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顾问！既然来了学校为什么不先来找爱丽丝！？”
爱丽丝对于陆瑟停留在林怜面前颇有怨言的样子，她喘了几口气以后，也看到了林怜抗议的内容。
“哈？虐待猩猩的是你们林氏集团，抗议虐待猩猩的也是你们林氏集团，你在跟什么人唱双簧吗？”
自从画漫画自力更生，尤其是跟陆瑟过从甚密以后，爱丽丝好像已经忘了自己也是林氏集团的一员。
“并不是那样，”哭泣天使回答道，“我只是想把大家的签名条幅寄给爸爸，让他知道虐待动物的行为是不受大家支持的！猩猩们被关在动物园里已经很可怜了，结果被人买走之后又用来测试毒气……”
林怜十指交握在胸前的双手，因为长期救助流浪动物受伤而缠着长短不一的绷带。
“笨蛋，你收集再多签名也没有用的。”爱丽丝小大人一般两手摊开，“林氏集团的虐猩丑闻只是冰山一角，动物实验在世界各国都是非常普遍的行为，拿动物做实验总比拿人做实验要好吧？再说小白鼠也是重要的医学实验材料，你怎么不去抗议医学研究虐杀小白鼠呢？”
爱丽丝曾经近距离观测到大学同学做肺炎双球菌小白鼠试验，陆瑟也没少拿小白鼠做过物理、化学试验，弄得快死了就给它来个断颈处置法结束痛苦，爱丽丝和陆瑟显然是支持动物试验的那一方。
林怜有些被问住了，她闭上眼睛祈祷好像在寻求上帝的启示，旁边包兴打圆场说：
“你们也不能支持所有动物实验吧？如果大公司们拿猫、狗做实验，你们也能接受得了？”
“那样的话……”爱丽丝也被问住了，陆瑟则耸了耸肩：“到时我会建议把猫狗换下来用企鹅。”
“哈哈哈哈一帮蠢货！居然在讨论可笑的动物保护话题！”
人未到，声先至，除了专心祈祷的林怜以外，几个人都转过头去，发现来的是一脸臭屁的金世杰。
没有杨刃陪伴，一个人走到教堂广场上的金世杰，先是拿手掌当做梳子，在阳光下梳了两下头发，才口若悬河道：
“老子进化了几百万年才站在食物链顶端，可不是为了吃素的！动物们是进化过程中的失败者，活该被当做食物、衣服、还有试验材料！猫、狗不能吃，难道牛、羊就可以吃吗？动物保护主义者都是双重标准的伪善蠢货！林氏集团拿猩猩测试毒气是对人类用户负责任的表现，倒是林怜你信上帝信傻了，怎么能抗议自己的父亲呢？另外这件事被披露肯定是陆瑟搞的鬼，陆瑟你在这儿充什么无辜！”
陆瑟眉头微皱，他本身并不是什么动物保护主义者（哪有动物保护主义者天天惦记灭绝企鹅的？），但是金世杰这个讨厌鬼当着自己出言不逊，肯定要进行反击。
“嗯哼，”说话前陆瑟清了清嗓子，给出了一个“请诸位静听”的讯号，随后嘴角带着不屑连珠炮一样说道：
“许多人不了解动物保护的真意，金世杰你的这种论调只能打败那些人而已。”
“我从来不认为动物是我们的朋友，但是我承认动物们也是生命，动物保护实际上涉及的是我们对其他生命的态度问题，你知不知道中国古代的‘仁义礼智信’五德里面，‘仁’为什么排在首位？”
金世杰心虚道：“因为……因为押韵？”
陆瑟嗤之以鼻：“仁慈，仁爱，或者说温柔，这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品质。对动物仁慈的本质，是对其他生命持同情、理解的态度，你今天同情猫、狗，明天就会同情牛、羊，而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总有一天人类会不必再剥削其他生命而获得幸福，动物保护的真意，是相信人类的未来，可以不必建筑在任何生命的悲剧之上！”
“反之，金世杰你这样不肯对动物施以半点仁慈的顽固派，本质上不相信人类的未来，不相信人类可以不必剥削其他生命就可以获得幸福，事实上你们弱肉强食理论中的‘其他生命’也包括人类，你们从心底里认为必须伤害其他人才能获得自身幸福，而且永远不会有终结的那一天！”
“金世杰，比起你这种‘明白’的恶魔，世界更需要林怜那种‘愚蠢’的天使，她不能完全理解自己做事的目的，但是尽量在让世界变得更好。你又是什么？一个吃珍惜保护动物的自私自利之徒，从哪里捡来的脸，竟然跑到理性的动物保护主义者面前晒优越感？”
陆瑟用力拍了一下放置签名条幅的桌子。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你……你……我哪有……”
金世杰数次想要插话，但是陆瑟完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把动物保护上升到非常严肃的人类未来问题，金世杰根本跟不上陆瑟的节奏，眼看就要被活活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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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哲学石
金世杰被陆瑟骂得急火攻心，捂住胸口身体摇摇欲坠，幸亏“金杨护卫队”当中的“金粉”跑来救驾了。
3名高中部女生从后面扶住金世杰，对陆瑟怒目而视：
“这么大声跟金少爷说话，把金少爷吓坏了怎么办！”
“你能说会道就得理不让人啦？你知道金少爷他有多努力吗？”
“金少爷曾经发烧52度还坚持为粉丝直播，下颚粉碎性骨折还坚持练习唱歌，拥有全世界100亿粉丝也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包兴忍不住道：“发烧52度早就死了……”
陆瑟也说：“下颚粉碎性骨折难道是生嚼鳄龟导致的吗？”
最后是爱丽丝：“截止最后一次人口普查，全球人口也只有74.42亿人啊！”
社会里充满各式各样的鄙视链，学校里也不例外。金杨亲卫队是金世杰和杨刃在青姿学园里的女粉丝团，总数接近100人，大部分是杨刃的粉丝，其中明确表示只喜欢金世杰的“金粉”数量很少，处于鄙视链的最底层，粉“金杨组合”的人看不起她们，然后又被只粉杨刃的人看不起。
“你、你们不懂什么叫比喻！金少爷我们走，不理他们！”
3名金粉把金世杰又拉又拽地弄走了，陆瑟乐得耳根清净，他转头看见林怜仍然保持闭目祈祷状，不由笑道：
“怎么？上帝的启示还没有传达给你吗？天堂不会还在用2G信号吧，延迟这么高？”
林怜这才睁开眼睛，满脸却都是喜悦的光芒。
“我祈求上帝帮我想明白为什么要保护动物，陆瑟同学马上就帮我驳斥了金世杰的谬论，看来陆瑟同学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啊！”
“不不不，”举着抗议牌的包兴在旁边摆手道，“林怜你绝对搞错了，陆瑟他特别喜欢坑人连我都坑，说他是恶魔的使者还差不多！”
“诶？”林怜对包兴转过脸去，一脸疑惑，“这位同学你是……”
“我……我是包兴啊！不是你拜托我举着牌子的吗！这才多一会的事儿啊，你的脸盲症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对、对不起，”林怜连忙鞠躬道歉，“我刚才祈祷时间过长，时间感乱掉了……”
爱丽丝没有理会林怜和包兴的的对话，抬起脸来用紫色的大眼睛望着陆瑟，里面满满都是好感。
“顾问刚才驳斥金世杰那番话，说明顾问你相信现在的世界虽然不完美，但是总有一天会变好咯？跟爱丽丝一样呢，爱丽丝觉得未来一定会有幸福的事情等着我们呢！”
气氛十分融洽，陆瑟忍不住从上方伸手想要抚弄一下爱丽丝的金毛，但是爱丽丝忽然想起什么来的样子，灵巧地躲开了。
“爱丽丝……爱丽丝妈妈照片泄露那件事的真凶没被揪出来之前，爱丽丝是不给撸的！”
陆瑟怅然若失，他和爱丽丝在操场上绕了一大圈，终于对《深红伯爵》接下来的剧情达成了共识，爱丽丝害怕忘记马上奔向寝室画草图，陆瑟自然不会阻止她。
这时林怜终于抓住了另一个苦力帮她举抗议牌，包兴得以解脱，在大榕树
“哎呀我去，林怜可笨到家了，刚才我还听见她跟她爸通话，说宁愿自己去测试毒气也要解救实验动物，我觉得金世杰说林怜信上帝信傻了也有点道理啊！”
陆瑟并未表示同意，反倒感慨道：“林怜的行为固然不值得全盘模仿，但总比金世杰好太多，你们觉得林怜愚蠢，但是林怜在做你们认为的那些愚行的时候，内心或许充满了幸福。”
包兴一皱眉：“怎么讲？”
受到怀疑自己人格分裂，以及爱丽丝不给撸等事件的影响，陆瑟进入了哲学家模式。
“在网络文学圈里曾经有这么一句话，叫做‘西幻不灭光明教,不如回家卖红薯’，说的是在中国人写的西方奇幻小说里，崇拜光明的教派总被冠以虚伪、堕落的头衔，然后被主角们灭掉，这其实是一种对现实权威的逆反心理集体宣泄甚至在现实中有人相信光明也会遭到嘲笑。”
“王阳明的遗言是‘此心光明,亦复何言’，事实上相信光明是一条到达幸福的捷径。学校里不少人觉得林怜从车轮下救猫很傻，而蝙蝠侠里的小丑杀人放火很酷，然而觉得光明和秩序一无可取而崇拜黑暗和混乱的人，只是个误以为找到答案的叛逆儿童罢了。”
包兴一脸黑线：“能不能讲一些十二级智能生物以外的人也能理解的话？难道你的意思是我想要幸福也得去信教？”
“用不着那么麻烦，”陆瑟弯腰从树下捡起一颗小石子，把它夹在两指之间，用神秘莫测的语气说道：
“这就是上帝，天，神，真理，永恒，以及宇宙的中心你相信它就可以得到幸福。”
见包兴目瞪口呆的样子，陆瑟伸手把石头递了过去，动作有点像推销员。
“所谓幸福其实就是相信一件东西，随便相信一件东西就行。我觉得可以在学校里成立一个‘石头教’，专门贩卖我开光的石头赚钱……怎么样，这块‘始祖石’你愿不愿意花500块钱买下？”
“买……买你个头啊！你还真以为我是猩猩吗！”
陆瑟在榕树下跟基友的“哲学”谈话，没料想全都被躲在远处的阿尔法通过读唇术了解，然后同声传译给身边的林琴知道。
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洒在林琴脸上、身上，配合她思考时双眼微阖的表情，仿佛介于阴阳两界夹缝之间。
“林琴小姐，”阿尔法回头道，“陆瑟说的应该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林琴却没有直接回答阿尔法话，而是似笑非笑道：“他果然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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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天堂制造
陆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想成立“石头教”卖石头赚钱的创意，当天就被林琴给剽窃了。
林琴让阿尔法和莫莉在人工湖旁边捡了些光滑的小圆石，然后找自己的妹妹林怜要“上帝的祝福”，林怜听姐姐说这些石头“能够给人带来幸福”，就把每颗石头都握在胸口念了段圣经。
接下来，林琴借女仆之口大肆宣传这些石头是林怜开光过的“天堂石”，只要把它握在手心里祈祷，没有什么愿望不能实现，很快就在高中部和初中部引起了讨论。
男生们的讨论主要是这样：
“你们知道吗？林家大小姐在卖一种‘天堂石’，说是只要相信它就能得到幸福，售价是一盒克朗罗巧克力，跟201寝室卖的热巧克力一个价！”
“一块石头就要20元？去陆瑟寝室买热巧克力明显要划算多了吧？”
“你懂什么！这种天堂石可是由校花林怜亲自开光！上面有上帝的祝福！林怜是什么人？那可是被上帝看护的神圣修女啊！为了月考能及格，我要去买一块天堂石！”
“切，什么希望月考及格……你是听说林怜祝福石头的时候把石头贴在胸口了吧？”
女生们的讨论则是这样：
“林琴卖的这种石头会不会是骗人的啊？有了一块石头就可以无限许愿……哪有那种便宜事？”
“宁有信其有啊！林琴家财万贯，平时也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她犯得着骗咱们手里那点钱吗？再说这些石头经过林怜开光，叫‘天堂石’，林怜总不会骗人吧？”
“哈哈哈我已经买了一块了！以后午睡的时候我都要握在手里，希望我的男神能够注意到我！”
“喂喂，你们知道吗？貌似是林琴出生时体弱多病，医生预言她活不到10岁，她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经常接触这种天堂石！”
“真的假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像俄罗斯琥珀宫的传说……”
短短5个小时，林琴已经卖出了60块天堂石，甚至还有校外人士跑到教堂区慕名购买，林怜总想白送别人东西，于是林琴把莫莉派到教堂门口帮忙扫地顺道做分销商。
201寝室里，陆瑟盘腿坐在床上，跟对面正在剪指甲的包兴分析局势。
“糟糕，一定是阿尔法用读唇术窃听到了咱们的谈话，然后林琴就先下手为强了！居然还拉来了林怜给石头开光，林琴挺会做生意啊！”
包兴把剪掉的指甲小心收集在面巾纸上，问：“陆瑟你注意到了吗？林琴现在也用克朗罗巧克力作代币，跟大家一样了，这是不是说明咱们在把握校园经济方面做得挺不错？”
陆瑟哼道：“林琴放弃林奥巧克力，承认克朗罗巧克力成为青姿学园首席代币，只不过是早晚的事。不能因为咱们寝室是存储克朗罗最多的地方，就对于林琴的掠夺行为不管不问！所谓天堂石可是毫无成本的东西，而且那本来是我的主意！”
包兴剪完指甲后，有点心虚地说：“我仔细思考了一下陆瑟你说的话，相信一件事情好像真的能带来幸福，所以我也去教堂区从莫莉手里买了块天堂石，每当我握着它，就觉得以后能娶到小佳的信心更大了……”
陆瑟看到包兴从衣袋里掏出来摆到桌面上的小圆石，顿时气得肚子都要炸了。
“你这智商还不如猩猩呢！你用寝室存储的巧克力买的吧？你竟然叛国资敌！你的罪责相当于擅自动用国家黄金储备！”
包兴见陆瑟跳起来要掐死自己，连拖鞋也来不及穿，护住天堂石，光脚跑进了洗手间。
“安心真的很重要嘛！再说林怜亲自祝福过，我觉得这块石头有用，陆瑟你敢说这块石头完全没用吗？”
陆瑟也不跟他争论，拿了把凳子把洗手间门堵了起来，包兴跑进去的时候没拿学生卡，在里面连热水也用不了。
正在这时有人在寝室外面敲门，陆瑟把门打开，发现来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小佳。
“嘘哥哥你快把门关上！”
小佳背着自己的书包跑了进来，鬼鬼祟祟地从后面关上了门，洗手间里的包兴听见了小佳的声音，急不可耐地让陆瑟放自己出去，陆瑟两眼望天道：“好像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野狗的叫声，大概是错觉吧。”
“哥哥，我跟宿管大爷登记时说，我是来找你补习功课的！”
“其实呢？”陆瑟知道小佳肯定没那么好学。
“其实……是这个！”小佳反转书包，把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小圆石倒在寝室桌上，噼噼啪啪一阵声响过后，小佳一脸得意，等着哥哥夸奖自己。
“……”
“哥哥你怎么了？我听到阿尔法和莫莉的对话，知道林琴姐姐偷了哥哥的主意卖石头，这肯定会让哥哥很生气吧？我趁她们不注意偷了这~么~多石头回来，算不算大功一件？这样哥哥也可以卖石头跟她们竞争了！”
陆瑟哭笑不得：“小佳你能想着我是好的，但还是应该多动动脑子，当前的情况下，全学校只有林琴才能卖得出石头，你偷回来的这些‘天堂石’，跟直接从湖边捡的没任何区别！”
“怎么会？”小佳满脸疑惑，“这些是我眼见着林怜姐姐‘开光’过的啊！”
陆瑟苦笑着摇了摇头：“真相不重要，大家相信什么才重要。林琴造势成功之后，她卖没开过光的石头大家也会相信，别人呢，哪怕卖开过光的石头也会被大家当成骗子。”
“怎么这样……”小佳一瞬间变得垂头丧气，红缎带绑扎的双马尾也萎靡下来，“这些石头好沉的，我提心吊胆地给哥哥偷回来，居然做了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