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布洛妮娅脸上出现了有些惊慌的神色，最终，女孩抿了抿嘴唇。
“可可利亚妈妈.....想和你谈话...”
楚离转过身，看向她。
“我对她的态度，你应该告诉她了？”
“嗯。”
楚离深吸一口气。
“把通讯器给我，你先出去吧。”
还没等女孩有所动作，桌上独属于逆熵的通讯器突然传来声音。
“不用如此麻烦，楚离先生。”
......
楚离转头看着桌子上亮起来的通讯器，虽然他对可可利亚的声音没什么印象，但这并不难猜。
“这是我与你之间谈判，应该和布洛妮娅没什么关系。”
对面的女人不慌不忙道。
“不，楚离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强迫布洛妮娅做任何事，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和她是对等的，布洛妮娅是我重要的人，也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她有权知道我们之间的谈判。”
布洛妮娅在旁不语。
楚离不置可否，重新坐了下来。
“然后呢，以你的口才能说服我？”
“楚离先生，你也应该知道征服宝石带来力量的同时也会带来恐怖的灾厄与不可预知的危险，你现在无法预防雷之律者觉醒带来的巨大危害，让征服宝石远离雷电芽衣对谁都好。”
楚离点了点头。
“继续。”
远在逆熵总部的可可利亚笑道。
“你并没有反对雷电芽衣被极东支部收容，甚至自己也跟了过去，那么我猜测你想通过天命的技术来帮助雷电芽衣摆脱”
“楚离先生是知道逆熵的情况，那也应该明白，以爱茵斯坦与特斯拉博士为首的科研部门的能力，攻克人体转移征服宝石的技术也不难。”
“对于雷电芽衣的安全问题，我并没有怀疑天命能做到万无一失。”
“但逆熵也能。”
“或许吧。”楚离依旧没有否认。
“或许布洛尼亚还没跟你说过，我们需要征服宝石并不是因为私欲，找出能让人类的身体完全适应崩坏能的方法，拥有庞大崩坏能的律者宝石是必须的。”
可可利亚的语气相当认真且诚恳。
“嗯，是真是假暂且不论...”楚离看一了眼在旁边有些不安的布洛妮娅。
“如果可可利亚女士的时间充裕，我们来讨论一个问题吧，如何？”
对面沉默了会。
“当然，我也刚忙完工作，自然乐意。”
楚离露出无害的笑容。
“那么.....你对火车悖论是怎么看的？”
可可利亚.jpg
第八十三章 命运的权重
“楚离先生，这种问题的答案没有任何意义。”
楚离点了点头。
“确实，我也持相同观点，如论是选择对自身意义重大的少数人获救，还是选择客观评判普世价值更大的多数人继续存活，答案本身不再重要。”
对面的女人眯起眼睛。
“既然答案本身不再重要，那么....楚离先生是如何看待选择的呢？”
“这样的选择，没有善与恶的界限，也没有对与错的划分，有一群人唾弃你的同时，也会有这另一群人把你的选择奉为真理。”楚离不慌不忙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对面的女人露出笑容。
“似乎....楚离先生对于这种人性的抉择处于中立态度，那么看来，我们之间的矛盾与误会或许可以减轻。”
“不急，可可利亚女士。”楚离把玩着手中的通讯器。
“亲疏有别，内心偏向感性的选择，以及，单纯的生命计数，数量的对比。”
“答案因人而异。”
“杀人与救人，在火车两边，去承担一方的救赎时，也会染上因它而来的恶，来自火车另一边所失去生命的恶。对错仅在一念之间，或许在这个选择上，两者并无差别。”
“选择无分对错。”
“那么.....”
“火车悖论，重点既不在选择，也不在答案。”
“人，对于问题本身，才是【问题】。”
对面的女人摇头。
“问题本身无法改变，楚离先生。”
“是无法改变，还是放弃去改变？”楚离追问道。
可可利亚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楚离先生，我以前听过神州古时的一个典故。”
楚离不语，对面的女人笑了笑，说道。
“一位王，看着满目疮痍的民间百姓，问臣下。”
“为了天下，我要杀一个无罪的人，可以吗？”
“臣下说：不妥。”
“王问：为什么？”
“臣下说：杀人的永远不能是王，而是律法，况且就算是是律法，也不应该杀掉一个无辜的人。”
“王说：一个人无辜，天下也无辜，谁更重？”
“臣下思虑片刻，说道。”
“一样重。”
“王无声的笑了。”
“臣下接着说道：王要杀人，应谨当律法为责，不然，天下都是无辜人，杀到最后，国危矣。”
“王收起笑容，问道，卿有何解？”
“臣下说：谁要害王的天下，就惩治谁。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就招募勇士除掉他；如果是一个团体，就令执法机关敲掉它；如果是大水大旱之天灾，便去抗灾；如果是人祸，便去问责；如果是制度，便去改革。”
“这个故事很有意思，但.....”
对面的女人收起笑意，向楚离提问。
“威胁的人类的安全，威胁着孤儿院孩子们的性命，既不是人，也不是天灾，更不是法律。”
“在荒无人烟的火车轨道上，无情的染血铁轮碾向你最爱的人，逼你做出选择的。”
可可利亚的目光如灼热的钢针，透过遥远的距离刺向少年。
“是崩坏。”
“问题无法改变，楚离先生。”可可利亚再次说道。
“至少，现在无法改变。而且，我也并非逃避，只不过，在尝试改变之前，我.....需要做出选择。”说道最后，女人带着一丝犹豫，一闪而逝。
“数百万的生命，因你的选择而丧命。”
“我承认，但....我不会说他们的牺牲是应该的，只是，我在尝试拯救人类，我在尝试，拯救孩子们。”可可利亚的声音平静且沉稳。、
“楚离先生，任何人从一开始都是理想主义者，任何人，包括我。”
“但，崩坏给我的，从多选题，慢慢到单选题，任何人都不回受伤的世界，我相信过，我曾经相信过。”可可利亚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与感概。
“但，我们需要有所牺牲，才能......”远在逆熵冰冷的总部，那个在军事与政治手腕上尽显冷血的女人，也罕见的露出温柔的笑意。
“才能让孤儿院的孩子们，健康的活下去，找出能让身体完全适应崩坏能的方法，让孤儿院的孩子成为能在崩坏中生存下去。”
楚离叹了口气。
“可可利亚，所以这样，我才讨厌你。”
对面的女人沉默了一会，随即语气略显冰冷。
“你是说我做错了吗？你自己说过，答案因人而异，选择无分对错，就连是自己提出的问题本身，在现在看来，在现在的人类看来，崩坏，是无解的。”
楚离摇了摇头。
“我想，可可利亚女士，你判错题目了。”
“什.....么？”可可利亚有些不解。
“【人，对于问题本身，才是问题】”楚离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忽略了人，可可利亚女士。”
“一个城市的毁灭，你的目的是什么？回答我，可可利亚。”楚离提问道。
女人的声音冷静且坚定。
“拯救孤儿院的孩子，如果可以，这或许是拯救人类的契机。”
楚离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在你引发第三次崩坏之前，问过长空市三百万的魂灵吗？”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良久....
“这是我的罪孽....我不会逃避，不会反驳.....”女人的声音缓缓低下，这是她心中永远的泥潭，她迈不出去，但是她已经选择了，她只能承担...
楚离的声音冷的可怕。
“在你引发第三次崩坏之前，问过孤儿院的孩子们吗？当孩子们知道，自己的亲人造成了一座城市的尸山血海，而其目的，是为了救自己，她们会同意吗？”
可可利亚的脸色僵硬一瞬，瞬间莫名的烦躁与怒火差点淹没她的理智。
深呼吸几下后，女人的语气无比涩然。
“承担罪孽的是我！我不会逃避，她们没有责任！你是在利用孩子们的善理心逼死她们走到死路！”
“我问你，如果孤儿院的孩子们换成雷电芽衣，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