是不正常,难道他收买了徐州的官员?”
赵策英不是在深宫大院长大的,对民间的一些情况也很了解。
袁文绍摇了摇头,说道:“要是买通徐州官员,收粮的价格应该更便宜才是,他买的根本不是粮食,而是铁。”
赵策英闻言一愣,说道:“你是说利国监?”
袁文绍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徐州利国监是大周产铁最大的地方。”
“这不过是侯爷的猜测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景明强辩道。
袁文绍冷笑一声,没有搭理他,说道:“殿下,除此外,帐册上,在江南收购布匹那些记录,也都有问题,价格太过便宜了,一匹布才两百多文,臣觉得,那些布匹记录才是粮食。”
赵策英闻言,连忙接过帐册看了起来,有了袁文绍的提醒,他发现帐册上记录的价格,许多都有问题。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赵策英看著江景明说道。
“殿下,我…”
江景明刚一开口,就猛地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快拦住他!”
袁文绍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砰!”
然而还是晚了,江景明狠狠的撞到了柱子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袁文绍把他扶起,见他头都撞破了,正在流血,伸手在他鼻间探了探。
“怎么样?人没死吧?”赵策英问道。
袁文绍微笑道:“点下放心,因为距离近,冲撞力不够,只是昏了过去。”
“那就好!二郎这次你立了大功了,人我现在要带走,等我禀报父皇后,为你请赏。”赵策英松了一口气道。
第222章 求醉
“总算解决了这个麻烦。”
袁文绍站在门口,看著赵策英乘坐马车离去。
知道了帐册的问题,只要查下去,肯定能找到实证。
铁证如山下,无论江景明怎么否认都没用。
江景明收买了那么多官员,可想而知,接下来又是一场大地震。
……
赵策英带著人押送著江景明来到刑部大牢,找了大夫给江景明医治,得知江景明确实没有大碍,也放下心来。
江景明虽然在昏迷之中,但是袁文绍从他府上抓到许多活口,赵宗策英亲自审问了这些人。
这些人虽然多是下人和护卫,但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倒是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在赵策英审问之时,许多官员都得知了江景明被抓的消息。
和江景明没有联系的,并不在意,但是那些收过江景明好处的官员,都惶惶不可终日。
许多人都去求见赵宗全,为江景明求情。
赵宗全知道这些官员为江景明求情,肯定和江景明有利益往来,不过他并没有发怒,而是温和的安抚了这些人,将他们打发了回去。
刚打发走这些官员,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行礼道:“官家,桓王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赵宗全说道。
“是。”
小太监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没一会领著赵策英和一个抱著帐册口供的太监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赵策英行礼道。
赵宗全摆了摆手,说道:“英儿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父皇,已经找到了江景明乃是西夏探子的确凿证据,请父皇过目。”赵策英躬身道。
“呈上来!”赵宗全说道。
赵策英身后捧著帐册口供的太监闻言躬著身上前,把手里的东西都交给了御前伺候的太监。
那个太监把这些送到了赵宗全的御案上。
赵宗全拿起慢慢的看了起来,即便看到江景明收买官员的那些记录,面色依旧十分平静。
许久,赵宗全停了下来,说道:“朕看了一下,这些口供多语焉不详,并不能算是实证。”
“父皇,其中一本帐册上记载的都是他收买官员的记录,另外他那些帐册都有问题。”
赵策英把袁文绍的分析说了一遍,说道:“父皇,这些儿臣已经派人去查证了,想来用不了几日就有消息传来了。”
赵宗全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等查清了再来禀报朕吧。”
“父皇,江景明收买大批官员,儿臣担心这些人得知江景明被抓,会狗急跳墙。儿臣以为,现在当务之急应当把这些官员全部都抓捕起来。”赵策英说道。
赵宗全闻言冲殿内的宫女太监说道:“全都出去,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
宫女太监们闻言,行礼退了出去。
赵宗全起身走到赵策英跟前,轻声道:“这些人现在不能动。”
赵策英闻言惊愕道:“父皇这些人和西夏探子勾结,江景明能够把大批粮食精铁运到西夏,至今没有被人发觉,没有这些人的帮助,根本做不到。这些人都是国之蛀虫,岂能不除?”
赵宗全叹了一口气,说道:“治国和管家掌军不同,别的不说,这其中有许多都是重臣,甚至连大相公都牵连其中,若是全抓了,必然会振动朝野,人心惶惶。”
“父皇,正是因为有许多朝中重臣牵连其中,才不能放任不管。朝中重臣甚至连百官之首的大相公都和西夏勾连,这实在太可怕了。”赵策英反驳道。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朕以前也觉得皇帝是天下之主,一言九鼎。可是等朕登基后,才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你当初不是替李大相公鸣不平么,觉得先帝既然选择了改革,就该力挺李大相公,不应该罢免改革一党,像守旧派妥协。朕登基后才能体会到先帝当时的心情,有的时候为了大局,不得不妥协。”赵宗全叹了一口气说道。
“父皇,这两件事岂能相提并论?当时只是政见不和,如今可是勾连外敌,父皇完全可以借著这件事肃清朝堂。”赵策英说道。
那时候他还年幼,对李大相公很是尊崇,后来李大相公被贬,为李大相公鸣过不平,为此还被赵宗全给打了一顿,不让他谈论这种敏感的话题。
但是随著年龄增长,他也慢慢明白改革失败没有那么简单。
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反对,固然有很多人利益被触动的原因,也和当时改革过于仓促,有很大的关系。
一些人反对改革并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当时改革的弊端有不少,滋生了许多乱象,才反对的。
但是这次的事情不一样,那些人可是勾结外敌。
“若真如你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朕现在虽然是皇帝,上面却有手持玉玺垂帘听政的太后。朕若是动他们,太后必然会觉得朕想提拔心腹来掌控朝堂,岂能答应?”赵宗全摇头道。
“父皇,儿臣觉得太后是明事理之人,若是把事情跟她说明,她必然会支持的。”赵策英说道。
“太后是明事理,但是她想要的皇帝是那种萧规曹随,按照先帝的方式去治理天下,她对朕并不满意。现在朕根基不稳,若是和太后发生争执,天下都会动荡。”赵宗全摇头道。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赵策英不甘心道。
“事情没有想的那么坏,他们收了江景明的好处,也未必就是投靠了西夏,为的不过是钱财罢了。如今他们有把柄在朕手里,朕不追究,他们接下来必然会支持朕,等朕掌控了大局,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赵宗全冷笑道。
赵策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突然明白赵宗全为什么不答应对那些官员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