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原本就红润的双唇,在涂上这唇脂后,变成了柔和的淡红。
仔细看的话,能看到这柔和的淡红色中还掺杂了一点金色。
“好看吗?”太夫问。
“嗯,好看。”仙之助毫不犹豫地由衷夸赞道。
为自己的嘴唇擦上漂亮唇脂的太夫,将另外3名伊贺忍者的注意力也给引了过来。
“太夫你竟然还会随身携带唇脂啊。”
“女人就是麻烦,为了讨男人喜欢,得往脸上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道这唇脂,这唇脂叫‘色红’对吧?”
“没错。这唇脂的名字就是‘色红’。”太夫微笑道,“我所用的‘色红’可不是普通的‘色红’,我所用的这一类型很稀有,颜色也更好看、更特别一点。”
在简单地跟仙之助等人介绍完自己所用的唇脂后,太夫缓缓转过头,面朝着仙之助,正色道:
“你是叫仙之助,对吧?”
“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
“我在被带来的时候,有听闻吉原那里着火了。”
“吉原是我的家乡,我在吉原出生,也在吉原长大,吉原着火了,我不能坐视不理。”
“能请您替我去趟吉原,看看吉原现在怎么样了吗?”
“?这个……”仙之助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为难。
他现在的任务是看好风铃太夫。
若是让半之助他们发现他擅离职守,肯定免不了一顿骂。
“拜托您了!”太夫的脸上满是诚恳。
单薄的白色浴衣,再加上嘴唇上那抹艳丽的红色,让此时的太夫看上去楚楚可怜。
望着太夫的这副模样,仙之助抿紧了嘴唇。
脑海中天人交战。
仙之助本就因做出“绑架女人”这种事情,而一直觉得有愧于太夫。
这股愧疚让仙之助脸上的犹豫之色缓缓消散。
“……嗯。”仙之助用力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我会去吉原那帮你看看状况的。”
“谢谢您。”太夫朝仙之助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朝仙之助所在的方向靠去,轻轻地抱了下仙之助。
太夫的这突然拥抱,将仙之助给弄懵了。
在短暂地呆愣过后,一抹害羞的红在仙之助的脸上浮现。
“只只、只是小事而已。”仙之助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夫,不必如此。”
太夫对仙之助的突然轻拥,也将不远处的另外3名伊贺忍者给弄懵了。
这3人在懵逼过后,朝仙之助投去羡慕中带着嫉妒的目光。
然而,不论是仙之助还是另外的那3名伊贺忍者,都没有发现太夫的一个小动作。
刚刚在给自己的嘴唇擦唇脂时,太夫特地在自己的手指上留了一些唇脂。
为了避免被那3名伊贺忍者发现,太夫特地背对着这3人,阻碍这3人的视线。
在轻拥仙之助时,右手装作是在勾仙之助的后脖颈,但实质上是将特意留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上的唇脂朝仙之助的后脖颈抹去,在仙之助的后脖颈上留下寸许长的由唇脂勾勒成的鲜艳印记。
成功在仙之助的后脖颈上留下这印记后,太夫放开了仙之助。
“拜托您了。”
“嗯!”仙之助用力地点了下头。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仙之助一边站起身,一边朝不远处的那3名同伴说道,“我之后会请你们喝好酒,所以就拜托你们替我保密了。”
听到仙之助的这句话,这3人眼中的羡慕与嫉妒才稍稍消散了些。
仙之助其实也并不大害怕这3人去告密。
虽然实力平平,但仙之助在伊贺忍者中也算是老资历了,跟随半之助他们十几年。
凭着这份资历、地位,就算让半之助知道他中途擅离职守了,顶多也只是被半之助臭骂一顿,受上一些不痛不痒的处罚而已这也是仙之助敢于帮太夫这个忙的重要原因之一。
仙之助快步地从太夫的视野范围内离开。
在仙之助离开后,另外3人纷纷吐槽着仙之助:
“刚才一直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搞得自己好像什么正人君子一样,到头来还不是被美色给迷得晕头转向……”
“就是,如果刚才不是吉原的花魁拜托他,而是一个丑八怪在拜托他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帮这个忙了。”
“跑腿这种麻烦的事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报酬,请我干我都不干。”
“没错。”
“嗯,我同意。”
太夫没有理会还留在这里的这3人的这番对仙之助的吐槽。
目送着仙之助离开后,原本一直悬在太夫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偏转过头,看向房间中仅有一盏的油灯。
目光中带着几分庆幸和感激。
因为这房间只有这一盏油灯的缘故,让这房间的光线异常地昏暗。
多亏了这昏暗的光线,也多亏了这3人没有去多留意仙之助,仙之助顺利地离开了这里,没让人发现他的后脖颈那里多出了一条十分鲜艳的红色印记。
一定要有人看到啊……
太夫默默地在心中祈祷着。
……
……
江户,吉原
还没靠近吉原,绪方便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烧焦味。
登上日本堤后,绪方便见着了正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返回吉原的游女们,以及住在吉原里面的平民百姓们。
既然这些从吉原逃出来的平民们都已经回去了,那就说明吉原的大火肯定已经熄灭了,绪方暗自送了口气。
走上连接吉原大门的五十间道,穿过吉原的大门,进入吉原后,绪方便在四郎兵卫会所的大门口那瞧见了自己的一个熟人。
“庆卫门!”绪方朝坐在会所大门前的庆卫门喊道。
庆卫门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被浓烟熏烤的痕迹,坐在会所的大门前,拿着个烤麻薯在那小口小口地啃着。
见绪方来了,庆卫门迅速站起身,朝绪方摆了摆手:
“哦哦!是真岛君啊!你怎么来了?嗯?你背后的这人是?”
绪方没有佩戴他的白狐面具,只戴了他的人皮面具。
但源一为了掩人耳目,仍旧戴着他的那副天狗面具。
连他的两柄佩刀阳神与炎融也都套上了鞘套与柄套,免得有人能靠他的佩刀认出他来。
“他是我的朋友。”绪方简单地介绍了下他背后的源一后便直入主题,“我听说吉原发了大火,所以就赶过来看看,现在火势怎么样了?”
“火焰已经差不多要熄灭了。”庆卫门道,“火势没有蔓延地很厉害,住在火场附近的老百姓们跑得及时,没什么老百姓受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四郎兵卫大人、会所的其他役人、以及来灭火的町火消官差有出事吗?”绪方接着问。
“四郎兵卫大人的左手臂有一些烧伤,但总体没什么大碍,其他人也基本没什么事,就只有几个人人比较倒霉,像四郎兵卫大人那样手脚被火烧到了而已。”
“四郎兵卫大人现在正在火场那里和其他人一起检查受灾情况并统计损失。”
“参与了今晚的灭火的其他官差,要么回家了,要么就像我一样还留在吉原里。”
得知四郎兵卫无恙后,站在绪方背后的源一放下心来。
“虽然现在火焰熄灭了……”庆卫门苦笑道,“但又有新的麻烦出现了……”
“新的麻烦?”绪方疑惑道。
庆卫门看了看周围,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贴近绪方的耳畔,朝绪方低声道:
“风铃太夫失踪了。”
“失踪?”绪方瞪圆了双眼。
“嗯。”庆卫门一点严肃地点了点头。
庆卫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给了绪方。
“……事情就是这样,太夫失踪这种事已经超过了我们四郎兵卫会所能够处理的范围,所以这件事已经上报给了奉行所。”
“刚才奉行所的官差也过来这里查案了。”
绪方的眉头从刚才开始就皱紧着。
他和太夫的交情不算深,只能算是“互相认识”的交情。
对风铃太夫,绪方一直都抱持着敬重的态度。
身为高高在上的花魁,没有半点架子,不论是面对瓜生还是面对绪方,态度都相当亲和。
在成为花魁后,还将积攒许久的大半积蓄用来修缮她出身的罗生门河岸这种无私、这种胸怀,让绪方都不得不佩服。
所以尽管和太夫的交情不深,但在得知太夫失踪后,绪方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心中一沉。
庆卫门将手中还剩一半的烤麻薯给塞进口中,然后含糊不清地接着说道:
“现在这案子已经移交给奉行所处理,我们已经插不上手了。”
“只能希望奉行所的官差们能尽快把太夫找回来吧,唉……”
庆卫门抬起手摸了摸自个的肚子。
“还有点饿呢……真岛君,我现在打算去外面的那间编笠茶屋再买些吃的,要不要一起去?顺便一起喝上两杯吧?”
“不了。”绪方摇了摇头,礼貌地回绝道,“我不习惯在这种深夜喝酒。”
“这样啊……行吧。”庆卫门的眼中闪过几分遗憾后,跟绪方摆了摆手,然后朝吉原外走去。
待庆卫门离开后,刚才一直站在绪方身后不出声的源一压低嗓音朝绪方说道:
“绪方君,今夜真是不太平啊……”
“嗯……”绪方沉着脸,点了点头,“不太平到有些异常了呢……”
“刚刚那人说四郎兵卫的手受伤了。我打算去看看他。”源一道,“绪方君,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太夫工作的见梅屋那看看,说不定能碰到什么和太夫失踪有关的线索。”绪方轻声道,“瓜生和太夫在同一夜出事……我怀疑太夫的失踪会不会和不知火里有关。”
绪方之所以想为找回太夫出一份力,一方面是因为他一直敬重为人高尚的太夫,且与太夫有着交情。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他总觉得太夫的失踪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