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义
刹那。”
“刹那……不错的名字……”
文显将视线从间宫的身上收回,投射到掌中的毗卢遮那上。
他用复杂的、让人难以捉摸其情绪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毗卢遮那一眼后,缓缓将毗卢遮那收回进鞘中。
“由你来做它的第3任主人……它应该也会很高兴的吧……这样一来……我也算是不辜负父亲……对这刀的嘱托了……”
文显将毗卢遮那连刀带鞘地朝身后一甩。
刀高高地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后,径直地掉在了间宫的身侧。
间宫面带错愕地看着将毗卢遮那抛给他的文显在将毗卢遮那抛给他后,文显他那并不算高大、但却让间宫他们都感觉宛如座巨山般的身子,重重地朝地面倒去……
在倒地时,文显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说道:
“好了……来取我首级吧……”
间宫神色复杂地看着倒地的文显。
倒地的文显,胸膛仍在小幅度的起伏着。
间宫提着刀,缓步走到文显的身侧。
然后……高高地将刀举起……
……
……
翌日,清晨
山田浅右卫门宅邸,安放间宫母亲的佛龛的房间之中
身上的伤势都已做过简单处理的间宫,跪坐在母亲的佛龛之前。
他与佛龛之间的榻榻米上,则端正地摆放着那柄文显昨夜交给他的刀他们山田浅右卫门已传承了2代的家宝:毗卢遮那。
间宫在母亲的佛龛前方久坐良久,他进到这房间里时,顺着窗户投入房内的还是月光,而现在顺着传呼投入房内的,已变为阳光了。
(九郎,你要记住:人的生命是不分贵贱的,人命绝不可以用数字来衡量,用数字来衡量人命的价值的话,你只会变得越来越不像人。)
耳边不断回响着母亲生前对他的教诲。
母亲虽是武家之女,但却完全没有那种“武士之外皆非人”的思想。
间宫不禁想到:或许就是彼此幼时所受的教育完全不同,才让他与父亲之间的思想对立如此尖锐吧。
他与父亲的决战,自他幼时起就已埋下了伏笔……
哗……
这时,间宫身后的纸拉门被缓缓拉开,拉开房门并入内者是义朝。
“家里的那些侍从怪烦人的。”义朝入内后,便率先朝间宫苦笑道,“刚才他们一个劲地问我‘家主是怎么受伤的’,我花了好大劲才将他们都打发了。”
间宫此时缓缓地将双眼睁开:“……父亲怎么样了?”
“治疗已经结束了。”义朝面朝着佛龛,跪坐在间宫身侧,“他捡回了一条命,但因伤很重的缘故,他至少要在床上躺够半年,而且医生说:这伤因破坏了父亲身体的元气,即使伤势痊愈了,实力也会大减。”
“这样啊……”间宫轻声道,“……义朝,我把我们的父亲砍成这样,你会怨恨我吗?”
“当然不会。”义朝轻叹了口气,“其实在昨夜,我就已经做好了父亲会被兄长大人您所杀的心理准备了……”
“我还要谢谢您呢……”
“谢谢您留了父亲一命……”
“虽然父亲他做了很混蛋的事情……但……他毕竟是与我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的父亲……”
义朝的话音刚落,间宫便缓缓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那昨日刚回到家里时,被文显粗糙的手轻抚着的左脸。
昨夜,面对还剩一口气的文显,间宫举起了刀……但怎么也没法劈下。
因为在将刀举起时,间宫回想起了在时隔5年归家时,文显抚摸他脸的那一幕……
紧接着,与文显的种种过往,在间宫的脑海中闪现……
“我也……逃不过亲情的束缚啊……”当时间宫一边呢喃着,一边放下了手中的刀……
“……阿竹那孩子呢?”间宫放下正轻抚自己左脸的手,追问道。
“她现在正睡得香甜。”义朝的脸上浮现几丝笑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她大概一时半会也不会醒吧。”
昨夜,在顺利将阿竹带出地下室后,义朝跟间宫解释了阿竹为何现在精神状况还算不错的原因:文显每次给阿竹取胆时,都会先让阿竹喝下强力的迷药,将痛苦减到了最低。
而阿竹在再生胆脏时,是没有知觉的,既不会感到痛、也不会感到痒。
一颗人胆其实能用很久,所以文显平均5天才从阿竹的身上取一次人胆,因此截止到目前,从阿竹的身上生取胆脏的次数并不算多。
综合上述种种原因,才让阿竹现在的精神状况还算正常,没有因过于频繁地品尝痛苦而精神不正。
“兄长大人。”义朝这时突然发问道,“等阿竹醒来后,你就要直接带她走吗?”
“嗯。”间宫点点头,“我和阿竹若是在这里停留太久,你也不方便和家中的侍者们解释吧?”
“而且我现在也有了个新的大家庭。”
笑意随着间宫微翘的嘴角浮现。
“我若是离开他们太久,他们会担心的。”
“义朝,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义朝笑着耸了耸肩,“当然是留在这里,为日后袭名成为八代目山田浅右卫门家主做准备了。”
“反正父亲得在床上躺够半年。”义朝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等完全痊愈,也要一、两年的时间。”
“在短时间之内,这个家都将是我说了算,父亲也奈何不了我。不必担心父亲会不会因我放走阿竹而气得拔刀砍我。”
“……那这刀就由你收下吧。”间宫突然抬手将身前的毗卢遮那挪到了义朝的身前,“我已不是山田浅右卫门家族的人,这刀应该属于日后注定会继承家主之位的你。”
义朝垂眸看了眼身前的毗卢遮那。
“……兄长大人。”
义朝一字一顿地正色道。
“你一向比我聪明,你难道不记得爷爷对于这刀的嘱托,以及不知道父亲昨夜将这刀托付给你的用意是什么吗?”
“‘将这刀代代相传,要传给家族里每一代中最杰出的那一个’这是爷爷在逝去之前,亲口所说的嘱托。”
义朝这时顿了顿。
“接下来是我的猜测,可能是我多想了,但我觉得我的这猜想并非没有可能……”
“我觉得……父亲将这刀托付给你……也许是想变相地给5年前一时脑热剥夺了你山田浅右卫门的家名这一举动而说一声‘是我做得不对’……”
“父亲他心里面,应该是一直都认同你是我们山田浅右卫门家族的一份子,才会依照爷爷生前的嘱托,将毗卢遮那交给了在他眼里已是家族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你……”
“所以该收下毗卢遮那的,应该是兄长大人您才对……”
语毕,义朝拿起了毗卢遮那,用双手端着,微笑着朝间宫递去。
“再说了,我心里面可是一直都认同你是我们家族的一份子。”
“不按照爷爷的嘱托,由最杰出的你来握持这刀的话,我会感到良心不安的。”
“而且由你持有毗卢遮那,我相信不仅仅是我,即使是母亲也一定会很乐于看到这一幕吧。”
间宫的脸上浮现出犹豫,他看了看义朝递来的刀。
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佛龛。
最后他伸出了手,将毗卢遮那牢牢抓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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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之后的章节,作者君本人可谓是非常地期待啊,因为明日之后,京都这地图和某些老角色将久违地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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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我果然是老了!(一甩锁链)(上)【7200】
江户,葫芦屋一行人藏身的地点
“间宫他到底去哪了呢……”侧卧在榻榻米上的牧村嗫嚅道。
“谁知道。”坐在他身旁,正给自己的佩刀上刀油的浅井回应道。
昨日清晨,他们一觉醒来,便发现间宫于不知何时外出了。
问琳间宫去哪了时,琳只说“他去办点事情”了,除此之外,没透露任何关于间宫的动向。
截止到现在,间宫恰好已经失踪差不多1天了。
他们倒不怎么担心间宫的人身安全,毕竟他们很难想象这座江户城中,还有谁能威胁到间宫的性命。
间宫给他们最大的印象,就是靠谱不论让他去做什么,他基本都能游刃有余地完成,问他是如何将这任务完成地如此轻松时,他就轻飘飘地来一句“我以前曾经在学习过××”。
牧村等人现在更多的是好奇间宫这样静悄悄地“失踪”,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间宫他该不会是去找被他偷偷藏在江户的相好了吧?”牧村用着开玩笑的口吻。
“这更不可能。”浅井不假思索地回应道,“你觉得间宫像是那种会近女色的人吗?”
“说得也是。”牧村点点头,“不过世事无绝对嘛,人总是会变的,说不定在来到江户这花花世界后,间宫原本木讷的心开始蠢蠢欲动,然后背着我们偷偷在江户找了个相好。”
“然后在某一天,带着一个女孩回来,跟我们说:大家,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
“牧村。你不去当歌舞伎的剧作家,真是可惜了。”浅井十分熟练地吐槽着牧村,“间宫突然带个女人回来?这种事怎么可能。”
说罢,浅井耸了耸肩,发出一声嗤笑。
“你对间宫的品行很有自信嘛。”牧村扬起视线,看向浅井。
“当然。”浅井点点头,“平常就数我和间宫合作、搭档的次数最多,间宫有多么不近女色,我不清楚?”
牧村:“看来你对间宫的品行真的很有自信啊。”
“那是。”平常总面无表情的浅井,他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意,“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说到这,浅井一本正经地拿起身旁的刀油。
“我对间宫的品行,有信心到可以拍着胸膛跟你说:倘若间宫有一天带着个女人回来了,我就当场把这刀油喝掉。”
咚、咚、咚!
浅井的话才刚说完,房间外的走廊便猛地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牧村前辈!浅井前辈!”
纸拉门被岛田猛地拉开。
“岛田,干嘛急急忙忙的?”浅井朝岛田投去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