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期的日本官员,可没有现代的日本官员那么舒服。
现代的日本官员,在办错事的时候,往往只需要鞠个躬道个歉就能了事江户时代的官员可没有这个待遇。
若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切腹自杀只能算是小意思。
最严重的惩罚,就是你本人不仅要切腹自杀,并且你的家族还要被剥夺武士的户籍,整个家族贬为平民。
在这个武士们重视荣誉的时代里,因犯错而没了武士身份这是一件屈辱到能让人都抬不起头来的事情。
在暴动事发后,不少松前藩的重臣上书松平定信,请求松平定信容许他们切腹谢罪。
而松前藩的藩主也亲自面见松平定信,请求松平定信容许他以退位的方式来谢罪。
松前藩的藩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动给吓坏了。
在幕府二把手就在松前藩的当下,竟然连治安都维持不好若是幕府有意,都可以用这个来作理由,给松前藩降下严厉的惩罚。
松前藩藩主宁愿退位,将藩主的大位让给已经成年的儿子,也不愿让松前藩遭受削地转封之类的惩罚。
他们松前藩本就不算多么富裕,因地理位置太靠北,所以良田极少,农业极不发达,全藩总石数只有1万石。
若不是因为可以和虾夷展开大规模的贸易活动,有商业上的输血,否则他们松前藩都可以和米泽新田藩这种著名的“穷光蛋藩国”竞争一下谁才是全日本最穷的藩了。
不论是削地还是转封,对本来就不是多么富庶的松前藩都是极大的打击。
那段时间,松平定信一直能频繁收到松前藩君臣们的上书与面见请求。
次数之频繁,让现在的松平定信光是回想一下当时的那段回忆,就忍不住直抽嘴角。
对于该怎么处置松前藩的君臣们,松平定信也是思考了好些时日。
最终,松平定信决定放松前藩的君臣们一马。
松前藩的君臣全数进行口头批评。
藩主禁足2个月。
部分大臣罚俸3个月。
这个时代的禁足,其实只是要待在自个的房间里,哪都不能去而已。
除了没有自由之外,睡觉饮食娱乐这些事情统统不受限制。
松平定信的这处罚,可谓是极仁慈的了。
本来,即使松平定信要求藩主退位部分大臣切腹谢罪,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到不妥。
松平定信之所以放松前藩的君臣们一马,一来是因为玛卡闹他们所发动的暴动,间接帮助了他们,让他们有了更充分的对红月要塞的宣战理由。
二来是因为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松平定信也不想在战争马上就要开始的当下多生事端。
于是,在松平定信的恩赦下,松前藩的君臣们只被降下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极轻处罚,统统喜极而泣。
顺便一提被俘的玛卡闹等人,已经统统于3天前,在松前城中当着城中许多老百姓的面斩首示众了。
玛卡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让他们继续活着的价值了。
他们仅剩的价值,大概就只有将他们推出来斩首,借此来平复民愤了。
视角回到眼下松平定信现在正在前往松前城郊外的某地。
在那个地方,正有一支800人的大部队正等着他。
松平定信将拉开的窗户重新关上,闭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轿子缓缓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轿外再次响起了立花的声音:
“老中大人,我们到了。”
立花的话音刚落,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松平定信缓缓睁开双眼。
“把轿门打开。”
立花:“是!”
轿门被缓缓拉开。
光线顺着被拉开的轿门,照进昏暗的轿内,照亮了松平定信他那已有了不少皱纹的脸。
松平定信缓步走出轿子。
立花以及那32名负责贴身护卫的赤备骑兵此时都已下马,恭立在轿子左右。
在轿门前,则站着十数名全部顶盔贯甲的武将。
而站在这些武将最前方的,是一名正处中年的年纪有着魁梧身材,直如一尊耸立的巨塔的老将。
而这名老将,正是稻森。
见松平定信从轿子内出来了,稻森以及他身后的其余武将,立即向松平定信躬身行礼。
“老中大人!”稻森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高喊道,“恭迎驾到!”
“稻森。”松平定信背着双手,挤出一抹微笑,“部队集结得如何了?”
“整装待发!”稻森的回答简洁明了铿锵有力。
“带我去看看吧。”松平定信接着说。
“是!”
在以稻森的引领下,松平定信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
站在山坡顶上,向下张望。
寒风从天空掠过,也从山坡下那一名名顶盔贯甲的将士们身侧掠过。
山坡下,800名幕府军士兵组成密集的方阵。
根根长枪自阵中透出,直刺向天空,组成密密匝匝的枪林。
身上的盔甲在苍穹下闪烁着寒芒。
一面面绘着“三叶葵”的大旗在风中呼啦啦掣动。
这800名幕府军士兵无一不是面容肃穆,军阵周遭的空气的温度,仿佛都因这整肃的军容而下降了几度。
这是他们幕府的士兵。
这是马上就要提兵北上,讨平红月要塞的士兵。
站在山坡上,向下打量着这支军阵的松平定信,其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满意自信的笑。
山坡下的军阵,仅仅只是一支800人的军阵只是他们的1万大军的其中一支部队而已。
他们的1万大军目前虽仍四散在各处,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已经开始向北方集结。
速度最快的先头部队已经跨过了松前藩的北部边疆,松前藩以北的虾夷的地盘之中。
“军容整肃。”松平定信轻声道,“干得不错,稻森。看来选你镇守北方,并且让你担任全军总大将,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这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站在松平定信身后的稻森赶忙说道,“有老中大人的倾力相助,有麾下部将们的鼎立支持,我稻森雅也才能练兵有成。”
身为武将的稻森是个粗人,不擅长文绉绉地讲话,那种委婉且高级的马屁他拍不出来。
听着稻森这简单直接的马屁,松平定信露出淡淡的笑意。
身为实干家的松平定信,并不是很喜欢底下的人拍他的马屁。
但稻森毕竟是他的亲信,所以松平定信也不多说什么了。
松平定信现在的心情极好。
望着身前这800人的军阵,他现在只感觉心潮澎湃。
再过些时日,到一万大军全数集结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将不再是800人的小小军阵。
而是能从大地的这一头,铺展到另一头,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名副其实的大军!
豪气翻涌,壮志凌云。
“稻森,我们出发吧!”
松平定信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在史书上,增添我们的页面!”
……
……
“嗬……嗬……嗬……嗬……”
祖父江倚靠着一棵大树,用力喘息着。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要炸开了一般,肺已经彻底化为了无底洞,不论吸入多少空气入肚,都只觉得不够。
喉咙很干,口腔里充溢着用力奔跑过后特有的血腥味。
待胸口稍微舒适了一些后,祖父江才解下挂在腰间的一个装饮用水的竹筒,将筒内的饮用水大口灌进干涸得感觉都快裂开的喉咙里。
清水入喉,祖父江只感觉不仅是喉咙,就连自己的灵魂都获得了滋润。
就以他目前的干渴程度,他完全可以一口气将竹筒内所装的水给一口气喝干。
祖父江脑海深处的一个名叫“欲望”的小人,不断地跟祖父江说:快喝吧,喝个痛快吧。
虽说这小人的话语充满了诱惑。
但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欲望。
在仅喝了竹筒内一半的水后,祖父江便强忍住再喝下去的欲望,放下手中的竹筒,盖上盖子,挂回到腰上。
现在的环境,并不容许祖父江去尽情地喝水。
他现在正置身于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这里是哪儿哪儿有可饮用的淡水他完全不知。
所以每一滴水都是非常珍贵的,能不喝就不喝。
祖父江现在之所以会大汗淋漓地靠着一棵大树喘到肺都快从喉咙中掉出来,全是因为他刚才偶遇到了一头熊。
就在大概半个小时前,祖父江在一棵大树的树根旁发现了不少的蘑菇。
而这些蘑菇,祖父江也全都认得。都是能吃的蘑菇。
兴高采烈的他,屁颠屁颠地跑去采蘑菇。
然而采着采着,他突然听到身侧传来诡异的踏雪声。
循声转头看去只见在他的不远处,一头大棕熊正直立着身子,两只前肢倚靠在一块体积不小的巨石上,将上半身自石块的后面探出,用黑溜溜的一双小眼看着他。
换作是有经验的猎人在场的话,那么在遇到熊后,绝不会乱动。
然而祖父江并不是有经验的猎人。
被吓了一跳的祖父江惊叫了一声,然后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那头本在不远处观望着的熊不知是被祖父江的惊叫声给吓到,还是被祖父江手中的刀,总之这头熊朝祖父江发出一声咆哮。
然后如奔雷一般朝祖父江扑去。
身手平平的祖父江那有可能是熊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