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知火流忍术制服这士兵后,绪方不急着冲向周围其余的士兵,而是先将插在旁边地上的绑在长木棍上的火把给斩断,接着用空着的左手拿着这根被斩落下来的火把。
因为今日清晨的能见度不好,所以直到现在营寨的各处仍旧插着根根照明用的火把。
在将这火把弄到手后,绪方直接将这火把扔向了不远处的一座望塔。
火苗触碰到木制的望塔,火舌立即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在望塔上燃烧、扩散、咆哮。
在将旁边的望塔给点燃后,绪方才提刀冲向旁边的士兵。
刀光与火光交相辉映。
绪方并不是毫无目的地冲杀。
他在奋力击溃着西营口处的驻军的同时,有特地打翻周围的火把,将火把投向周围的易燃物,增大营寨的混乱程度。
营寨越是混乱,对绪方就越是有利。
已经和平了近200年的日本,军队的战斗力、组织度早就不可与200年前的战国时代的军队,以及江户幕府刚建立时的军队相提并论。
现在集结于虾夷地的1万大军中,其中的绝大部分人此前都没有打过仗。
而那些打过仗的,所参加的战役基本都是平灭山匪、平定农民叛乱等小打小闹的战斗而已。
太久未闻金鼓之声,让全军将兵都普遍缺乏应对突发情况的经验。
直到绪方都快冲入他们营中了,士兵们都未来得及拉响警报。
直到绪方都杀进来了,士兵们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些什么,在迅速拉响警报的同时,提枪杀向绪方。
在再次将一根火把投向不远处的易燃物后,绪方扭头向营口外大喊道:
“快点跟上!”
“是、是!”一道语气中满是慌张之色的声音自夕霭深处响起。
随后,一名脸色极其苍白、留着月代头的武士自夕霭深处显身,快步奔向此人正是坂口。
绪方给坂口的任务很简单给绪方指路。
告诉绪方哪里是他们的军医给伤患疗伤的地方,哪里是他们士兵居住的地方。
刚收到绪方的任务时,坂口自然是摇头拒绝。
“请您饶了我吧!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来!”这是坂口当时的原话。
在听到坂口的这句话时,绪方没有多言。
只将大释天的刀尖抵住坂口的脖颈……
“我定会肝脑涂地,一所悬命!”这也是坂口的原话。
绪方还特地“善意”地提醒他:如果他发现坂口没有及时跟上他的话,他会将取最上脑袋的事暂时搁到一边,尽全力地追杀他。
自夕霭中现身,奔到绪方身后不远处后,坂口哭丧着脸朝绪方喊道:
“大人!您可要一定要护我安全啊!”
绪方没有搭理坂口他现在正将全副身心都放在对西营口的攻略上。
听到右侧传来密集脚步声,绪方循声望去6名士兵手提长枪,排成略有些松散的阵型朝绪方奔来。
绪方一把摘下头顶的斗笠,将斗笠掷向这6名士兵。
绪方的这斗笠是防雪用的斗笠,笠沿十分宽大,在扔出去后,斗笠上面积攒的积雪四散飞溅,干扰到了这6名士兵的视线,这6名士兵前冲的势头不由得一顿。
而绪方则抓紧这时机,身体与手中的刀化为一道扫向这6名士兵的流光。
6道刀光,于同一时刻绽放。
斗笠直直地飞向这6名士兵的后头。
绪方明明是先扔出斗笠的,但却先自己的斗笠一步来到那6名士兵的后头。
绪方抬手接住这斗笠,在他接住自己的斗笠的下一瞬,那6名士兵的身体纷纷宛如面条一般软倒在地。
绪方现在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在沸腾,肾上腺素正在快速地分泌着,但他的头脑却很清醒。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绪方毫不恋战,杀穿了西营口驻兵的包围后,他便带着坂口,冲入营寨的深处……
……
……
主帅大营
收到营寨遇袭的消息后,帐内瞬间炸开。
论打仗经验,帐中绝大部分的将领,其实和军中绝大部分的士兵一样基本没有什么经验。
他们之所以能穿着威武的战铠,披着华丽的阵羽织,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出身高贵、是各自藩国中的上级武士而已,并不是因为他们曾立过多么惊人的功绩。
在这种世卿世禄的制度下,他们中的不少人说不定连兵书都没怎么看过。
经验的欠缺,令他们瞬间乱了手脚。
“喂!你说清楚!攻击我们营寨的敌人,真的就只有一人吗?”、“难不成是那个绪方一刀斋杀过来了?”、“他脑袋没问题吗?竟然敢进攻军队的营寨?”……
生天目毕竟是曾亲自率领过军队,打过不少仗的老将虽然他打的仗都只是一些平定匪患和农民起义的小仗。
不过即使只是一些不值得大书特书的小仗,也足以让生天目远胜这些可能连《孙子兵法》、《甲阳军鉴》都没怎么看过的“将领”。
再次恢复镇静的生天目大吼一声:“安静!”
生天目的这声大吼,令原本吵吵嚷嚷的营帐缓缓安静了下来。
“来袭之敌到底是谁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生天目沉声道。
“不论来袭之敌是谁,我们现在该做的事情都不会做。”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军队稳定下来,只要能稳定下来,即使是千人的部队来袭也不足为惧!”
生天目扭头看向那名刚刚扬言要征讨那“贼人”的白石。
“白石,你们米泽藩的军队所驻扎的地方远离受袭的西营口,你现在即刻返回你们米泽藩的将兵住所,安定军心。”
“春日,你去组织铁炮手和弓箭手们,将铁炮手与弓箭手都带到主帅大营这儿来。”
……
生天目冷静地下发着一条接一条的命令。
有行兵打仗的经验的生天目,自然知道“炸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生天目给绝大部分将领所发布的任务都是返回各自所属藩国的部队那安定军心。
生天目这镇静的语气,令原本慌乱的将领的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
待生天目道出了最后一道命令后,站起身,一脸严肃地扫视着身前众将。
“诸位。都听清楚了各自的任务了吧?”
众将用力点头。
“那就各自行动起来!”生天目朗声道,“让胆敢袭击我军军营的贼人有来无回!”
众将:“喔喔!”
情绪安定下来的众将齐声高喝着,然后纷纷起身自营中鱼贯而出。
转眼之间,营帐中便仅剩寥寥数人。
下达完各项军令后,生天目扭头看向身旁的松平定信:
“老中大人,此地现在并不安全,请您暂且退却到安全的地方吧!”
松平定信思虑片刻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喂!”这时,一道语气中满是不悦之色的声音响起,“生天目大人,为什么我们几个没有任务啊?”
这句话的主人,是天道。
刚才,营中众将都收到了任务。
唯独3名将领没有收到任何任务。
这3人,正是与生天目同为“仙州七本枪”的秋月、黑田、天道。
这3人此时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生天目。
“你们3个,我另有安排。”冷冷地回应了天道的这个问题后,生天目将守在营帐外的几名卫兵给喊了进来。
“把最上带走!”生天目朝那名刚入内的卫兵下令道。
……
……
绪方可以说是得到了老天爷的帮忙。
今日早晨的夕霭很重,能见度极低。
不仅让绪方得以更加顺利地甩掉那些将兵,同时也进一步加大了营寨内众将兵的混乱程度。
还有什么能比放眼望去灰茫茫的、看不见敌人到底在哪,还要更令人感到慌张的?
绪方已经亲眼看到不少士兵因没有看清,再加上精神的过度紧张而打伤了自己人。
而且绪方的进攻时机也选得很好。一大清早的,许多士兵正处于刚睡醒、意识模模糊糊的状态。
许多士兵因视野不佳而找不到绪方,四面八方都是嘈杂的叫喊声,也没法根据声音来辨清绪方的方位。
一些好不容易找到绪方的,要么是不敢上前,要么是上前了,却让绪方的脚步慢上一点都做不到……
在这夕霭的帮助下,绪方如一根楔子,深深扎进军营之中。
而绪方在军营中左冲右突时,为了增大营寨的混乱程度,好让自己能更加方便地浑水摸鱼,他一直有留意将沿途的火把全部砍倒,然后将火把投掷到附近的易燃物上。
在绪方这一系列的破坏下,火光渐渐压过了刀光剑影。
不断扩大的火势,也让营中将兵们的组织更为混乱。
打算救火的将兵,以及打算追杀绪方的将兵,彼此干扰着,只便宜了绪方。
“前、前面……哈……左转……就是……哈……医治伤患的地方了……!”紧跟在绪方后头的坂口,一边扶着因剧烈奔跑而隐隐发疼的侧腹,一边给绪方指着路。
绪方循着坂口指路左转,正好瞧见了几个正神色慌张,准备逃命的大光头。
江户时代的日本,医生们普遍留着一个大光头,所以绪方在看到这几个光头后,立即断定这几人一定就是军医了。
绪方一个飞扑,逮住了一名离他最近的光头后,把大释天往这光头的脖颈处一横,快声问道:
“昨夜应该有个名叫最上义久的将领被送回营,你知道他在哪吗?”
绪方并不是毫无目的地冲杀。
在闯入营寨后,绪方便在坂口的指路下,直冲伤患的救治地因为这里的医生是最有可能知晓最上现在在哪的人。
说来也巧,这名医生正好是刚刚给最上把脉、确认最上现在状态的医生。
这医生可不是什么迂腐、把“名”看得比“命”还重的武士,听到绪方的这质问后,医生立即忙不迭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