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婚礼还有三天的时候,方航也赶了回来。
方航之前被诬陷贪污,影响到了升迁,现在还在寿州当县令。
身为一方父母官,他也不能离开太久,因此便让淑兰带著孩子先回,自己只能等婚期将近才赶了回来。
拜见完大老太太和岳父岳母,方航来到袁文绍身旁躬身一礼,道:“谢过大姐夫。”
袁文绍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说起来,方航还是被他牵连的。
“若不是大姐夫帮忙,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方航感激道。
“一家人说这些,快坐下。”袁文绍拉著他坐了下来。
“你又没贪污,即便我不帮你,你也不会有事的。”
方航摇了摇头,说道:“说真的,以前在宥阳,我老是听人说贪官污吏很多,我一直以为是以讹传讹,不怎么信。等做了官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观天了。”
宥阳是个小镇,属于交通要道,虽然比许多小镇都繁华,但是更多的是南来北往的商队带动起来的。
而经商的都会打点关系,看著倒也安静祥和。
直到他做了官,接触的多了,知道了许多阴暗的事。
袁文绍说道:“咱家出去聊吧。”
两人和老太太她们打了个招呼,走了出去。
“怎么,被打击到了?”袁文绍笑道。
“确实有点,我被诬陷贪污,就是因为我和他们不是一条船上得,还坏了他们不少好事。若不是大姐夫帮忙,我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来,都难说。”方航苦笑道:“我现在终于知道李大相公为什么要推行新政了,你不知道,我所在的那个县,过半的土地都在世家乡绅手里,大多数百姓都没什么田地,只能沦为庄户。而那些世家乡绅,又一直拖著税不交,每年的税都收不上来。”
袁文绍惊讶道:“那之前的县令是怎么收税的?”
“前任县令也没收够,不过那些乡绅会给他点面子,交一部分。县令再报些天灾减产什么的,也能应付过去。”方航说道。
袁文绍不用想也知道所谓的给点面子是什么。
无非就是县令和他们一伙的,他们交一部分,县令想办法找补一部分,就差不多能交差了。
“除此外,我还查了这些年县里的田地情况,发现每年田地登记数量都在减少。他们以修河占田,洪水淹没不适合耕种等等借口,隐没了大量的田地。李大相公当年推行新政,实在是天下已经到了不改革不行的地步了。若是有一天我得权,我也会像李大相公那般推行新政。”方航说道。
袁文绍苦笑的摇了摇头:“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李大相公都失败了,你觉得你能成吗。”
“有些事情总归要有人去做,不能因为成不了,就什么都不做。”方航说道。
“天下少部分人占著绝大多数的财富和土地。所谓的改革就是把那少部分人手里的财富和土地掏出来,给百姓和朝廷。而恰恰这少部分的人,掌控者大部分的权利。你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要反对。当掌握权利的人大多数都反对的情况下,就连官家也只能妥协,这才是改革失败的根本原因。”袁文绍说道。
自古以来,朝代更迭,很多人把其归根于皇帝身上。
事实上,每个朝代的灭亡,从本质上来说,就是资源财富流到了少数人手里,当这种现象压制不住的时候,就会出现改朝换代,进行重新分配。
皇帝的昏庸与否,只是会决定天下资源财富集中到少数人手里的快慢。
即便代代皇帝英明神武,土地兼并都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这是土地私有化必然的弊端,除非土地国有,百姓没有买卖权利。
即便是秦皇汉武这种千古一帝,在位期间一样存在土地兼并的问题。
“照你这么说,难道就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方航说道。
袁文绍摇了摇头,说道:“所谓的改革,你得看清楚事情的本质。若是把天下财富资源比喻成一张大饼,改革就是分饼。盯著现有的饼分,阻力太大,只有把饼做大了,可分的也就多了。那些反对的人,为了获得更多的饼,自然就不会反对了。”
“如何把饼做大?”方航眼睛一亮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袁文绍笑道。
其实现在土地兼并还没到迫在眉睫的地步,相反冗官、冗兵、冗费等问题十分严重了。
朝廷登记在册的官员有三万多,实际上有职位的,只有一万多。
有近半的都是拿工资不干活的人。
之所以造成现在的局面,是因为太祖定下的规矩,优待文人。
自从开国到现在,每次的科举录取的人数都不少,加上荫官,才导致现在的官员这么多。
除此外,朝廷常备兵马有一百多万,失去北方天险,只能多养兵马防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些冗官、冗兵也造成了解决冗费问题。
加上土地兼并严重,朝廷税收逐年降低,这些问题好像陷入了死循环。
要想解决也很简单,科举录取人数减少,并限制荫官,进行裁军,降低开支。
但是这样一来,会动摇文武官员的利益,阻力太大。
这也是李大相公新政失败的原因。
还有个简单粗暴的办法,那就是夺回被辽国和西夏占领的土地。
这样地盘大了,需要的官员自然就多了,税收也增加了。
然而现在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因此现在说这些没用任何意义。
方航闻言叹了一口气,不过虽然阻力重重,他也准备试试,当然了,前提是他能获得更大的权利。
“好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现在就是一个县令,把自己治下管理好就行了。这些暂时不是你能操心的。”袁文绍说道。
第164章 被绿的孙秀才(求订阅)
“呵呵,贺家妹妹可把你盼来了。”
盛家祖宅大门口,大老太太拉著刚下车的贺老太太笑道。
“呵呵,盛家老嫂子太客气了。”贺老太太笑道。
“这个就是你那孙子吧?长的真是一表人才。”大老太太笑道。
“真是我那不争气的孙子。”贺老太太谦虚一句,说道:“文哥儿快来给盛家两个祖母见礼。”
“见过两位盛家祖母。”贺弘文行礼道。
“好好好,不用多礼,到了这就跟自己家一样,有什么直接跟下人说,不要客气。”大老太太说道。
“好了,咱们进去说话吧。松哥儿,你们领著贺家弟弟四处逛逛去。”盛老太太说道。
“是。”长松连忙应道。
老太太见明兰和品兰还跟著,说道:“们也跟著一块去玩吧。”
“太好了。”
品兰高兴的呼了一声,就看到母亲李氏正在瞪著她,连忙低头装起了淑女。
等大老太太她们进去,品兰吐了吐舌头,拉著明兰来到一旁小声道:“这个该不就就是二祖母给你挑的夫君吧?”
明兰连忙捂住她的嘴,嗔怪道:“胡说什么呢,若是让人听了去,我还怎么做人?”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品兰推开了明兰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看著却是不错,又是二祖母挑的,肯定是个良配。”
“你要是喜欢,就把泰生表哥给我,我让祖母和大祖母说说,把你许给他。”明兰笑道。
昨天晚上她是和品兰一起睡的,两人聊了许多私密话。
她也从品兰口中得知,大老太太有意把品兰嫁给盛芸的长子胡泰生。
这件事还是品兰无意中听到祖母和母亲聊天听到的。
大老太太觉得以品兰的性子嫁到别家以后肯定要吃亏。
胡泰生知根知底,性格憨厚老实,虽然读书一般,却踏实肯干。
盛芸又是品兰的姑姑,成了婆婆也不会刁难。
明兰还询问过品兰对胡泰生的看法。
品兰哪有什么看法,不过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时常在一起玩,胡泰生又一直照顾她,她心里也不排斥。
“好啊,你竟然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品兰说著就要去挠明兰痒痒。
“咳咳咳。”长松连忙咳嗽几声提醒两人注意。
“舍妹顽劣,让贺公子见笑了。”长松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倒是觉得她们天真烂漫,挺好的。”贺弘文笑道。
“不知道贺公子想去哪里逛逛?”长松问道。
“我对这边也不熟,客随主便,还是盛兄安排吧。”贺弘文微笑道。
品兰说道:“大哥哥,不如我们进山打猎吧。”
“打猎?”长松一愣。
“还是算了吧,贺家哥哥平日里学医认药,也不会这个。”明兰说道。
“无妨,我虽然不会射箭,但是平日里没少进山采药,陪你们一起还是没问题的。”贺弘文说道。
“还是别去了,我们来的路上,我和祖母身体不适,在许州逗留了几日,大姐夫进山打猎,就遇到了老虎。”明兰劝道。
“啊?”品兰惊呼道:“大姐夫遇到老虎,后来怎么样?”
“我也是从大姐姐那听来的,大姐夫把老虎给射杀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明兰说道。
品兰惊讶道:“没想到大姐夫这么厉害,要不我们喊大姐夫一起吧。”
“大姐夫现在和堂姐夫两人天天一起闲谈,我们去打扰也不太好,还是算了吧,不如我们一起去镇子里逛逛吧。”明兰说道。
“六姑娘说的对,现在是深秋,山里许多动物都进巢冬眠了,好些猛兽缺少食物,确实很危险。咱们还是别去了吧。”贺弘文说道。
贺弘文是客人,他开口了,长松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便让人备了马车。
几人准备上车的时候,就见一辆马车行了过来。
“姑姑来了。”品兰惊呼一声跑了过去。
马车停下,一个十七八岁,皮肤微黑的少年从车里走了出来,看到品兰笑道:“品兰妹妹妆安。”
这个少年正是胡泰生,因为常年跟父亲走南闯北,皮肤有些粗糙,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庄家汉子。
品兰看到胡泰生,刚想打招呼,突然想到了什么,红著脸跑了。
胡泰生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跳下了马车。
盛芸从马车里出来,笑道:“看样子你们要出去?”
“回姑姑,白石潭的贺家祖母今日来了,祖母让我带贺家公子出去转转,我想著带他去宥阳镇里逛逛。”长松说道。
其实他知道贺老太太来是给他媳妇看诊的,心里也十分挂念,但是长梧不在家,同龄人就他一个男丁,他必须要招待贺弘文。
盛芸笑道:“泰生,你也跟著去吧。”
“好的母亲。”胡泰生应道。
盛芸叮嘱了几句,便走了进去。
几人乘著马车来到宥阳镇,下了马车便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