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又来了？”
“他们还是不放过我们吗？”
本来才安静了一会儿的大厅内，又瞬间变得乱哄哄的。
牛皋知道不好，连忙止住了骚动，下令召集府邸内的族人。还好族里大部分精英先前都在厅中，倒也没费什么功夫。
点齐了人手之后，牛皋似乎多了几分底气，带着一群垂头丧气的，身高都两米多往上的族人，气势汹汹地赶去了大门。
刚到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黄发白衣，长相艳丽的男子，正是武魂殿如今对外事务经手最多的封号斗罗之一，菊斗罗月关。
而他旁边站着一个绿发黑袍，双眼碧绿的青年，牛皋虽然不认识，但能与菊斗罗平起平坐，想必多半也是名封号斗罗。
而这两位封号也非孤身而至，龙兴城武魂殿里的驻守魂师几乎全都被调来了这里，将御之一族的府邸团团围住，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其心口一热，心底一冷。
而他身后有跟来壮壮士气的几个汉子，见得此景，铁塔般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牛皋面上挤出了一分笑意，哪怕心里恨意滔天，仍是恭敬抱拳问候道：
“菊冕下，还有这位冕下，可是武魂殿有什么吩咐？我老牛家，那建筑手艺可是一流呀……啊哈哈哈，也不知这位冕下如何称呼？两位远道而来，要不入府慢慢谈？”
“老夫独孤博。”
独孤博只说了五个字。
此时的菊斗罗却是面色沉凝，丝毫没有开玩笑时那妖艳的样子，艳丽的眼角甚至挑起了几分肃杀的气势。
他头转向身后点了一下，接到示意的龙兴城武魂殿主教上前开口道：
“也不谈什么吩咐，什么建筑，毒斗罗、菊斗罗两位冕下此来只为一事。”
“哦？原来这位竟是毒斗罗当面。”
牛皋再次抱拳行礼，然后才继续对这名话事人主教说到：
“不知贵方想谈什么？”
原来是那个使毒的封号斗罗，他不是天斗的人吗？竟然也加入了武魂殿？
“你们四族当年被放过之后，本该安生度日。敏之一族族长最近又被人听到大放厥词，攻击武魂殿，想来还是心有怨怼。
既然四族既然不能安分守己，那就只有两个选择了。
要么完全投降，归顺武魂殿；要么……”
这位主教言犹未尽，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老白鹤误我！他怎么还是管不住他那张嘴啊！
牛皋明了前因后果，心下震动，甚至对自己的老伙计也起了几分怨念。
他每年那么辛辛苦苦地做工是为了谁啊。
这三年过得那么苦巴巴，不就是因为还额外接济了白鹤这个老伙计的敏族一家子吗？
结果可倒好，我这边都准备开始跪舔区区一个龙兴城城主了，你在家里怼天怼地，准备对抗世界啊。
真是不用赚钱不知道钱难赚。
骂两句也就算了，别让人听到啊。这下可好，事发了我还得受牵连。
其实他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个由头，其实还有待考究啊，有待考究……
牛皋腹诽归腹诽，嘴上却问到：
“没有回旋余地？”
第68章 仇恨的雕像
“没有回旋余地？”
更让他心塞的是，没有人回答他了。
一个也没有，没有人对他的反问发出回应。
不论是刚刚和他说过一句话的毒斗罗，还是那个和他搭过话的主教，全都没有回应的意思，只默默注视着牛皋和他背后那一群大个子。
菊斗罗如此，毒斗罗如此，他们身后的武魂殿众人也如此。
安静的气氛落针可闻，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
压力无声。
被一个人盯着尚且会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一群包围了你家，还死人脸一样的高级魂师。
要是这群人先前还和你有单方面的血海深仇呢？
要是这些人中还有两个封号斗罗呢？
牛皋本就是强挤出来的客套笑意僵在了脸上，蒲扇般的大手握了放，放了握……
他的拳终究还是握了起来。
烈日之下，这名昂扬汉子微微低下了头，掩住了眼神中的光彩。
“两位冕下，我御之一族…”
牛皋的话还没讲完，站在牛皋身后的一个大汉突然间暴起。
“御之一族绝不做武魂殿的走狗！”
是牛皋的堂弟，魂圣牛皓皓。
随着黄黄紫紫黑黑黑的七个魂环附体，他的身体瞬间膨大了一圈，皮肤表面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角质层，看似坚韧无比。
他的妻女都在几年前武魂殿的追杀中不幸罹难了，他这一房尽没，已然是孤家寡人。
这份血仇至今还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屈服于武魂殿。
与曾经那憋屈的，但好歹保留了自主的誓言不同，这一次可是要真的，对有着血海深仇的武魂殿跪下了。
“族长！轮到我来做弃子了！快带族人突围！”
他身上的第七魂环黑光大亮，武魂真身技能令其化作了一头巨大的犀牛，挡在了御之一族的大门口。
他挡在了武魂殿一行人和牛皋之间，充塞了街道，虽然看上去挤得憋屈，但却严严实实的堵住了整座大门。
虽然只是魂圣，但他是极致单属性的防御系魂圣，结合武魂真身的力量，防御力恐怕已经比得上一般魂斗罗了。
在他想来，自己决死之下，应该足以挡住两个封号斗罗几个瞬息，剩下的武魂殿中人，以御之一族的武魂自保突围应当不成问题。
但他没想到，这次的武魂殿，和之前追杀他们那个，总是能轻易被绊住脚，追杀不到人的武魂殿不同了。
一道细弱游丝的苍白光线击中了他的眉心，他自认坚若磐石的守御居然真的变成了磐石。
在被光线击中的一瞬间，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茫然，而也就是在这茫然之下，他的身体由眉心处为始，石化成了一座，堵塞着御之一族大门的石雕。
茫然的眼神瞪得大大的，表情还保持着那一份决然之意，令这尊石犀像极了艺术品。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在冲出来时，那个绿发斗罗看了他一眼。
他甚至，连这两位封号斗罗的魂环都没看到。
牛皋连劝阻的机会都没有，劝阻的话都还没时间开口，他就又失去了一个族人，一个家人。
作为昊天宗曾经的附属宗族族长，他和被石化的牛皓皓不同，曾多次与封号斗罗打过交道。
甚至先宗主唐震还没死之前，他也曾经求得过指点，自以为窥见了封号斗罗境界的一两分深浅。
但这与昊天锤的霸道，甚至其他封号斗罗的磅礴战力不同，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他看不明白，更不敢置信。
也因此心底的寒意更加猛烈地一阵阵翻涌，涌到了背心。
他亲眼所见，独孤博只是双眼微眯，就从右眼射出了那一缕光丝，而造就了这尊魂圣的石像。
一尊纯防御系魂圣化成的石像。
也正因为其出手的平静和诡异，让他身为纯防御系的魂斗罗，能短暂抗衡住封号斗罗的存在，都不敢升起一试的念头。
不过短短三年，为什么时代就变了？
什么时候，封号斗罗和斗罗以下魂师的差距变得那么大了？
“扑通！”
铁塔般的身体矮了一截，双膝和地面碰撞出了沉闷的声响。
他堪称卑微地匍匐于地，面部深埋，独孤博一行，也只能看见他堡垒般的躯体和那头钢针般的短发。
“我御之一族…服了…我牛家…降了…”
牛皋艰难地说出了那几个字，他声音颤抖着继续说道：
“还请独孤冕下开恩，看在…看在老牛识时务的份上，高抬贵手，放了皓弟。”
他甚至到此刻，都还只认为这个石化是独孤博的一个控制魂技。
哪怕没有显露魂环，但封号斗罗能拥有魂骨一类的手段，也并非什么离奇的事情。
既然可放，那就应该可收…吧？
牛皋猜中了这个技能是由独孤博魂骨带来的。
但很可惜，他低估了这个技能的可怕之处。
独孤博走上前了几步，单指做勾，指背轻轻敲打着魂圣牛皓皓化成的单角巨犀石像。
牛皋这时也抬起了头，额头上还沾着灰，眼中有着祈求。
“不好意思，没救了。”
这其实独孤博自己都没想到，他本来觉得只是表层石化，达成控制就足够了，明明他已经压制了魂力输出的力道。
其实是他忽略了，他还服用过仙品草药，望穿秋水露。这株仙草在滋养双目，增幅了他精神力的同时，还给“美杜莎的凝望”附加上了精神攻击的属性。
关于这一点，在先前他与千道流的对战时，似乎并没有多少建树。
但那毕竟是千道流。
当这个技能在面对低级魂师的时候，它的凶险獠牙也随之露了出来。
如果还原牛皓皓的死，那他首先是被这个魂技中蕴涵的封号斗罗级精神力冲击，处于身体无法自控，任人宰割的懵懂状态；
然后才被这个魂技蕴含的石化之力击中，结果大家自然是能想到的。
他只是一个魂圣，当然也只能石化了个从头至尾。
就好像毒蛇捕猎先麻痹，再致命一样。
直到这时，“美杜莎的凝望”这个魂骨技能，才终于有了另一个世界“神话生物蛇发女妖美杜莎”不可直视的几分风采。
事已至此，牛皋也不可能去质疑独孤博的话，只能静静地跪在地上，等待着别人对他命运的审判。
这就是牛皋眼中的“魂师规矩”。
独孤博把手从单角犀牛石像上收回，开口道：“接下来，你要做一件事。”
牛皋心中既痛且悲，却只能恭敬应答：
“请冕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