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小姐也是够油盐不进的,她对你的态度到现在仍旧那么冷淡……”
“要挑选丈夫的话,明明全大坂上下没有比北原君你更合适的对象了啊。”
“仪表堂堂,年纪轻轻就已是全兵馆的师范代,日后继承全兵馆只不过时间的问题。”
说到这,三浦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一色小姐今年已经21岁了吧?再拖几年,她就彻底变成老太婆了啊,她都那么大年纪了,难道都不为自己的婚姻着急的吗?”
“喂,三浦。”北原这时朝三浦投去不悦的目光,“即使是你,也不许说一色小姐的不是。”
被北原这突然严肃起来的口吻给吓了一跳的三浦耸了耸肩:“知道了,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便是了。”
说罢,三浦理了理衣服,清了清嗓子。
“好了,不聊一色小姐了,难得碰上一面,要不要一起去老地方喝上几杯?”
北原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吧。”
三浦与北原并肩同行,朝老地方他们常去的某间居酒屋快步而去。
在拐过一个路口后,他们俩突然看到前方的街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的人。
“前面在干嘛?”三浦微微蹙起眉头。
因为这堆人群恰好位于北原他们的必经之地上,所以他们大步走向前方的人群。
刚靠近人群,他们便听到人群的里面响起一声响亮的大喊:
“请大家看我待会就要拔刀术一刀将这块木块被切成两片。”
……
……
绪方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将掌中的木板给高高举起,好让被吸引来的看客们都能清楚地看到他手中这块刚随意捡来的有一个指头宽的木板。
“已经来了好多看客了,差不多可以表演了吧?”一个腰间插着双刀,一副武士打扮的壮汉,面带不耐地朝绪方这般喊道。
也就只有腰间插着双刀的人,敢这样跟同样腰插双刀的人讲话了。
绪方没有理会那个壮汉的催促,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看客们已经围过来50多号人了。
见人数已经差不多了,绪方便将高举着的木板放低:“那么我要正式开始表演了。接下来便请大家不要走神了。”
听到绪方这么说,周围的看客们赶忙屏气凝神。
绝大部分的看客都以为绪方是要将木板放到什么半人高的平台上,然后用刀去劈。
结果绪方却做出了一个让周围几乎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动作。
他将木板高高向上抛起。
木板翻滚着飞到最高点,然后悠悠坠下。
在木板开始下坠时,保持着普通的站立姿势的绪方,左手继续自然垂下,右手则握住了大释天的刀柄
无我二刀流雷切。
刀光一闪。
一闪而过的刀光掠过本即将砸到绪方脑门的木板,木板自中间分成两半,两片碎片分别掉落在绪方的左右两侧。
静……
周围的看客们先是一片寂静,随后掌声雷动,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哦……”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将绪方刚才的动作全数尽收眼底的北原挑了挑眉。
已收刀归鞘的绪方朝身前的诸位看客轻鞠一躬,紧接着朗声喊道:
“诸位,刚才只是小试牛刀,接下来我将要进行更厉害的表演。”
“不过,在此之前”
说到这,绪方朝旁边的阿町、阿筑、以及那个小女孩使了个眼色。
收到绪方投来的目光示意后,阿町、阿筑与那个小女孩赶忙抱着一包包牙粉迎向诸位观众。
“能请大家买点牙粉吗?”绪方一摊左手,做出了个“请”的动作,“这些牙粉,只需16文钱便可买得一包!”
“不仅价钱实惠,而且品质优良。”
“诸位只需买个15包,在下便又能有足够的力气来接着表演。”
绪方就差将“想要我表演?掏钱买牙粉吧!”这句话给直接说出来了。
虽然绪方如此露骨地表示“想看表演,就买牙粉”,但在他还未说完话时,便已有大量的人纷纷掏出钱来从阿町和阿筑的手中购置牙粉。
因为绪方的这种套路,实质上是已经老掉牙的套路,大家都见多了。所以在绪方突然“画风一变”,让大家都来买牙粉时,并没有人表露出惊讶。
用表演来吸引顾客,然后规定卖多少货就进行什么样的表演这种手法在这个时代其实屡见不鲜。
虽说这套路很常见,但用剑术表演来吸引顾客,这倒相当地罕见了。
毕竟能用剑术、而且愿意拿剑术来表演的人,屈指可数。
绪方以前曾听牧村介绍过:牧村之前还是京都的与力时,曾在街头看过一个生意很红火的卖药郎。
他卖药的秘诀,就是表演拔刀术。
以剑术来作表演内容,是绝不会缺观众的。
剑术对黎民百姓们来说,是一种很神秘的技艺有那个钱与时间去学剑的人太少了,所以绝大部分黎民百姓对剑术的态度,都是“好奇”。
所以那个卖药郎从没有哪一天是没客人的,而他的药基本每次都能卖完。
他的套路基本都这样先小试身手,让观众们看到自己的本事,随后再跟观众们说:只要我的药能卖出10份或多少份,我就接着表演更厉害的东西。
他就靠着这样的套路,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绪方只不过是将这个套路给“借用”了过来。
此时此刻,靠着这个套路,那个小女孩卖了大半天都卖不出几包的牙粉,转眼之间就达到了既定的目标,卖出了15包。
见目标已达成,绪方拿起了第二块木板,准备展开第二次表演。
……
……
绪方统共进行了3次表演。
3次表演都是拔刀术,第二次表演是连挥2刀,将掉落的木板给斩成3块,第三次表演则是连挥3刀,但却将掉落的木板给斩成5块。
即使是在大坂这样的大都会,剑术表演都是极罕见的演出,更别提是如此水平的剑术演示了。
在进行完第三次表演后,绪方他们手头的牙粉彻底卖了个一干二净。
从开始帮那小女孩卖牙粉,再到这些牙粉卖了个一干二净,总计只花了3炷香左右的时间。
既然牙粉已经卖完了,绪方自然也不需要再进行什么表演了,于是便向众看客鞠了个躬,表示表演全数结束,大家可以散了。
某些看客还不乐意,要求绪方再表演几段,也有些人问绪方等明日或什么时候还在不在此地表演,皆被绪方以委婉的口吻表示:等之后什么时候又缺钱了,会再于此地进行表演的。
看客们渐渐散了,绪方他们也拿着赚来的钱快步离开。
而北原他们却仍旧站在原地。
“……那人的身手不错嘛。”北原看着绪方他们离去的背影,“听他的口音……不像是大坂本地人,大概是个外地来的浪人吧。”
“可惜啊,剑术水平尚可,却是个拿剑术来当杂耍的心术不正之徒。”
北原一边发出嗤笑,一边摇了摇头。
“好了,三浦,我们快点去老地方那喝上几杯吧,若是时间再拖晚一点,可就要天黑……嗯?”
北原讶异地看着身旁的三浦。
站在他身旁的三浦,此时怔怔地看着绪方他们刚才离开的方向。
他那副呆愣的模样,仿佛失了魂一般。
“三浦?”北原轻轻地摇了摇三浦的肩膀。
肩膀被北原摇晃,三浦的“魂”总算是重归躯体。
不过即使是魂归躯体了,三浦的视线仍旧定格在绪方他们离去的方向。
一直到绪方他们都快从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了,他才喃喃自语道:
“那个女人真漂亮啊……”
语毕,他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随后,丝丝坚定之色在他的眼中浮现。
……
……
“好了,趁着现在天还很亮,快点回家去吧。”绪方摸了摸那小女孩的脑袋。
此时,绪方他们回到了刚才邂逅那小女孩的茶屋门口前。
“真、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们!”小女孩怀里里抱着塞满了卖净牙粉所赚的钱的小布包的,一边以略带哽咽的声音朝绪方他们大声道谢,一边朝绪方他们鞠了个头都快磕到地面的深深的躬。
“只是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绪方微笑着,淡淡道,“快回家去吧。”
小女孩一步三回头地不远处的街口奔去,每跑出几步步都要停下来,向绪方他们所在的方向用力鞠躬过后再接着往前走。
“真岛大人真是善良啊!”在那小女孩走后,个子很矮的阿筑稍有些费力地抬起手,笑着拍了拍绪方的肩膀,“竟然愿意屈尊降贵地来帮助一个小女孩。”
“啥叫屈尊降贵……”绪方没好气地说道,“我并没有哪里尊,哪里贵的。说得实在点我就只是一个只有打架很在行的普通人而已。”
“只是刚才正好闲得慌,所以顺手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
“好了,我们走吧,趁着现在还没有天黑,我们到其他地方去逛……嗯?”
绪方的话音突然一顿因为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伙人正大步朝他们这儿走来。
这伙人中的为首之人,穿得极为光鲜靓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有钱人的气息。
而这个“有钱人”的身边则跟着一个英俊男子只可惜留着个月代头,在绪方的眼中,他的这个发型成功将他的颜值给拉到了负数。
这俩人的身后跟着7个人从这7人的服饰和动作来看,他们7个应该是这俩人的随从。
阿町和阿筑此时也都注意到了这伙大步朝他们走来的人,纷纷朝他们投去疑惑、警惕的目光。
“初次见面!在下三浦太郎!是三浦屋的长子!”刚大步走到绪方的跟前,那个散发着“有钱人”气息的家伙,便大声地做着自我介绍,“这位小姐,您好漂亮,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三浦的这句问话是对着阿町说的。
三浦的话音落下后,阿町先是一愣。
接着看了看四周,确认三浦是在对着自己讲话后,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谢谢夸奖。”阿町先是对三浦刚才对她的称赞表示感谢,“我叫真岛町。”
“町!真是一个适合你这样的美人的好名字!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附近刚好有一座我们三浦屋旗下的茶屋!要不要一起去喝点茶、吃些点心?”
三浦从刚才开始的所作所为,用一个词汇来形容,就是耿直。
十分耿直地直接进行自我介绍,然后又十分耿直地邀请阿町一起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