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丝流淌下来的鲜血，莫雷的身上开始泛起抑制不住的狂乱之气。
现在的他，其实已经不会再被这一点点鲜血而引得发狂。
但是，当这丝鲜血的主人是叫做“贞德”的时候，其情况，自然就要另当别论。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血魔的幻象，见缝插针，再度出现在莫雷的脑海中，不断扰乱着他的精神。
但莫雷却硬生生地忍住了这股想要杀人的欲望。
因为
“冷静下来。”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站在莫雷身边的贞德，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臂。
就想在这过去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经常去做的那样。
神圣的力量从她的掌心中释放出来，强行将莫雷体内的那股逐渐沸腾起来的杀气又重新压制了回去。
但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是。
这一次，贞德的脸上，不再有仿佛阳光般温柔的笑容。
有的，只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原来是你啊。”
她抬起头，看着那个穿着一身黑色铠甲，在暗处对自己发动突然袭击的白发少女。
虽然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但凭借两人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的贞德，已经是隐隐有所明悟：
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白发少女，恐怕就是黑化后的，另一个自己。
而如果是这个情况的话……那之前发生的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
圣女黑化，堕落成圣女，对曾经迫害过自己的人发动复仇。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现在的问题在于
“这怎么可能？”
看着眼前的这个“黑贞德”，贞德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强烈的不解之色。
她怎么可能黑化？
……
直到临死时，都未曾对自己的命运有过任何的抱怨，反而是坦然接受了这个结局。
直到临死时，都还在为在人间受苦的众生祈祷，祈求神明宽恕他们的罪过。
直到临死时，法兰西的圣少女，都在用自己的言行彰显着她的悲悯。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黑化？
“圣女是不可能黑化的。”
“能够黑化的圣女，也不配被称之为圣女。”
这是目前的贞德可以确定的情报。
而她，又是经过大天使米迦勒认证过的，真正的圣女无疑。
那现在，问题来了
“你又是谁？”
看着眼前这个竟敢披着自己的外衣，假冒自己的“伪劣者”。
贞德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之前污蔑她是异端就算了。
如今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这么一个冒牌货，顶着她的名字，往她身上泼脏水！
真当她这个“贞日天”好欺负了是吧？
第二十八章 凉薄的人心
法兰西，奥尔良城外。
做出一副戒备姿态的贞德，用一种蕴含着愤怒的语气，质问着眼前这个白发少女的身份。
她相信，眼前这个敢顶着她名头做坏事的人，一定就是个冒牌货。
然而
“我是谁？”
在听到贞德的问题之后，站在她面前的黑贞德却发出了一阵不屑的笑声。
就仿佛贞德问了一个十分可笑的问题一样。
“你还有脸问我是谁……”
“你这个被我舍弃的……渣滓！”
黑贞德的笑声，蕴含着七分的恶意，三分的鄙夷。
她是瞧不起贞德的。
从【复仇】这个概念中诞生，背负着【愤怒】之原罪的她，早就已经抛弃了圣女的身份。
现在的她，是毫无疑问的魔女！
是行走在人世间，掀起恐慌，制造末日的人形灾厄！
那么，理所当然的。
这个姿态的她，与身为真正的圣女，以拯救苍生为目的的贞德之间，有着近乎于无法调和的矛盾。
“看看你这副狼狈的姿态吧……被这片土地拒绝的感觉如何？”
黑贞德继续嘲讽道。
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本来是想要趁贞德不备，直接通过偷袭的方式取其性命。
可是，当她的突然袭击被莫雷用剑挡下后，她就已经意识到，今天的这场战斗注定很难善了了。
一个实力被削减至不到七成的圣女，根本不值得她担忧。
但站在贞德旁边的，那个眼睛冒着红光的男人，却隐隐流露出一种令黑贞德感到十分忌惮的气息。
所以，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
黑贞德决定，要先通过言语攻击的方式，将贞德的内心击垮。
所谓杀人不过诛心。
身为贞德反转体的黑贞德，十分清楚贞德的弱点在哪里：
“这个国家放弃了你，这片土地放弃了你，这里的人类也放弃了你。”
“你根本就是一个不被人需要的家伙根本就没有人希望你的存在！”
黑贞德一本正经地扯着谎话。
这片土地的确是在拒绝贞德没错但归根结底，这种拒绝还是黑贞德自己造成的。
她在这片土地上烧杀抢掠，胡作非为，制造了数以万计的冤魂。
死去的人类诅咒她，活着的人类痛恨她，从而使“贞德”这个名字，背上了清洗不掉的污名。
而与此同时，在另外一方面。
贞德本身其实也知道，眼前这个冒牌货不过只是在信口雌黄。
明辨是非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但是现在，真正的问题在于
“为什么连‘贞德’这个名字，都被这片土地拒绝了啊？”
“难道，大家就这么不愿意信任我嘛？”
这才是真正令贞德感到失落的地方。
为了脚下的这片土地，她几乎是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那个时候的她，也曾经得到过那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居民的信任。
可是现在，当灾难发生后。这些曾经受过她恩惠的人类，便在转瞬之间，将对她的信任抛在了脑后。
从人人敬爱的圣女，到人人喊打喊杀的魔女。
在某些情况下，这凉薄的人心，才是世间最锋利的武器。
因为它往往能无视贞德那不讲道理的“绝对防御”，直插她内心深处，最薄弱的地方。
面对着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恐怕早就已经受不了了。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
贞德可从来都不是一般人。
失落归失落，但她终归是一名真正的圣女。
那天生的慈悲心肠，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人类是愚昧的，是无知的。”
“但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去拯救他们。”
“如果一次不行的话……那就两次，三次！”
“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世界以痛吻我。
我却抱之以歌。
这是贞德一直奉行的理念。
也是黑贞德瞧不上贞德的根本原因。
而现在，当两个人的信念发出根本性的冲突之后。
一场激烈的战斗，自然就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在主的面前忏悔吧！”
“你给老娘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