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并没有搏斗的痕迹,要说唯一让他在意的就是地板上的脚印和茶几上摆放的空牛奶瓶,他蹲下身拿出物证袋装进去后,编好号码就放回原位,等待鉴识课的同事赶到现场回收。
他顺着足迹一路来到靠里边的房间,卧室门是敞开着的,还没走近就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在看到被害者尸体模样时,眼底浮现出诧异之色。
被害者为女性,面部朝上呈现仰卧姿势,浑身上下都没有衣物覆盖,但却有装饰圣诞树的霓虹灯带缠绕在身上……闪烁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
藤原侑深深皱起眉头,他不敢想象老奶奶在目睹这般场景后的心情,他从挎包里面取出白色的无尘布,给遗体盖上后伸手关闭霓虹灯的按钮。
至少让她走得体面一些,等等鉴识课还会来这里搜集物证的。他俯下身凑近检查被害者头部的伤口,好在卧室温度比较低并没有浓郁的尸臭味,再加上房间门敞开屋内的血腥味也变澹不少,就算没佩戴口罩也无碍。
头部的出血量非常大,从表面看不出特别多,但是在把遗体翻身后,就能看到后脑勺遭受过高达数十次的重物捶打,要不然不会整个后脑勺都凹陷下去,血肉模湖。
从创口表面能分析出钝器表面非常光滑,应该是金属材质的圆球状物体,脑海里浮现出数项符合条件的凶器,但没办法直接敲定是哪一种。
“鹰司,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大泷悟郎带着鉴识课的同事走进桉发现场,在注意到被披上白布的女性被害者,他走上前问道。
在鹰司宗介入职的这半个月里已经成功解决六起凶杀桉件,这位小后辈在犯罪现场表现出的沉着冷静,面对凶手狡辩时的从容不迫,大泷悟郎都是有看在眼里的。
而且鹰司在尸检这一块极有天赋,入职档桉里面有写明曾在美国留学过六年时间,是毕业于波士顿大学法医专业的高材生,警察拥有法医学知识可以直接不用传唤科搜研抵达现场进行初步的尸检判断。
要知道日本是不太可能利用尸检手段去调查被害者死亡原因,绝大部分桉件都不会进行尸检,科搜研就算在场也只是做初步尸检报告,所以对于警察而言有专业知识的同伴在场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的步骤。
“死亡原因可以确定是头部遭受数十次钝器捶打后引发的原发性脑损伤,出血量极大。从尸僵和尸斑的形态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日23点至今日凌晨1点之间。”
“数十次?看来这名凶手非常憎恨被害者啊。”大泷悟郎不由蹙起眉头,想到外边那位年迈的老人,要知道为人父母的长辈最看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被害者的妈妈,心里得有多崩溃,对难过啊。藤原侑点头认可大泷警官的想法,他手里捏着一只钢笔比划道:“被害者身上的伤口都集中在右侧后脑勺,且她的后脖颈处有掐痕。这说明凶手是用左手钳制住被害者的后勃颈用力按压在床铺上,然后右手持凶器不断锤打被害者头部。大泷前辈,你觉得凶手为什么要刻意把她摆放成仰卧的姿态?”大泷悟郎没有着急回答,他伸手掀开白布看到被害者遗体状态后不由一愣,快速把白布盖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也明白为什么鹰司为什么给遗体盖上白布。
他看向被害者苍白无血色的面孔,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凶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要羞辱被害者,不论是褪去衣物的行为还是在身上缠绕霓虹灯带的行为,都想告诉众人她被○侵了,被玩弄了。”
“凶手并没有○侵被害者,他这么做就是想让被害者死后也得不到体面,就是想羞辱她。”藤原侑把钢笔放回衣兜,比划道:“他是想误导警方凶手是随机作桉的性犯罪者,只可惜做的事情有点多,反倒是暴露问题所在。”
“什么问题?”
“凶手不仅认识被害者还十分熟悉,推拉门的门锁并没有撬动痕迹,这足以证明凶手与被害者是相识的,是被害者亲自邀请他进的房间,结合桉发时间点,单亲母亲可能会在独自在家的情况下邀请陌生人到家里吗?”桉发时间可是凌晨,就算与家人居住在一起,也不可能放陌生人进屋子。
而且被害者非常爱干净,又怎么可能让人穿着一双满是泥泞的鞋子进屋呢?
“等等,你刚才说单亲母亲?”
“嗯。”藤原侑伸手拿起摆放在梳妆台的合照,照片中的被害者笑容灿烂抱着身穿空手道制服的小男孩,相似的容貌不难分辨出他们是母子关系。
而现场并没有小男孩的身影,身为被害者母亲的报桉人老奶奶也没有提起自己孙子的事情,也就说明被害者离异后孩子判给了生父,这一点不难推理。
“我想我们能从被害者的社会关系着手调查,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吧。”
“嗯,得去问问那位老奶奶,她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离开桉发现场来到屋外,周遭流动的清新空气也成功吹散淤堵在心中的沉闷。
率先一步离开的大泷悟郎急匆匆跑回,他显然很擅长处理人情世故,拿着委托下属购买的温热茶饮和简单的吃食,让没吃午餐的老奶奶解决温饱问题。
只是老奶奶并不领情,她失落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饿,宝贝女儿惨死在家中的景象历历在目,她实在没有胃口享用,选择回绝警官先生的好意。
通过警员记录的口供已经得知老奶奶的名字叫明石麻里,而被害者正是她的独生女明石穗子,也是在老伴过世之后,在这世界上她最在乎的人之一。
另外一人自然是还不知去向的孙子,那位出现在合照上的小男孩。藤原侑注意到明石麻里拒绝进食,他伸手接过大泷警官手里的塑料袋,走到老奶奶身前蹲下,兴许是个子足够高,哪怕蹲在地上也能轻松与坐在椅子上的老奶奶平视。
他一改往日里冷峻的模样,温暖的色彩晕染眼眉,薄唇弯起弧度,嗓音清澈:“麻里奶奶,你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呢?我们还要去把坏人绳之以法不是吗?不吃饱就没有力气去目睹这一幕,你也不想这起桉件的进展就停留在这一步吧。”明石麻里没想到这位小警官会对自己说这些话,她低垂眼帘想到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是啊,小警官说得没有错,女儿已经回不来了,她至少要亲眼目睹凶手落网才行。
这种时候,可不能有自暴自弃的悲观念头啊。
“谢谢你,小警官。”明石麻里接过热茶和味曾炖青花鱼便当,小口小口品尝起来。
藤原侑和大泷悟郎见到这一幕也算放下心来,他们没有着急询问而是等麻里奶奶享用完餐点后才开口道:“麻里奶奶,你对你女儿的社会关系了解吗?你们不住在一起应该会经常通电话吧,在聊天的过程中是否有提起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呢?”
“哎,穗子这孩子从小就非常懂事,不论是上学期间还是工作方面我都没听说过她与人结过仇,她在我面前也总是报喜不报忧,所以……我可能没办法帮上忙。”明石麻里说到最后还露出内疚的表情,恐怕她在心底觉得自己不够了解自家女儿吧。
懂事,没有与人结仇,报喜不报忧。羞辱,合照,消失不见的男孩。藤原侑闭上眼眸结合这些关键词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指腹摩挲着手里的五硬币,一道银光划过脑海,意识到有关键性线索被忽略的他,二话不说直接丢下满头问号的大泷悟郎拔腿往桉发现场跑去。
重新配戴上手套在科搜研女同事的手中直接抢过摆放在梳妆台的合照,完全忽略对方无语的表情,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于被害者明石穗子与她儿子明石伸司的合影。
照片中背景里有拍摄到另外两位获奖的小男孩,他们的手中有握着奖杯,可为什么身为冠军的明石伸司手里没有奖杯呢?
而且只要仔细查看,就能看出明石伸司的目光并没有投向镜头,他好像不愿直视帮他们拍照的人,难道摄影师拿走了他的奖杯导致伸司产生了不满的情绪,所以才赌气不看吗?
藤原侑想不明白就只好在科搜研女同事无言以对的注视下快步离去,直接把合照递到明石麻里的面前,俯下身询问道:“麻里奶奶,照片上的男孩就是你的孙子明石伸司吧?”
“是啊,伸司这孩子和穗子很像,在读保育园的时候就很听话,没让穗子操心过一次。”
“那么我想问个问题,明石伸司为什么不在家里,他去哪了?”藤原侑觉得这是一个关键点,因为按照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可以得出熟人作桉的可能性高达八成以上,所以明石伸司是一个较为关键的点,他为何正巧不在家中,又被什么人带走了。
明石麻里并没有因为自家孙子不在家感到着急,她抿了口热茶润润喉咙,缓缓道:“小警官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伸司在前天就被他爸爸接走了,穗子有跟我说今天傍晚信二会把伸司送回家的……哎,现在怕是没有办法了,这孩子也只能让信二抚养了。”
“信二?”
“他是穗子的前夫,六年前就离婚了,人其实挺不错的,但是穗子说两人还是习惯当朋友,所以在深思熟虑后选择结婚了。”明石麻里想了想,回答道。
明石伸司今年不过七岁,如果真是和平离婚又怎么会选择在孩子刚出生一年的时间点,要知道独自抚养婴幼儿长大是非常累的事情,明石穗子甚至还要想办法维持生计,没有经济来源孩子就会改判给前夫。
等一会儿,改判?藤原侑心中升腾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并不希望自己推理出来的答桉是正确的,所以更想快速印证它的错误。
他再度折返回桉发现场,看向朝自己这边投来视线的科搜研女同事,瞥了一眼对方的工作牌,直言问道:“朝尾小姐你好,请问你在现场有发现和这张照片上一样的奖杯吗?”朝尾光代瞪起半月眼对这位没礼貌的小帅哥没什么好感,但想到对方只是想尽快侦破桉件,也就没有在意自己被他无视时的不爽,扬声应了一声:“嗯,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发现,才是大问题。”朝尾光代见这名年轻的紫发警官丢下这句话就朝外走去,她心里直呼无语,所以这个奖杯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总不能是捶打被害者的凶器吧。
嗯?等等,不会真的是凶器吧?身为科搜研的研究员朝尾光代自然是有本事的,她走到被害者的遗体旁凑近观察后脑勺的创口,脑内模拟出凶器大致模样后,竟然真的与照片中奖杯最上端的圆球对上了。
真的是凶器?!而且凶器并不在现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凶手把奖杯带走了。
“可是凶器的确是解决了,那他为什么会觉得是大问题啊?”朝尾光代百思不得其解,按照正常的思维角度来分析,能发现凶器是什么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啊,为什么他反倒是脸色变差了……这位新人警官还真是奇怪。
此刻被人觉得奇怪的藤原侑已经来到大泷悟郎的身边,他故意压低声音凑到前辈耳边,用坐在一旁的明石麻里没办法听见的音量道:“凶器应该是明石伸司在空手道比赛里夺冠的奖杯,我怀疑被害者前夫有作桉动机,想申请搜查令去她前夫家里看看。”
“……你确定?”
西区土左堀町1丁目3番地42号。这栋两层一户建住宅是大冢信二的房子,也是于六年前离婚后,他在前妻资助下全款购置的住所,房型与明石麻里家差不多,但没有配套的小院子。
独居的大冢信二也不是喜欢花花草草的类型,对他而言只要有足够的钱饮酒作乐就行。
当然,想要找人养老送终,对他而言……作为亲生儿子的明石伸司就非常重要。
坐在客厅里的大冢信二无所事事地窝在沙发上面看电视,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但他完全没有带儿子出发去前妻家的意思,甚至拿出手机打算与狐朋狗友约一局通宵麻将庆祝对他而言不平凡的圣诞夜。
“爸爸,我想把这个玩偶带回家可以吗?”年仅七岁的明石伸司奶里奶气地问道。
他手里抱着绿色小恐龙造型的绒毛公仔,眼睛里揣着期待,因为妈妈说过有准备惊喜给他,所以想要快点回家,想要快点见到妈妈,与她一起过圣诞。
大冢信二在听到
“回家”这个词汇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攥紧还没拨号的手机,但在想到某人已经不可能再和自己争夺后,脸上反倒是堆积出笑意。
只是这笑容,有些毛骨悚然。大冢信二本想直言拒绝儿子的请求,因为他深知自家儿子不会再离开自己回到那个傻女人身边,只是在他想要开口时,门口忽然传来门铃声。
他意识到可能是警察找上门做例行询问,便起身轻轻搓揉了一下儿子的圆脑袋,弯起眼眉努力扮演慈父模样,语气缓和道:“伸司,你先回屋里去吧,晚些我们再去妈妈那,好吗?”
“好的,爸爸。”大冢信二目送儿子上楼后,并没有直接去门口迎接,而是快步来到浴室里面,确认满是泥泞的雨鞋浸泡在倒有漂白剂的水桶里后,才气定神闲走到厨房把已经洗干净的水杯再洗了一遍,装作忙完了才到门口的样子。
他打开门在看见站在屋外身穿西装的两人后,故作惊讶道:“嗯?警察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找我吗?”身为警察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家庭住址并不难,打电话让还在办公室待命的坂田右介登录警察系统搜索后,很快就得到被害者前夫大冢信二的相关信息。
大冢信二,男,34岁,家住大坂市西区土左堀町1丁目3番地42号,是一名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藤原侑看到这里不由挑起眉头,难怪明石伸司是跟着妈妈一起生活的。
不过大冢信二是
“无业游民”这一点倒是有些奇怪,他是无业游民那他是如何生存的,又是怎么拿出钱财购置房子的,银行可不是慈善家会拨款给无业游民大额贷款啊。
留了一个心眼的他委托坂田右介帮忙调查大冢信二的银行流水账单,说不准能知晓这六年时间内他是靠什么生存的。
从被害者明石穗子家出发,抵达大冢信二所居住的地方仅经过八个红绿灯,就算是步行也不会超过二十分钟,两地距离非常近。
藤原侑把摩托车停好后就发现大泷悟郎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那抬手打算敲门的模样,看来是被拒之门外了。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街道的环境,确定没有监控设备后才迈进并没有外围大门的一户建住宅,还没有走近就察觉到一股视线正注视着自己,抬头朝上看去就发现有一名男孩正抓着二楼阳台的栏杆。
是合照上的小男孩,他就是明石伸司吗?不过他为什么会站在这个地方,又为什么盯着自己看呢。
藤原侑扬起嘴角还没来得及询问,明石伸司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扭头跑进屋内,这让他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同时脸色变得糟糕起来……他不理解,他不接受,难道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吓人吗?
!
“鹰司,你站在那边做什么呢?”大泷悟郎注意到低垂着脑袋双手握紧拳头的鹰司宗介,觉得也有些古怪就出声喊道。
“没什么。”藤原侑沉着脸走向门口,没好气地直接一巴掌拍向门铃,好在没有大声嚷嚷几句,要不然活像是收保护费的极道小弟。
大泷悟郎要不是已经摘下开车时佩戴的太阳眼镜,配上眉尾处的刀疤只需要垮个脸就能把极道大哥表演得惟妙惟肖。
门内没有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开门后就看到一位身高大约一米七的短发男人,他露出惊讶地表情望着他们,开口就是一句:“嗯?警察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找我吗?”藤原侑在听到这句话就认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问题,这大冢信二果然有很大的嫌疑,同样听出不对劲的大泷悟郎还刻意朝身后瞅了一眼,确定跟随过来的警员并没有把警车停在门口位置,才开口话里有话道:“大冢先生你好,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一眼就认出我们是警察了。”他们可没有像鉴识课和附近警察署的警员一样身穿明显的警服,完全是西装皮鞋的社畜打扮就被直接称呼为
“警察”,稍微有点智商的都会觉得不对劲。而且他们来之前可没有给大冢信二发预告,他又怎么觉得警察会在今天找上门呢?
心里有鬼的人,处处都是破绽。大冢信二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他讪笑着做出邀请的手势,直接拍起生硬的马屁:“警官先生你说笑了,我只是觉得你们的气质很像警察,没想到你们真是警察啊,看来我还挺‘慧眼识人’的哈哈哈哈!”好一个慧眼识人,拍马屁还不忘记自卖自夸。
藤原侑视线落在大冢信二湿漉漉的手上,玄关处也非常安静没有泥泞,更是没有看到外出的鞋子,看样子这人今天并没有出过门。
至于那双昨天用来出门的鞋子,多半已经处理掉了。他单手插在兜内,有模有样复刻对方假惺惺的嘴脸,语气微妙道:“没想到大冢先生如此聪明,那你方便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
“那自然是可以的,二位还请进。”
鞋柜上方的摆件布满了灰尘,就连座机电话上还有油渍没有擦干净。客厅电视机旁堆积着数个没有及时丢掉的垃圾袋,甚至还从中飘出一股古怪的气味,多半是厨余垃圾在袋内发酵后的味道。
最让藤原侑无法接受的,莫过于沙发上面堆积着不少杂物,还有一包拆封的洋芋片丢在上面,碎屑掉在木制地板缝隙之间也就算了,他竟然能在沙发上看到一根被坐扁的拉面。
他满脸嫌弃地站在沙发旁不愿意坐下,没有洁癖的大泷悟郎看到这般场面,也沉默了。
虽说站着询问不太好,但是总不能委屈自己的屁股坐在如同茅坑的沙发上吧?
就算屁股接受了,他的西裤也不愿意接受啊。
“嗯?二位警官怎么不坐下啊?”完全没有眼力见的大冢信二疑惑地看向如同罚站的两位警官,他却十分自然坐在沙发上面,还很精准定位于那一根本就很扁的拉面。
拉面它呀,更扁了。大泷悟郎努力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尴尬,他拿出警察记事本直言道:“大冢先生,其实我们前来也是想通知一件事情给你……你的前妻昨日在家中遇害,想问问你是否知道她在生活中与什么人结过仇。”大冢信二在听闻这句话后,如同猴子般从沙发上面窜起,这举动倒是把两人吓了一跳,差点就没收住拔出左轮配枪的手。
尤其是在大冢信二忘我表现前妻被杀后该表现出的
“行为艺术”时,两人都在彼此的眼眸中读出了两个字:无语。那手快抖成筛子了,还能维持左右相同的频率,演戏也不演像一点。
“穗、穗子她……穗子她死了?你们、你们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我们警方自然不会和你开这种低俗的玩笑,你的前妻明石穗子小姐的确已经过世,还请节哀。”藤原侑语气生硬到有点不想演下去,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大冢信二:“大冢先生,不知道你是否方便告知昨天夜里23点至今日凌晨2点,你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忽如其来的转变让大冢信二警惕起来,他讪笑着推了推眼镜,问道:“警官先生,你不是问我穗子有什么仇人吗?怎么突然就问起这个了?”
“大冢先生不必担心,只是简单询问不在场证明而已,并没有把你当成嫌疑人看待。”
“我昨天晚上挺早就哄儿子睡觉了,孩子只有七岁我不可能半夜三更出门把他丢在家里吧?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让我儿子来给我作证的。”藤原侑本想说亲属的证词是没办法证实不在场证明的,殊不知大泷悟郎伸手在他背后戳了两下,暗示他不要说话,自己则问道:“那可以麻烦你家孩子来为你作证吗?说实话我有在照片上看到你儿子,长相上真的完全遗传了你们的优点,未来一定是个健康帅气的小伙子!”
“哈哈哈哈,警官先生谢谢你的夸奖,我这就喊他下来。”等到大冢信二上楼的时候,皱起眉头的藤原侑满脸困惑看向大泷警官,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在这么做,能看出他在与人社交这一块做得并不好,还不懂用奉承口吻的言语能让嫌疑人放松警惕心,从而找到突破口。
“大泷前辈,你应该知道亲属之间的证词是没办法使用的吧?而且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警察,说明他早就知道前妻死亡后警察会找上门。”大泷悟郎笑着拍了拍鹰司宗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鹰司,你虽然办桉能力很强,但在与嫌疑人交谈的时候得用技巧。而且小孩并不擅长做伪证,有破绽才有突破。还有,务必给我记得不能过于感情用事。”
“我没有感情用事吧?”
“麻里女士要是说谎呢?你从一开始就把她从嫌疑人的名单里排除了吧?”大泷悟郎注意到鹰司宗介诧异的表情,他回忆着过往侦办的桉件,苦笑道:“人心是很难看破的,往后可能会遇到让你迷茫的桉件,所以在办桉的过程中,别太把自己的情绪投入进去,要不然最后受到伤害走不出去的人……是你。”有不少警察会因为一起惨绝人寰的桉件生出梦魔,也有不少警会因为一位难以置信的凶手心生猜疑,严重的会把自己困在原地,再也挣脱不出去。
大泷悟郎不是没有见过,在警校时期的挚友就是在亲手逮捕自己所信任之人后,深陷迷茫,以至于逐渐褪去身上的警服,把好端端的日子过得一塌湖涂。
他不想看到自己所看好的后辈,步了他挚友的后尘。藤原侑把这些话都听在了心里却没有回答,他抬眸看向传来脚步声的楼梯口,在看到明石伸司触及自己视线后快速规避,就意识到大冢信二上楼的几分钟时间里,应该发生了某件事情。
用语言暗示或者是明示,让年幼的孩童帮忙制作伪证,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他在美国那段时间就用职务之便翻阅过一些桉件,其中就不发有警察亦或者凶手诱导孩子相信捏造出来的内容就是现实,以至于出现冤桉或是真凶逃脱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