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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听到牧村称绪方和阿町二人是他们的贵宾时,幸村便脸色徒变。
贵宾?这两个人?他们两个不是初光小姐的护卫和助手吗?
幸村此时的表情,和牧村刚才看到他皱着眉头站在绪方他们身前后所展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的视线在绪方、阿町二人的身上来回挪转。
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不论怎么联想,都难以将“初光小姐的护卫和助手”与“葫芦屋的贵宾”这2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在幸村的眼中,这2个身份的差距,就和青蛙与幕府将军的差距一样。
“大、大人……”难掩心中惊骇的幸村,结结巴巴地说,“您说这二位是……你们的贵宾?”
“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牧村以有些不耐的口吻说道,“快给我说实话,你刚才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没有,没有。”冷汗直冒的幸村,毕恭毕敬地说道,“在下什么失礼的事情也没有做。”
“在下只是见初光小姐在这,所以想请初光小姐待会来为您演奏而已。”
“初光?”牧村面露疑惑。
“就是这位。”幸村摊平手掌,朝初光一指,“这位是我们大坂目前最知名的艺者,我见她恰好于此,所以便想着请她来为您演奏三味线。”
牧村以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幸村。
不过就于这时,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听闻过的年轻男声,传入牧村的耳中。
“……他说得没错。”
出声之人,是绪方。
绪方淡淡地接着道。
“他的确就只是来邀请初光小姐待会上他们那儿表演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情。”
绪方这时也算是看明白了牧村大概是误会了。
误以为幸村刚才对他和阿町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
这个幸村刚才只是来邀请初光而已,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绪方也乐于帮他解除误会。
听到绪方的亲口解释,原本挂在牧村脸上的阴云稍稍消散了些。
“这样啊……那就好。”牧村长出一口气,“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就好……”
太好了……
牧村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幸村的性命无虞了……
这时,幸村以极谦卑的姿态,朝绪方和阿町鞠躬行礼。
“十分抱歉!”幸村朗声道,“我不知道二位是牧村大人他们的贵宾,刚才是我失礼了!没有向二位问好行礼,请二位见谅!”
现在这座房间内,不仅有三浦等人,还有自己的岳父与部下们即使是在如此多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幸村还是毫不在意、毫不迟疑地向绪方他们谦卑地躬身行礼。
在场所有人见状都目瞪口呆。
在大坂商业圈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幸村,在对极年轻、看上去身份极卑微的一男一女躬身道歉,表示自己礼数不周……眼前的这一幕,充斥着难以言说的荒诞感。谷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一男一女,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高大年轻人是谁?为何能让幸村在他们面前如此之谦卑?
房间内的所有人中,就属三浦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后,反应最大。
他现在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绪方,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
这家伙不是个昨天还在街上靠表演来卖牙粉的人吗?
他不应该只是一个在底层挣扎求生,只是侥幸有个漂亮妻子的家伙吗?
背靠着在大坂小有名气的三浦家的他,在幸村面前什么也不是,幸村吼他一嗓子,他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样的幸村在对着自己一直没有正眼瞧过的人谦卑行礼……
这家伙背后所倚靠的后台是要多硬啊?
他是哪家巨商的子弟吗?
还是幕府哪个高官的儿孙?
三浦越是去想象这个用斗笠、面巾来遮蔽面容的家伙的身份,脸颊就越是苍白……
联想到自己刚刚还当着绪方、阿町二人的面,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他们三浦屋的商业成就……若此地现在有条地缝的话,三浦真想直接躲进地缝之中……
……
……
“真、真岛君。”
绪方听到身侧的柴田,以一种强装镇定的声音,朝他低声地问道:
“你……该不会是什么到底层体验民间生活的武家子弟吧?”
绪方侧头看向旁边的柴田和初光。
柴田正惊慌地看着他与阿町。
绪方有注意到他刚刚似乎有偷偷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自己与绪方他们俩的距离。
不知是不是初光常常出入有大人物出席的场合的缘故,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似乎意外地好。
她虽然也面带惊慌,但她投向绪方和阿町二人的目光中所蕴藏的情绪,主要是“好奇”。
绪方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周围,摆在他面前的现况,让绪方不禁露出无奈的苦笑。
突然现身的牧村,让绪方和阿町他们俩成了现在毋庸置疑的全场焦点……
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后,绪方看向因误会解除而表情变好看起来的牧村。
“牧村,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嘛……原因比较复杂,一时半会也难以跟你讲清楚。”牧村抓了抓他的头发,“你啥时候有空?咱们今夜久违地一起去喝上几杯吧。”
说罢,牧村做了一个喝酒的动作。
绪方立刻就听懂了牧村的意思,看了看周围那明显已不可能再让初光接着演奏的环境后,道:
“我想……我很快就会有空了。”
“那好。”牧村点点头,“那等会就一起去喝酒吧!”
说罢,牧村将视线转到幸村身上。
“幸村,今夜感谢你的招待了。我决定待会要和我这兄弟一起去喝酒,所以就不再继续在你这儿叨扰了!”
“,可是……”幸村脸色微微一变。
他还想再多招待一会牧村,多和牧村套套近乎呢。
幸村的话还没讲完,便被牧村他那爽朗的笑声给打断:
“你今夜给我的那些茶很好喝!我之后会再来的!”
听到牧村这么说,幸村他那微变的脸色才变好看了一些。
“……我明白了。”见此时的牧村似乎意已决,幸村也不多做纠缠了,“我这儿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欢迎您随时再来。”
向牧村恭敬行礼过后,幸村转而向绪方和阿町行礼。
“我也欢迎二位的拜访,二位日后若在大坂遇到任何需要人帮忙的事,便请尽管来找我吧!”
“牧村大人他们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
……
此时此刻
京都,京都奉行所,町奉行的办公间
“你真的打算在明天就回江户吗?”
京都町奉行、同时也是长谷川好友的神山,一边朝身前的长谷川这么问着,一边往长谷川的酒杯中倒上满满一杯酒。
此时此刻,在町奉行的办公间中,神山与长谷川相对而坐。
“血雾众已伏诛。”长谷川抿了口神山为他倒的酒水后,缓缓道,“收尾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再于京都久留的理由,我自然是得回去了。”
“不是还有那2个袭击了‘大佛一族’的赌场、将白川等人给杀掉的神秘人还没有找到吗?”神山微微蹙起眉。
“这个嘛……”长谷川的嘴角,以极小的幅度微微一抽,然后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线索太少了,要找到那2个神秘人的话,要花上不知多少的人力、物力与时间。”
“反正那2个神秘人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还算是变相帮过我们的忙。”
“所以我决定将找寻那2个神秘人的这一工作延后,先处理掉其余更紧迫的事情再说。”
“……也罢,该怎么分配各类任务的优先度,是你的责任,我也不干涉太多。”神山拿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酒,“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就好。”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都快50岁的人了,这么大年纪了,可没法像年轻时那样,只要睡上一觉,到第二天早上所有的疲惫就消失了。”
“什么50岁。”长谷川没好气地说道,“我今年才46。”
长谷川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话说回来你知道老中大人他去哪了吗?是回江户了吗?”
直到昨日,长谷川才知道松平定信已于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京都了。
“我这种级别的人物,哪知道老中大人的动向。”神山轻叹口气,“我猜他多半是回江户了吧。”
“希望我之后回江户时,别在半路上碰到老中大人啊……”长谷川苦着脸、连打几个冷颤后,将手中的酒杯递回给神山。
“这酒不错。感谢招待。我现在还有一些文书方面的工作要处理,等处理完工作了,再来找你喝上几杯。”
“嗯。”神山微笑着点点头,“看在你明天就要回江户的份上,我今夜随时奉陪。”
“你这个喝上几杯就脸红的家伙,是哪来的底气说出‘随时奉陪’这种话的?”
长谷川发出了几声戏谑的笑后,拿起他的佩刀站起身。
不过他才刚站起身,就听到办公间外传来他最近提拔上来的年轻部下:山内的声音
“长谷川大人,有来自江户的今井大人的急件!”
“今井的急件?”长谷川眉头一挑。
今井长谷川的副官。
在长谷川率部队远赴关西抓拿血雾众时,今井便负责顶替长谷川坐镇江户。
“进来。”
“是!”
山内端着一封信,毕恭毕敬地进到房内,然后将其递给了长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