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掀桌子首先得做到什么……”
白夜稍作思考，然后指着旁边年龄最小的孩子。
“假如我就是那个桌子吧，你觉得她能把我掀翻吗？”
“？？？”
蓝原延珠转头看看那个小姑娘，然后摇摇头表示不能。
白夜又继续问道：“那你呢？你可以把我掀翻吗？”
蓝原延珠眨眨眼睛看着白夜，然后点点头表示可以。
她的力气是很大的，掀翻百八十斤的东西并不难。
白夜接着提出问题：“她做不到的事情，你却可以做到，为什么？”
“……因为我的力量比她强。”
这样回答的蓝原延珠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想要掀桌子重新制定规则，首先就得有掀桌子的力量？”
“当然，不然你怎么掀桌子？”
“……可怎样才能有这种力量？”
“赤手空拳的同等条件下，你可以打得过普通的成年人吗？”
“可以。”
“如果他拿着枪呢？”
“……可以。”
“如果是面对十个人、一百个人、或者一千个人呢？”
“……”
蓝原延珠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需要我们大家团结起来？”
“当然，团结就是力量嘛。”
“可怎样才能让大家团结起来呢？”
诅咒之子基本都是各自为战，就算聚在一起也不见得就能团结。
连白夜都忍不住摇头：“想要团结是很困难的，而且人越多就越困难。”
要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团结”，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317.第317章 “到底只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啊。
“你看看这些个小姑娘，你觉得她们团结吗？”
白夜看向旁边因为没事做而开始互帮互助读书认字的小姑娘们。
有的认字比较多、有的认字比较少，认字多的就在帮助认字少的进行学习。
听闻此言的蓝原延珠转头看向她们，想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所见所闻，最后轻轻点头表示肯定。
“就目前来看，很团结。”
不仅住在一起，物资还统一分配，对于一盘散沙的诅咒之子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团结”。
“她们为什么能团结、为什么能互帮互助，你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有个姑娘放弃自己的前途在这里教她们，让她们知道‘团结’和‘互帮互助’的道理。”
“……所以想要让大家团结起来，首先就得教会大家这些道理？”
“没错，另外你还要知道，团结是需要代价的，互帮互助的前提就是付出。”
“……”
听到这话的蓝原延珠一阵沉默。
而后语气似乎充满怨念：“可我们为了保护城市保护人们付出了那么多，他们对我们却没有丝毫的感激，更别说要跟我们互帮互助了。”
“所以才说团结是很难的嘛。”
白夜伸出手摸摸她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又接着说道：“人越多就越是难以做到团结，所以你可以从简单的开始，先是一个人、两个人，然后是十个百个、接着是千个万个，从少到多，慢慢积累力量，迟早有一天能够做到掀翻旧秩序建立新秩序的伟大事业。”
说着突然就叹口气：“但想要团结不容易，想要推翻旧世界更不容易，既得利益者不会轻易就把自己掌握的权力让出来，他们会疯狂地镇压你们，到时候会死很多人，如果没有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我劝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继续当你的‘起始者’起码也算是衣食无忧。”
“……”
蓝原延珠再次陷入沉默。
白夜给她指明了道路，虽然还不太清晰，但可以预见的是：这条路并不好走，布满荆棘，还会有很多流血牺牲，甚至最后都不一定能获得成功。
自己之前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呢？
小姑娘突然开始自我怀疑。
白夜没有打扰她的思考，而是拍拍手吸引其他小姑娘的注意。
“好了，开始今天的身体检查吧。”
“是。”
一帮小姑娘齐声应是。
……
蓝原延珠没有参与白夜的检查和研究，暂时找不到答案的她离开地下庇护所，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第三十九区看看。
那里还有多少熟悉的同伴？
虽然以前跟她们没有多少交流，甚至可能连话都没有说过，但确实可以算是同伴。
外围区域很大，内部又有许多分区，这里到底生活着多少个诅咒之子，谁都给不出准确的数字，甚至连大概的数字都没有。
活着的有多少？
死掉的有多少？
失踪的又有多少？
死亡的原因是什么？失踪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些都没有人在意。
甭管是饿死、意外死、还是被人打死，只要闹出的动静不大，警察那里都不会管。
失踪的是不是被人抓去做什么，警察同样不会管。
因为有些事情就是警察做出来的，万一查到自己身上或者查到同僚身上那就不太好了。
蓝原延珠离开外围区域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行走在城市的废墟之间，感觉这里的一切好像很陌生，又好像很熟悉。
行进间突然看到几个成年人的身影，便趁对方还没有看到自己的时候迅速躲起来。
麻烦事还是少一点比较好。
几个人从稍远处路过，说着什么“生命力顽强”之类的，没过多久就已经远去。
蓝原延珠觉得奇怪，沿着他们过来的方向一路搜寻。
很快就在废弃房屋里看到四分五裂的尸体。
那睁大的早已失去色彩的眼睛似乎充满迷茫，大概临死前还在思考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得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从外面走进来的蓝原延珠正好跟她四目相对。
先是震惊。
随即激愤，双眼变红，浑身颤抖。
以前还在第三十九区生活的时候，好像见过这样的事情，至少也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一年来的“安逸”生活让她逐渐忘记了。
但是现在，她想起来了，她明白了。
“不准杀人！”
这是里见莲太郎教她的，还有很多配套的大道理。
不仅是里见莲太郎，很多人都这样说，很多人都这样要求她们。
原本这也是对普通人的要求。
但是……
但是……
“啊！啊！！！”
蓝原延珠发出凄厉的尖叫，转身朝那几个人离开的方向狂奔着追了上去。
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该如何解决问题？
里见莲太郎没有说。
以前的蓝原延珠虽然心有疑惑，却没怎么细想这个问题。
直到前天晚上，御坂美琴跟她说了很多话。
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有些时候唯有以暴制暴。
尊严不是通过乞求得到的。
当“城市的守护者”、当“正义的伙伴”最多只能自我感动，根本不能让这些人心生感激。
多数时候，尊严只能用自己的双手打出来。
要以牙还牙！要以血还血！
……
中午，地下庇护所。
孩子们正在准备午饭。
身上沾满鲜血的蓝原延珠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把她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迅速跑过去扶着她，上上下下看个仔细，发现并没有明显的外伤，身上的血液大概不是她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而后小心翼翼地把蓝原延珠送到白夜面前。
白夜看着像是刚从血海里爬出来的蓝原延珠，暗自感慨这个世界跟原作的巨大区别，明面上则是帮小姑娘检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