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吱吱
有一个毛色颇杂的猕猴从一旁的树梢上探出头，好奇地看向这个人类，但是很快扭头逃走了。
黄成未曾理会它，继续往山中不知走了有多久，站在一块石壁之前若有所思，盘膝坐下。
双目清明，口诵无量天尊。
……
“全性妖人已经退了，但是我正派伤亡也不少，这些家伙是真的疯了吗！”徐三咬着牙，眼中露出几分恨意。
真没想到全性这帮疯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攻上龙虎山。
这是想直接挑起两派的争夺吗，这带的全性掌门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角色。
这一次罗天大醮应邀而来诸多的各门各派好手，应对起全性的突然攻山还能够搭把手。
但是在交战的前期以为猝不及防的突袭，还是伤亡惨重。
直到老天师出手，局面才一面倒。
完全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是为了通天？为了体源流？这家伙就没有过真拿到手了有命学吗？
有一道人影从远处匆匆赶了过来，是张楚岚。
“伤亡确认了吧？”徐三见人来了，下意识问了一句。
然而张楚岚没有说话。
“怎么了？”徐三察觉到不对，只感觉对方的表情似乎大有问题。
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不摇碧莲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因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见到死人吗。
“三哥，出事了。”
“我又不瞎，龙虎山都乱成这样子了我还不知道出事了？”
“……”
张楚岚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这一回，出大事了。”
徐三只觉得心头直跳，知道龙虎山这一次的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结束，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但是看这意思，自己还得做好更坏的准备啊。
随着张楚岚向着天师府的后院走去，这边之前就有设防，但是因为事发突然调了一部分去抵抗全性妖人。
是这里出事了？
这里能出……
徐三只觉得心跳慢了半拍，脚步也不由放缓了几分，隐约间已经猜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赶到那间小院的时候，只觉得迎面而来的氛围压抑的吓人。
天师府上下皆伫立在此。
一个个压抑着心中的悲愤，克制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然而不少人早已经泪留满面。
张之维一人在前，看着屋里终于合上了眼的老人，久久无语。
那张脸上依旧是古井无波。
但是却令人不敢近前，似乎只要靠近便会被无尽的狂风暴雨所撕碎，这是天师之威。
这是天师之怒。
徐三犹豫了一会儿，缓缓退出了小院，他已经知道死的人是谁了，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异人界要大乱了，公司需要做的事情多了很多。
血债无法轻易平息，需得血偿。
今夜之后，龙虎山上乱完，山下也要乱作一团了，不知道这场骚乱要如何才能收尾。
不过那种事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干涉的了，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有守好自己的本分。
龙虎山之变中的死伤很快就统计出来了，几十年未曾有如此惨烈的场面。
其中死伤了不少影响颇大的人物。
云社萧霄，散人金石开，精门马尚，散人夏鸥，西南苗家苗鸿，广德寺戒文法师，天师府紫云道长……
正道各派死者三十二人，重伤一百零二人。
全性妖人，七十二人，死。
天师府，田晋中，死。
王家，王蔼，死。
第八十五章 那便改天换地
吱吱吱，吱吱
等到黄成的意识恢复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依旧是在那面石壁之前枯坐。
但是不一样的是自己似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桉。
自己被这个世界束缚了。
它成了一个不会醒来的梦。
既然如此，自己还是否要在这个世界寻求超脱呢？
黄成耷拉着脑袋，撩动了自己的满头白发，周围的百米之内寸草不生，草木尽数枯萎。
而自己的皮肤血肉已然恢复如常，整个人如同破茧重生一般。
这一劫，应该是过去了。
然而心中依旧有些迷茫，且付出了不少代价。
黄成低下头掐指算着自己剩下的寿命，大部分已经被风后奇门烧干了，自己剩下的时日不多，能够做的事情也十分有限。
一年。
大概只剩下一年了。
如今自己也已经成了半截埋进黄土里的人。
“唉……”黄成苦笑一声，下意识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早就已经没电了，自己已经跟外界断了联系，虽然身在龙虎山，但是对于龙虎山上的事情也没有太过关注了，该乱起来的总是要乱起来的。
自己在这里呆的有够久了，该出去了。
心中已经有些看明白了，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既然不愿意改变自己，那就尝试着去改变这个世界。
或许自己真的做得到呢？
但是只有自己一人或许是不够的。
全性，是个好地方啊，但是在正式去做那件事情之前，还有一份账要去讨……
嘎吱，嘎吱
黄成走到石壁边的一颗枯树旁，折下一根树枝做杖，确认有够结实的，随后一步步拖着疲惫的身子向着山下走去。
上山的路难走，下山的路也不容易。
但是自己却不能停滞不前，即便这条路已经无法再走多远，到底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吱吱吱，吱吱
突然一只小猴子从一旁窜了出来，抓耳挠腮，怀里捧了一堆野果。
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类，眼中有几分诧异和惊喜。
黄成也注意到了它，不由停下了脚步，即使是之前的那个状态下也能感知到，自从自己来到这里开始，周围就总是会多出一些果子。
只是最终以六库仙贼取为食，从来没有在意过罢了。
但是对方的这份心意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那是只瘦小的猕猴，缺了一只耳朵。
倒是老相识了。
或许自己真的跟它有缘吧，曾经的自己有些不愿意带上负担，但是现在有些不一样了，有个小家伙跟在身边也不错。
“行了，你若是真愿意跟我走，那就来吧……”黄成向着它招了招手，小家伙顺着自己的手臂直接爬到了肩头。
小猴子爬上了肩头后便老老实实呆着，不再动弹。
“既然随我走了，那你也得有个名字，就叫悟道吧。”
“吱吱吱，吱吱”
“哈哈哈……”
一人一猴，向着山下走去。
……
“三爷你这是……”吕良再见到这家伙的时候有些惊讶。
之前就试着联系过，但是没有联系上，那时候还以为这家伙已经死在山上了。
毕竟这种事情也算不得奇怪。
直到几天前这家伙联系上自己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确信，怕是那些正道为了勾引自己露面设下的埋伏。
不过，还是让他过来了。
因为他开口了。
“三爷您这模样？”吕良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眼中难掩心中的好奇，对方的样貌实在是有些变了样，另外对于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逃出生天的有些好奇。
或者不如说这家伙还完完整整的活着这件事更让自己感到奇怪。
那时候好像有四个十老和一群青年精锐出手了吧，甚至还死了一个，伤了三个，即使如此也没留下他，在那份名单上也没有刻下这位的名字。
现在一见，甚至一个零件都没掉。
难不成那样的场面下都能做到全身而退不成？
这家伙的实力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和这种事相比之下，如今外貌的改变便有些无足挂齿了
老道满头花白长发尽显苍老之色，肌肤却吹弹可破犹如婴儿一般，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五官面目虽然跟之前差距不大，但是反倒像是更年轻了几分，这种反差感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身上依旧是那件破旧的道破，但是一尘不染。
似乎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几分变化以前的疯癫有些不显了，剩下的只有一份安宁到了极致的慵懒。
眼中那片深邃的星河也如湖水一般澄澈。
肩上还多了一只猴子，这是哪里弄来的，看上去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啊，这家伙还有这兴致了吗，倒是真的少见。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一身白，你爹死了？”黄成拿眼打了他一眼，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