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也叫剑术平平的话,那还有谁算是剑术高超?而我这个还被你给保护了的人又算什么?
刚刚所目睹的绪方轻轻松松地将海贼们给斩毙的姿态,再次在一色的眼前闪现。
新的情绪在一色的心中浮现。
而这次在一色的心中浮现的情绪,是庆幸与……羞愧。
一色回想起了他此前与绪方闹矛盾后,跟爷爷说“若不是爷爷阻拦,我一定要和他切磋一下,让他见识下被他所瞧不起的剑术有多么厉害”的那一幕幕……
一色现在感到很庆幸……
庆幸着当时爷爷有及时把他给拉走。
否则……若真的傻乎乎地向绪方提出切磋的邀请……一色已不敢想象之后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景象了……
就以绪方刚才的种种表现来看,一色敢断定这人是他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大剑豪。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对爷爷不敬,但一色还是要用坚定不疑的口吻大声地说:绪方比他此前所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他的爷爷要厉害得多。
一想到自己曾大言不惭地表示要让这样的大剑豪见识剑术的厉害,他便感觉羞愧难当。
而在感到庆幸、羞愧过后,一色慢慢觉得不解起来。
这么厉害的大剑豪,不论去哪,应该都会被奉为座上宾才对啊……
肯定有一堆剑馆争着要请他来做他们剑馆的食客。
某些大势力的藩国,肯定也很乐意请这么厉害的武士来他们的藩国做官。
有这样的身手,铁定是不愁吃喝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偷渡船上……
而且……如此厉害的大剑豪,为何要说出“剑术已该被淘汰”这种话……
拥有这种造诣的大剑豪……不应该是极度热爱着剑术才对吗……
一色用力咬着下嘴唇,为这些问题而感到不解着。
“那个……你还好吗?”
突然,一色听到身侧传来一道略有些陌生的女声。
一色连忙循声转过头去,随后便看到了阿筑的那张带有着她这个年纪特有的稚气的面容。
“你是受伤了吗?”现在正站在一色旁边的阿筑接着问。
听到阿筑的这个问题,一色愣了下,随后赶忙朝身下一看他现在仍维持着刚刚因震惊而以鸭子坐的方式瘫坐在地的姿势。
自觉自己的这瘫坐在地的动作略有些丢人的阿筑,微红着脸,迅速站起身。
“我没事。只是刚刚不慎摔倒了而已。”一色随意地扯了个慌。
“你的柔韧性真好啊。”阿筑由衷地夸赞道,“我记得曾经有谁跟我说过因为男性和女性的骨骼不一样,所以你刚才的那个动作,男性是很难做出来的。”
阿筑所说的“这个动作”,指的正是一色刚才的鸭子坐。
“啊、嗯……是呀。”一色含糊道,“我自小时候起,柔韧性就比同龄人要好。”
随口将阿筑刚才的那句称赞给糊弄过去后,一色再次仰起头,看向不远处不断传来嘈杂声响的海贼船。
“……我要去船上支援真岛吾郎。”一色沉声道。
“?”阿筑错愕道,“可是……刚才五郎先生说:要我们守住这条船啊……”
因为在日语中,“吾郎”和“五郎”同音,所以即使二人对绪方的称呼完全不同,但还是能够无障碍地沟通。
“如果刚才那个丑男人没有夸大他们船上的船员数量的话,那么这艘海贼船上还有起码40多号人。”
一色正色道。
“他能够一个打十几个,难不成还能一个打四十几个?”
“他又不是‘刽子手一刀斋’,能够以一当百,一个打上百个。”
“就算真岛吾郎他能打赢,肯定也不会赢得太轻松。”
“我要上去支援他。”
用不容置疑、反驳的口吻这般宣告过后,一色开始左顾右盼着,寻找着能够登上这艘海贼船的方法。
一色没有那么灵敏的身手,可以像绪方那样靠着一柄插在船壁上的胁差,就能登上船舷。
“龙马!”这时,直周的声音响起,“你不能上去!上面现在肯定很危险!要上去也是我上去!”
一色刚才的那通发言,就站在不远处的直周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在得知一色竟然打算登上那艘海贼船去支援绪方后,直周不假思索地对其进行大声驳斥。
但对于自家爷爷的驳斥,一色充耳不闻。
就在一色认真寻找着能够登上那艘海贼船的方法时异变徒生。
“啊啊啊啊啊啊!”
海贼船上,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一色、阿筑等人连忙仰头朝海贼船上看去。
只见大量满脸惊恐的海贼,慌不择路地从甲板上跃下。
有的跃进大海,扎进大海中,或是潜进水中,或是慌慌张张地朝远离海贼船的方向游去。
也有的,直接跳上了偷渡船的甲板。
就比如现在有2个一高一矮的海贼跳上了偷渡船的甲板,跳到了一色等人的眼前。
矮的那个离直周近一点,高的那个则离一色与阿筑近一点。
一色等人怔怔地看着突然跳上他们甲板的海贼一眼后,直周最先回过了神。
“斩了他们!”
话音落下,直周高举手中的打刀,冲向离他最近的那个矮个子的海贼。
刚才休息了一会后,直周的体力也恢复了一些。
而在晚了直周半拍后,一色与阿筑也动了起来,冲向他们俩身前的那个个子较高的海贼。
铛!
一色挥刀劈向“高个海贼”的脑门。
这名“高个海贼”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在一色挥刀斩向他后,他连忙将掌中刀高举,挡住了一色的这记下劈。
然而在他刚挡住一色的下劈时,一个小小的拳头自他的身侧,印在了他的胸口……
“噗!”
这只小小的拳头刚印在“高个海贼”的胸口,他便像是咬破了一个装满血浆的纸包一样,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他连退数步,随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身子微微抽搐,被刚刚那记拳头所命中的地方,现在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坑。
看他的这副模样,若不赶紧遣人来救治,应该是救不活了。
这孩子?!
一色一脸惊奇地看着刚才那小小的拳头的主人、现在仍维持着出拳姿势的阿筑。
拳脚功夫很不错啊……
一色在心中默默地称赞着阿筑刚才的身手。
若是刚才那一拳让他来打,他绝对打不出阿筑刚才的那效果。
没有注意到一色此时朝她投来的赞叹目光的阿筑,此时缓缓收起了出拳的架势,然后仰起头,以一副失神的模样抬起头,看向现在仍有部分海贼慌不择路地跳下甲板的海贼船。
“我说……你刚才说你要去支援谁来着?”
听到阿筑的这句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出的这番感慨,一色抿了抿嘴唇,以复杂的目光扭头看向嘈杂声越来越小的海贼船。
……
……
“快、快逃啊!”
“滚开!别挡着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别、别丢下我啊!”
……
统御这种所作所为皆为钱财、见钱眼开的贼寇,有个好处是能轻松用钱来控制、激励他们。
但也有个坏处,那就是他们完全没有纪律可言。
他们虽然也懂得通过夹击、包抄等方式发挥人数的优势,围剿绪方,但有句话说得好在绝对的力量差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扯。
论“地利”,此地其实并不对绪方有利。
甲板不算宽敞,不利于绪方以一敌多。而且绪方也不习惯在这种会不断摇晃的甲板上战斗。
所以,如果他们的人数能再多1、2倍的话,那倒还能给绪方带来一些麻烦。
可现在蚁通麾下的海贼只有40多人这么点人数,够干什么?
蚁通麾下所剩的海贼,还有40余人,绪方仅斩了5、6个人,他们的士气与斗志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着。
绪方所斩人数刚突破两位数时,海贼们的士气便彻底崩溃了。
他们慌不择路,开始四散而逃。
有的朝船舱的深处钻去。
有的则朝甲板外逃去,或跃进大海,或跳到偷渡船上。
只剩极少数人还有勇气与绪方拔刀相向。
对人贩子,绪方除了憎恨、厌恶之外,没有其余的情感。
因为对人贩子的厌恶,再加上为了尽可能减少跳到偷渡船上的人数,绪方毫不留情地对他们展开着穷追猛打。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海贼军团”,仅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彻底崩溃了。
蚁通此时的脸上已毫无血色,像丢了魂一样瘫坐在地,嘴里不断呢喃着:
“完了……完了……我的队伍完了……队伍完了……”
相比起蚁通的失态,站在蚁通身旁的宫部,就要淡定得多了。
他现在已完全从刚刚目睹绪方劈箭、撕网的震惊中缓过了神。
宫部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前方那一边倒的战场。
“……宫部大人。”这时,站在宫部侧后方的森丸突然道,“需要……我参战吗?”
说罢,森丸把手搭上了掌中打刀的刀柄。
“……森丸。你和那家伙决斗的话,能有几分胜算。”
“毫无胜算。”森丸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此人能够把箭矢劈开,把坚韧的渔网斩碎,迎战数十海贼,如入无人之境……此人毫无疑问是身手极为高超的大剑豪。”
“与其进行光明正大的一对一对决的话,我没有半点胜算。”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