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之二周目从独孤博开始 第49节

但唐啸他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唐啸曾经自己向武魂殿提出封山,他当时已然觉得相当憋屈了。但当真的被这个自称“武魂殿”的毒斗罗封了山,他心中的烦闷和憋屈却不比那时稍少。

之前就说过,主动“自己封山”和被动“被别人封山”是不同的。

之前他主动封山,他和七长老还能出山去猎杀魂兽,后人不至于晋升无路;

还能在山下设置据点,他妹妹唐月华也能前往天斗城操控人心,纵横捭阖,不至于对外界一无所知;

而且跨过这一侧山峰,到天斗城不过数百里,食水物资等采购补给也还算方便。

如今被独孤博这么一搅和,从这一侧倒也不是出不去。

但除非是封号斗罗或者有飞行魂技的魂师由极高空越过,其他普通的宗门弟子走这一侧出山那就是送死。

换另外三侧出宗,则要绕更远更险的山路,而且也没有天斗主城那么方便进行大宗补给,而且要是算上所花费的时间,恐怕是刚回来一趟,下一趟就得出发,才能赶得上供给。

但如此,宗门弟子们的修行呢?全都在路上?那势必会延缓他们的修炼进度。

靠封号斗罗加魂导器运送物资倒也是个方法,但那么大一宗人,魂导器才能装多少,恐怕也是一趟趟进出停不下来。

封号斗罗境界修行本就不易,如此浪费自己的时间,延缓的就成了封号斗罗的修行进度了。同时不要忘了,封号斗罗真的能下山吗?

封号都下山了,那昊天宗与出世又有何区别,之前和武魂殿承诺的“封山休战”岂非作废?

而且,虽然还隔了两三座山,但日久天长,谁晓得这条河和毒气会不会蔓延到昊天堡中?

这么一想,似乎这个山旮旯不待也罢?

但他们敢出去吗?他们能出去吗?

要是他们有这个勇气、有这个能力,他们如今也就不会困守在山旮旯中偏安一隅了。

甚至,这“偏安一隅”还是唐震主动拿命换的。

本来他觉得之前的独孤博已经足够狠辣了,但没想到还能那么狠?那么毒?

先前那个是绝户计,现在这个又何尝不是呢?不过一个是硬桥硬马,一个是软刀子割肉罢了。

之前武魂殿逼来时,还能借着那份耻辱,让宗内弟子知耻而后勇,更加努力修炼,现在这条绿水河一出,孩子们真的还能有那个心气吗?

但每当他觉得独孤博很过分的时候,独孤博都能用行动让他发现,居然还能更过分。

大蛇把唐啸撇下,哧溜一声滑下了山,卷起之前放在小村后的四座石雕,又回到了山上。

用蛇尾把四座雕像依次放好,独孤博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解除了武魂的附体,化回一个绿发黑袍的青年落在了原地。

唐啸初时不解其意,但定睛看时,却发现了端倪,这分明是他们昊天宗之前放弃的附属宗族,甚至他还认出来了那尊石犀牛是牛皓皓的武魂真身,三只雨燕是白鹤的武魂真身。

虽然有些打脸,但也不至于特意带来这四尊石雕放这吧?

偏偏在这时,独孤博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老夫有个魂技,来自美杜莎女王…”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唐啸却好像明白了。

现在事情似乎已经清楚,唐啸健壮的身躯微微发抖,他上前抚摸着那几只雨燕石雕。

羞辱也罢,牛皓皓也罢,他其实并不在意,但白鹤不同,自己的母亲是白鹤的亲姐姐,自己也是白鹤看着长大的。

白鹤,他是唐啸的亲舅舅啊!

因此他也是模模糊糊知道,白鹤有一个分身魂技的,就是不知道这三尊里哪一个是本体。

一个误会就此产生了,独孤博没多说话,而唐啸似乎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舅舅其实逃出了蛇口。

以为血脉相连的亲人故去,还被人拿出来当面羞辱,任谁也不会好受。

至于独孤博说的什么镇地灵犀、纳吉福燕、改善风水等等奇怪的话,他甚至都忽略了。

今天唐啸本来好不容易释放出了心底积郁的情绪,肆意霸道了一次,魂骨、炸环、大须弥锤等等手段尽出,心底的锋锐却被一挫再挫。

一层层的反复碾压之下,他真的累了,甚至心底不可言说之地,有一股怨愤滔天。这份怨愤是对武魂殿、对千道流、对独孤博、对千寻疾…甚至,对…他的亲弟弟……

独孤博又不是不会看表情,自然看出了唐啸不好受。但非亲非故,甚至有怨有仇,他怎么可能像哄自家儿子、孙女一样哄唐啸。

他就像个莫得感情的讨债鬼,在这个当口,对唐啸说了一句话,唐啸听得清楚无比:

“现在,把东西交出来。”

第77章 彼此的眼中

法诺斯行省,诺丁城郊,圣魂村中。

铁匠铺内,一个胡子拉碴的醉汉趴在外间的桌子上,鼻孔中发出浓重的呼吸声。

虽然屋外天色已明,但晨雾未散,太阳未升,分明还是早上。

他衣服上的褶皱和口中呼出的浓浓酒气,无不说明了,这个人似乎是宿醉,且在这趴了一宿。

村中响起了不知是谁家的鸡鸣,铁匠铺的里屋也在不久后响起了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色短发,穿着满是补丁的宽大衣服的小男孩从里间走了出来。

男孩刚一走到外间,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醉得像一滩烂泥的父亲,他的眼神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他看着他父亲的眼神除了孺慕、心痛,竟然还有着一丝放纵和宠溺。如果光从眼神上看,你甚至会觉得,这个小孩反而是桌上“那滩烂泥”的长辈。

唐三摸了摸鼻头,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伤痛,才会让他爸爸那么坚硬的好汉子沉溺于酒精,醉生梦死。

无从探究父亲的过去,他也只能照顾好爸爸了,小小的身影回到里间,搬起了他床上那条还算干净的薄被。

蹑手蹑脚,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轻轻盖到了他爸爸的身上。

哪怕再轻薄,那也是床被子,对于普通的三岁孩童来说,移动尚且费力,偏偏他双手稳定,步履轻盈,真的全程无声无息。

他一个人就做完了这对于一个三岁孩子来说,不可思议的一切行动。甚至,他的眼中还有不满和迫切。

从他一岁起,能够自主修炼玄天功以来,他本来觉得自己依仗前世记忆已经是进境飞速了。但今天一看,却还是不够。

如果…如果他的内力能够再高一点的话,他就能把爸爸搬回里间的床上睡了,这样脖子也不会痛。

他心中再次定下了要好好修行,快快长大,照顾爸爸的目标。

虽然是个爱喝酒的糊涂铁匠,但这可是他两世为人,才好不容易拥有的父亲啊。

唐三给父亲盖完了被子,习以为常般走进了厨房,熟练的引燃了灶火,将水、米和一把蓝银草混合着投入锅内,控制好了火候,这样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能吃上。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好几次借了村长杰克爷爷家的肉没有归还,他也只能找一些野菜煮粥了。

蓝银草虽然是这片大陆上随处可见的杂草,也没有什么营养可言,但却有一股奇异的清香味,这股香味混进粥里,每次唐三喝完之后都会有一股温暖的感觉。

做完了早饭的准备,唐三把锅盖盖到了大锅上,以绝不似三岁孩童的诡异动作,似鬼魅出行,草叶纷飞一样轻飘飘地飘出了窗户,向着不远处那座百米高的山丘飘去。

趁着太阳还没升起,他要快点攀到山丘上,才能采集到太阳初升时,天地生成的一缕东来紫气,借以修炼他的眼功,紫极魔瞳。

自他一岁开始修炼玄天功开始,他几乎日日如此,从未间断。

但去登山的唐三不知道,在他从里屋的床上跳下地的那一刻起,他所孺慕的,那个烂醉如泥的糊涂铁匠父亲就已经察觉到了一切,更把他的所作所为都看在了眼里。

甚至就在他到达山顶,开始盘膝运功打坐时,他的爸爸已经早他一步,藏于了山顶旁的林中,而他却丝毫没有发现。

他的爸爸,村子里的糊涂铁匠唐昊,静静地躲在阴影中,看着山顶处那个打坐的孩子。

这个孩子先是面朝初阳,睁开了一双泛着紫光的眼睛,不过多时双手又变成了白玉之色,不时双手还能吸附过几根蓝银草的叶子,射向远处,看起来力道相当不俗。

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孩子上进,手段不俗,他本来应该高兴的。

但,这些手段他都没有教过这孩子啊!

甚至,作为封号斗罗的他非常清楚,从来没有人教过小三!

那这些手段是怎么来的呢?

他的眼中有着纠结、痛苦、怀念、自责和羞耻各种复杂的情绪逐一闪过,又各自沉淀进了他黑色的瞳底深处,越积越深。

三妹…阿银…我们真的,遭了天谴吗?

我们真的,也生了一个怪物吗?

唐昊曾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一只十万年魂兽,一株蓝银皇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在这段爱情里,似乎有着几乎所有经典爱情故事里的所有经典桥段。

一个美丽的姑娘,两个热烈的青年……

在这段故事里,有闯荡天下的潇洒美好;

也有他哥哥的自愿成全,黯然退出;

有他妹妹的难过不解,伤心欲绝;

有他宗门亲人的苦苦相逼;

也有跨越了种族身份隔阂,相互牺牲,甚至一个为之对抗世界,一个为之放下一切乃至生命的绝美爱情……

除了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唐昊从来不曾为他做过的一切,付出过的感情感到后悔。

唐三作为他和阿银爱情的结晶,本该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他全身心的宠爱,甚至无关这孩子天才与否……

但当唐昊从本该不死不灭的爱人,向他献祭的冲击中恢复过来时,他发现,他和阿银生的孩子似乎有些不一样?

然后,他又怕了。

魂兽和人相恋或许是大陆上的头一遭,但人和魂兽生育产子,却并非孤例。

狼盗,肆虐于天斗星罗两大帝国之间,是人类与魂兽疾风魔狼的结合产物。

因为疾风魔狼生性奇淫,几乎可以与任何和自己体型相近的生物交配,甚至最喜人类女性,当他们完成了对人类女性的祸害后,就会诞下这种半人半狼,介乎于人类和魂兽之间的扭曲产物。

这种被视为跨种族的天谴产物,具有魂兽的一些天赋能力和技能,体魄也比普通人强的多,死后更不会产生魂环。

是不是觉得虽然来历不堪,但那些优点听上去甚至能算作人种的改良。

但他们之所以被视为天谴,就是因为他们生来就既不把自己当作人类的一员,也不把自己视为魂兽,他们自成一脉,且天生嗜血,同时难以与人类也好、魂兽也好完成互相理解。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人类生来会有对母亲的情感和依赖,同样的,动物也有,哪怕是溯源到根子上,疾风魔狼这种魂兽的幼崽,也是会对狼妈妈有这种依赖的。

但狼盗没有,它们天然的将人类视作食物。

其中,健康的女性,则视作它们公用的发泄繁育工具,即便是亲生母亲也是如此。

因为他们天然没有那样的同理心。

曾经的天下第一宗昊天宗是把唐昊当作下一任宗主培养的,资源知识样样不缺,狼盗的种种他自然看过、了解、也明白。

但就像少年人在爱情中总是盲目的,哪怕他已经是青年了也一样。

他曾侥幸过,他告诉自己,阿银是蓝银皇,自然温和,和天性本淫的疾风魔狼怎么会一样呢?

阿银是十万年修为已经化形的魂兽,甚至已经是成熟期,和普通人类又有什么两样呢?

他怀着各种各样的侥幸,在看到阿银真的产下了一个人形婴孩后,才终于醒悟过来,放下了心中负担,他和阿银的孩子是人。

但等他从那一场,生离死别的巨大冲击中缓过来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孩子有些不对。

虽然看起来他对自己充满了孺慕之情,但他却和村里的其他孩子总玩不到一起去,显得漠然且不合群。

就好像狼盗一样,没有那种同理心……

小三从出生起就没哭过,一岁还穿着开裆裤,就能下地光屁股洗碗,分担家务,甚至他还没觉醒武魂也能拥有魂力,且逐步壮大。

他已经观察过很久了,小三这孩子似乎也有天赋技能,他生来就会那种奇怪得像随风小草的步伐,拥有操控草木的能力,每天早上还按时跑到山顶晒每日的第一缕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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