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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跟绪方说的,秋月都说完了。
脸上仍旧残留着几分不甘的秋月,领着他的亲兵们毕恭毕敬地向绪方行了个礼后,便快步离开了宝生剑馆。
秋月他们刚离开,以宝生馆长为首的剑馆师徒们便立即围了上来。
场面足以称得上是“七嘴八舌”。
有的称赞着绪方的剑术。
他们中的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刀破枪”。
也有些人询问绪方不在锦野町的这2天过得怎么样了。
也有人询问绪方刚才为什么不答应秋月,竟然就这么放弃步入仕途的机会。
在绪方露出无奈的笑,一一回答着宝生剑馆的师徒们抛来的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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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距离锦野町不远处的某处山道上。
“师傅,我们接下来去哪?”
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水野,朝身前的火坂投去询问的目光。
“嗯……”火坂摸着自己的下巴,“让我想想……”
火坂、水野两师徒是最后一批离开那条村子的人。
昨天中午吃完村民们提供的丰盛的午饭量更足了些的精米、萝卜和咸菜后,土屋和金城二人便离开了。
金城本就在进行着武者修行,他想去的方向恰好和欲回到自己所住的城町的土屋同道,于是便和土屋同行了。
土屋和金城离开后没多久,火坂和水野也离开了村子。
师徒俩一直都是像片飘在海面上的树叶波浪把他们推到哪,他们就去哪。
他们的流浪是名副其实的毫无目的地的流浪。
想到哪就去哪。
他们现在之所以会在奥羽地区,便是因为他们2个月前一时兴起,突然想来看看此前从未去过的奥羽地区。
于是才有现在刚醒来的水野询问火坂去哪,而火坂一脸认真地思考的一幕这样的画面,已经出现过不知多少次。
一般都是火坂拿主意去哪。
火坂在沉思了片刻后,一拍手掌。
“我们接下来去江户吧!”
“去江户?”水野面露不解,“去江户做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火坂耸耸肩,“只是最近好久没去大城市了,所以想久违地想去趟大城市而已。”
“而且也快过年了。”
“过年这种事情,如果是在野外过年的话,未免也太无趣了。”
“就在江户过个安稳的年吧。”
“而且……”
火坂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水野一眼。
“你这个江户人,离家那么久,也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
水野愣了愣。
随后露出苦笑:
“师傅,最后的那一句话,才是你打算去江户的真实原因吧?”
火坂笑而不语。
“行吧。”水野用力伸了个懒腰,“那我们现在就去江户吧。”
“但我们现在来得及在过年之前抵达江户吗?”
“嘛,只要不磨磨蹭蹭的话,赶在过年之前抵达江户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话刚说完,火坂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顿了顿。
然后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对哦,差点忘了。”
“石田那家伙几个月前有说过他想让他的那宝贝徒弟参加‘御前试合’,见见世面。”
“于是就带着他那宝贝徒弟去江户了。”
“也不知道他们俩现在还在不在江户呢。”
从火坂的口中听到了“石田”这个人名后,水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火坂性格豪爽,而且好交友,走到哪,朋友就交到哪,朋友可以说是遍天下。
他刚才口中的“石田”便是火坂的朋友之一。
而且还是那种关系很要好的朋友。
那个“石田”的全名是“石田广骏”。
善用宝藏院流枪术,有个名叫弘治的徒弟。
枪术非常了得,而且还是一个颇有才学的人。
火坂以前有给水野介绍过,石田的家境不错,从小就既练文又练武,以前曾拜某个汉学大儒为师,受过相当高等的教育。
但因为对武学更感兴趣,在那个汉学大儒的座下念了几年书后,就背着长枪,开始武者修行。
因为曾拜那个汉学大儒为师的缘故,石田对舞文弄墨也颇有心得。
水野一直不擅长应对石田。
因为石田是个众道人士。
不仅如此,他的那徒弟也是深诣此道之人……
他们两人既是师徒,同时也是那种关系……
对众道,水野一直是敬谢不敏。
因此对于喜好众道的石田,水野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水野一直很好奇自己的师傅为何会和一个众道人士的关系那么好……
水野曾一度怀疑自己的师傅是不是也是同道中人。
事实上,水野也试过直接询问火坂是不是也是众道人士。而火坂矢口否认,表示自己之所以和石田关系好,只是因为石田说话比较风趣,和他聊天比较舒服、开心而已。
“哈哈哈。”火坂发出豪迈的笑声,“上次见到石田他们师徒俩,还是5个月前。”
“和石田他们师徒俩一别后,他们两人就去江户了。”
“这5个月遭遇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光是此次和真岛吾郎君那个大剑豪一同并肩作战,抗击山贼的故事,就足够聊上很久。”
“如果石田那家伙现在还在江户的话,就和他好好地畅聊一番!”
“水野,走咯!”
说罢,火坂抖擞精神,大步朝不远处的那条官道走去。
水野紧随其后。
在与火坂并肩同行,一同踏上官道后,水野不自觉地转过头,向西边看去。
西边是那座被他们所救的村子所坐落的方位。
“水野,怎么了?看什么呢?”
“没什么。”水野把视线收回来,“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水野忍不住展露出一抹苦笑。
“我们为了救那条村的村民们,浴血战斗。”
“而那条村的村民们却从头至尾都在提防着我们,从没彻底相信过我们啊。”
直到火坂他们离开后,都没见着他们村子的年轻女性。
很显然村民们将他们村子的年轻女性都藏起来了。
虽说在他们离开时,有以村长为首的一众村民们欢送他们,但水野用脚趾头来猜都猜得出来肯定有不少村民是巴不得他们赶紧走的。
水野的话音落下,火坂愣了愣。
随后也像水野那样露出苦笑。
“被提防着才是正常的啊。”
“不论世道如何,农民们一直都是弱势的那一方。”
“打仗了,被征壮丁、抢钱粮。”
“和平了,也仍旧有着遭遇天灾人祸而家破人亡的风险。”
“长年累月的‘被欺负’,早就让他们学会了各种自保的方法咯。”
说到这,火坂突然露出自嘲的笑。
“嘛,我们这种人也没资格说农民们是‘被欺负’的一方啦。”
“毕竟我们这些武士也在被欺负啊。”
“我们这些下级武士被上级武士欺负。”
“上级武士们被大名欺负。”
“大名们被幕府将军欺负。”
“就算日后建立了个新的幕府,这种一级欺负一级的局面,恐怕也会持续千万年也不变啊。”
“毕竟若是不让大家一级欺负一级的话,是成立不了一个国家的啊。”
水野朝火坂投去惊讶的目光。
“虽然师傅您平常总是大大咧咧,说些很俗、很粗鲁的话,但偶尔也会说些感觉像是那种大学者才会说的话呢……”
“别小瞧你师傅啊。”火坂咧嘴笑着,“我怎么说也是在寺子屋那里念过几年书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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