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打电话抱怨着,上司的压榨,公司的开除,贷款30年购买的房子因为开发商是白马家的人而强行烂尾,每一件事情都如同大山让她抱怨。
她在抱怨,为什么那些世家与会社就是有限责任制,在个体这里就是无限责任制度,即使房子烂尾了,她还必须要给银行继续还完剩下的贷款。
甚至她公司也破产清算了,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只有一封信件,她手上的钱让她连租房都做不到了。
直到,那个哭诉的都市丽人嗓子逐渐的沙哑。
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似乎就是这已经翻了十倍有余的米价。
桥书亚默默听了一会,他仰起头看了看大都市之中布满那摩天大楼上面的广告荧幕,上面全部都是各家的广告,就在这短时间内,桥书亚看到了股票的、秋叶原的、波子汽水的,以及诸如“美丽的人正在思考未来”这种广告词。
而地上,是一群围在各个集市之中搜罗物资的普通人。
以及如同这位都市丽人一样,被逼的活不下去的人。
在11区,很多人没有存钱的习惯的,甚至大多数人都是超前的贷款消费。而遇到这种灾难,超前消费就会告诉这些人该如何做人一样。
桥书亚叹了一口气,他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那位都市丽人似乎容貌很漂亮,她似乎只要变坏,就能够轻易且轻松的就赚到自己想象不到的钱。
可是她只想要有尊严的活着。
默默地背着米,拿出自己的钱包,在里面塞了几张钞票,不多,刚好是现在只能够买下一袋米的钱,他随手把这钱包丢在了,那都市丽人不远处,声音很是轻盈,而她只要一起身就能够看到那个钱包。
桥书亚默默离开,为了不给脆弱的人难看。
他来到了停吉普车的地方。
这里有着很多站街的丽人,桥书亚看了看,似乎都是在写字楼上班的白领,她们其中还有很多似乎长期健身或者是练习瑜伽的,身材都很好,化妆的也是会让那些“涩谷辣妹”们感觉到被降维打击。
然而此时的她们似乎在东张西望,寻找着自己的目标,有的则是在玩着手机,指甲划在屏幕之上,似乎在聊天打字。她们背后那长框闪烁的霓虹灯箱上面,交替的是酒店与宾馆的广告。
似乎,这个时候变坏也没有那么好挣钱了……
他点火启动,吉普车的发动机发出了如同拖拉机一样的响声,似乎也在高温之中受损不轻。
此时的机动车道上,俨然已经失去了交通秩序,整个11区政府机能仿佛完全瘫痪一般。
他艰难的开着车离开这个集市,只要离开了这里,外面就好走多了。
“啪!”一个什么东西从前方上空摔到了地上,周围的人开始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有很多围观的,也有马上报警的,也有打电话找救护车的,还有站在一旁指指点点的。
桥书亚伸出头看了看,地上只剩下一个四肢扭曲断裂的尸体,整个脊柱似乎都陷入了进去,这跳楼的人显然已经当场死亡。
然而,桥书亚却是发现那尸体身上的衣物,正是刚刚抱怨活不下去的都市丽人……
他默默地倒车,吉普车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已经没救了。
他并没有再去看尸体,而是开车径直离开。
车载电台上,此时播报着主持人呼吁人们耐心等待支援的劝导。但是紧接着,桥书亚还听到了电台之中有另一人汇报,一天之内东京卧轨自杀人数18人,跳楼自杀人数60多人的统计。
东京的自杀率,一直都很高来着。
吉普车轰隆隆的回到了未宁事务所,这辆车似乎已经真的顶不住了,发动机此时的声音仿佛是一台生锈的机器强行运行一般嘎吱作响。
“怎么回来的这么慢?买个米很难吗?”源稚爱鼓着小嘴盯着桥书亚。
她们似乎已经做好了饭,不是米,而是煮的荞麦面。
桥书亚不知道自己家里哪里存的面,可能是源稚爱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吧,但是面这个时候似乎真的比米要耐高温,源稚爱看桥书亚出去了很久还没有买回来米,而是默默的先煮面了。
而老陈面前有着三大个空碗,看样子它早就等不及吃了不少了。
此时在嗦第四碗,然后桥书亚就看到老陈把装辣椒酱的那个瓶子,宛如是挤奶油一般的朝着碗里疯狂的挤着,边挤还边说:“你们这边的辣椒酱怎么没味啊?”
看的桥书亚嘴角直抽。
“好像,买个米真的很难的啦……”桥书亚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耽误了很多时间,随后接着问,“这袋米要扛几楼啊?”
“就放1楼厨房吧,在,这袋米也吃不了多久,我明天让家族里面的人送来物资吧,我们似乎也要准备个地窖什么的,多存放点东西。”源稚爱似乎考虑着。
桥书亚没敢接话,他们家有地窖的,但是里面装的是几百箱快乐水,根本没地方存其他东西。
还是,再挖一个?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源稚爱看着桥书亚,她突然有些带着关心的语气问到。
“哪有,我只不过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桥书亚随口胡诌,宛若是骗小学生的语气一般说着。
“说人话。”源稚爱现任知道桥书亚什么尿性。
“我们去崩了首相吧。”桥书亚提议,“听说这边首相心眼多。”
第172章 你这是否有一点点极端?
东京,涩谷区,明治神宫。
长野家主此时兴奋的打着各种各样的电话,家族之中无论是本家还是分家的人全部联系上,纷纷安排给他们对应的岗位。
此时这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身上散发着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状态。
“喂,是贤侄吗?我给你在内阁找了个岗位,直接过来上任就行。”
“是伊藤吗?老师我能够把你送入众议院或参议院之中,随你选。”
“是分家的宗一郎吗?别去当什么侦探了,我这边可以让你成为东京警视长,进法院也行……”
长野家主不停地看着上面空缺的岗位,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白马家这个大树轰然倒塌,这就导致整个11区政府机构之中一瞬间空出数百个岗位。
而他们这些世家,这一天基本上没睡,都在拼了命的把自己的人塞进到这些岗位之中。
长野缓缓来到自己父亲的书房,看着眉飞色舞不停打着电话的长野家主,趁他中间稍微休息的时候说到:“父亲大人,门外有大量的香客在叫我们开门,他们想要祈福……”
她其实还有些不忍,毕竟现在整个东京的情况,就如同历史书上写着的发生了8级大地震或者是海啸时一样。
她觉得即使是装样子,在这个时候也要出来救济一下普通人,最起码给他们一些精神寄托与承诺。
哪知,白马家主十分果决的说到。
“不开,闭宫,现在是最紧要的时刻,阿,你也可以过来尝试接手一下家族的事务,这边有着法院的24个岗位,你可以安排其他家族成员,或者是分家之人进去任职,一定要尽快抢夺剩余的位置。”
说完,他将一份岗位名单交到了长野手上,随后继续忙着打剩余的电话。
“父亲大人,我们就不用收拢人心吗?”长野疑惑的问到。
她又想到了在亚空间之中,那个叫做朝仓唯的女孩在她面前成为守望者的画面,她不知道是嫉妒还是不甘,那个时候,那个女孩就是在拼命的想要保护住受伤的人群。
彼时彼刻,她明显感觉到守望者群体对于自己的排斥,那人与人之间可悲的屏障。
守望者们宁愿时间去救治本就必死的人,也不愿意和自己多说哪怕是一句话。
特别是桥书亚,他甚至不愿意多看自己哪怕是一眼,完全就是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态度。
而此时白马家主看着自己的长女,只是平静的说到:“没必要,名声这种东西有用,但也是最容易得到的。我们只需要在这次灾难之中捐款个几百万,然后让东大之中我们收买的新闻系人大肆宣传即可,这样就行了,至于那些人现在所要的寄托,长女,你要明白,白马家倒了,现在才是我们最宝贵的时间。”
他似乎很是认真的对着自己的女儿解释,一字一顿:“你听说过2区有句古话,叫‘一鲸落,万物生’吗?”
长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鲸鱼,特别是蓝鲸,它在死了之后会产生鲸爆,然后逐渐沉入到海底。”白马家主耐心的解释到,
“在这过程之中,鲸鱼的身躯会滋养整个海洋之中的万物,它的血肉、骨髓、一切都会成为其他生物的温床,一只鲸鱼沉入到了海底,亿万的生灵都会从那鲸鱼的身体上诞生。”
“而白马家,就是那条落入到深渊之中的鲸鱼。”长野家主说到。
剩下的,他没有说,但是长野也明白了,他们长野家,就是食尸的鬣狗罢了……
白马家倒塌而空缺下来的岗位,白马家手上的产业、集团、会社……
现在,全部变成了其他家族分食的尸体。
长野看着自己父亲此时的模样,她突然感觉自己与父亲之间升起了一道可悲的隔阂。
就如同在亚空间之中,那些守望者们与她之间升起的可悲隔阂一样,甚至在自己插话的时候他们都闭口不言了。
她懂了,她悟了,为什么世家之人,几乎不可能觉醒成为守望者了。
她回想起自己所见过的每一个守望者,他们身上,都有股莫名的信念,而自己这些世家之人,只有利益利益,还是利益。
长野觉得自己悟了,逐渐明白了一切。
比不上,自己完全比不上他们,无论是桥书亚那疯了一般追杀异魔的疯狂,还是那源稚爱在受灾的第一瞬间就把所有学生保护在会堂的果决。
更或者只是那个朝仓唯即使面对数千人,也仅仅只是想要保下伤员的决心。
比不了,她觉得自己完全比不了他们,在心灵之上,自己输的一败涂地,比最惨的败犬还要惨痛万倍。
那自己能够放弃现在手上的一切,脱离世家的一切道路,然后寻找到一个信念,重新开始走上守望者的途径吗?
长野不知道,她在害怕。
最后她看了看另外一沓被扔进了垃圾堆的文件,问到:“那些是什么?”
“那些啊,主要是白马家的一些亏损项目,包括一些烂尾楼,烂尾的基建项目,还有那些万年亏损的产业,这些全部都是没用的东西,不需要去看。”长野家主随口说到。
“我还是安抚一下香客们吧,这边我处理不来的。”长野躬身行礼之后离开。
她拿出了从2区义乌那边批发过来的“神宫御守”,上面用古文写着“出入平安”的字样。
这种御守从2区进口过来只要1人联币一个,而在以往的明治神宫之中,他们是在祈福千元以上之后,才会赐予香客们这样一个御守。
但是今天,她决定把上次进口过来的这些御守拿出去赐予门口的那些香客们,即使只是起一个安慰作用。
“巫女春奈,还有神官,我们一同出去把这些御守分发给门外的那些香客们吧。”长野说到。
“啊,宫司大人,那我们需要设定多少祈福钱才能够获得这御守吗?”巫女问到。
“无需祈福钱,即使香客想要给,那最多,上限定为不超过5吧。”长野叹了一口气。
在11区语之中,5元意味“结缘”的意思。
“我们要和家主说吗?”神官问到。
“不用,现在这里,我的话语权最大。”长野冷冷的回复。
她已经不太想留在这个家里了,他今天终于认识到了自己与守望者们的差距。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为了长野家的利益。
但是……
“鼠目寸光,胸无大志。格局与眼界,或许才是我们这辈子只能偏安一隅的原因吧。”她心想。
而在长野家主这里,他再次拨打了一个电话:“喂,我们捐出去的那些钱你安排一下,让东大那些新闻系的人加紧夸赞并大肆宣传一番,对了,能够领到我们这批捐款的人,要么是我们长野家培养的人,要么必须与长野家签下合同……”
……
东京,守望者协会。
黎叔顶着黑眼圈,喝着咖啡,他已经四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黎会长,人联的第一批物资都到了,2区主要送的是杂交大米与方便面,3区主要送过来的是土豆和玉米,还有1区,1区从阿拉斯加送过来了一大货轮的淡水,基本上都是冷冻着的库存。”秘书说到。
4区和5区送过来的物资还在路上,毕竟他们隔得比较远。
黎叔点了点头,人联反应的很快,他也松了一口气,走到下面看了看库存,其中2区的物资是最扎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