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泷川后半段的言辞也就是对他重金悬赏、在抓到他后将其枭首示众的这一段内容,绪方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并没有感觉多么地生气。
毕竟全天下想取他脑袋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泷川一人。
然而,在听完泷川前半段的那段言论,也就是唯有靠大力鼓励武士们恪守武士道义才能扭转武士们现在越发贫困、越发耽于享乐的现状这段言论时,绪方的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紧了起来。
在脱藩之前,绪方是广濑藩的下级武士。
那时,和他一起在原剑馆中练剑的许多师兄弟们,也都是像绪方这样因身份地位、俸禄没有上升的希望,而过着并没有比普通的农民要强太多的生活。
因为本就出身自下级武士家庭,周围所接触的友人也有许多的下级武士,所以绪方在听完泷川刚才的那番“强调武家纲纪就能扭转武士们的风气”的观点后,只觉得可笑。
以前同绪方一起在原剑馆练剑的不少师兄弟们,可都是有着十分高尚的人品。
他们平常兢兢业业地奉公,从没有做过任何有违武士道义的事情。
但不论他们的人品如何高尚、如何兢兢业业地奉公,都没能让他们的生活变好起来。
不仅没让他们的生活变好起来,最后还落得了被自己一直所侍奉的主君给无端屠杀的悲惨结局。
要让像绪方这样的下级武士的生活阔绰起来,绪方觉得有很多种方法。
但肯定唯独不包括大力弘扬所谓的武士道。
至于泷川随后所说的那通“宁可君不君,也不可臣不臣”的话……这样的论调,就等于是在变相地说:绪方的那些师兄弟们死了也是白死,不应该为了帮他们报仇,而去杀了松平源内。
在听到泷川的这句话后,绪方可是很难再保持沉默了。
泷川可能是没有料想到竟然会有人敢对他提出质疑,在稍稍愣了一会,将头颅微微抬高。
“在下乃旗本泷川家长子、汉学大家相生春水之徒泷川平一郎,不知足下师从何处?”
“没拜过什么名师。”绪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只在小的时候上了几年的寺子屋。”
听到绪方的这番话后,泷川的脸上微不可察地浮现出了几分得意、自满之色。
“足下,在下刚才的那番主张,是我与我的不少仰月塾同窗的共同主张。”
“在下与我的同窗皆为相生大人的徒弟,在相生大人的教导下,我等皆满腹经纶。”
“我们都认为大力鼓励武士们遵守武士道义、研读‘朱子正学’是扭转现在武士们风气的不二法门。”
“幕政之事,凡夫俗子不可妄自评论。”
“因此日后还请足下不要再妄言。”
绪方可不知道仰月塾是什么玩意。
而站在绪方身旁不远处的瓜生此时适时地压低声线,用只有她和绪方才听得清的音量轻声说道:
“仰月塾是相生春水所开设的私塾。”
听完瓜生的解释后,绪方不禁哑然失笑了起来。
泷川刚才的那番话看似客气,都明里、暗里都拐着弯说同一件事我师从大家,你这种只上过寺子屋的人,就不要乱说我的主张不好了。
稍微敏锐一些的人都听出了泷川刚才的那番话就是在变相地嘲讽、抨击绪方。
四郎兵卫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思考要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
至于瓜生她的脸上则浮现出十分浓郁的不悦之色。
“哼,不过只是师从相生春水而已,你……”
瓜生的驳斥还没有说完,一只大手便突然搭上了瓜生的肩头。
是绪方的手。
用动作暗示瓜生不必多言后,绪方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倚靠在墙壁上的身子缓缓直起。
“泷川大人,你是认为我这个只上过寺子屋的凡夫俗子,并没有足够的学识来质疑你的主张吗?”
泷川没有出声回答绪方的这个问题。
只将嘴角向上翘得更高了一些,让其脸上的自信、自满之色变得更浓郁了些,用动作回答了绪方刚才的这问题。
“好了,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吧。”不想再让氛围再这么僵下去的四郎兵卫此时出声道,“幕政这种遥远的事情,我们还是……”
想当和事佬的四郎兵卫的话还没有说完,绪方便清了清嗓子,随后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在场所有人都将错愕、震惊的目光投到了绪方的身上。
瓜生因错愕而张大嘴巴。
四郎兵卫的眼中闪过惊讶。
风铃太夫的反应还算平淡,但也抬起小手轻轻捂住自己那微张的后唇。
其中就数泷川的反应最大他脸上的那抹自信的笑直接僵住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仿佛都快从眼眶中掉出来。
众人之所以有这么剧烈的反应,全是因为此时的绪方正像刚才的泷川那样,用汉语背诵着《论语》。
而且耳朵的听力稍微有些正常的人,都听得出绪方的唐音要比刚才的泷川要标准得多地多。
绪方背完一句后,便紧接着背诵下一句。
一句接一句,不带任何的停留,顺畅地连背了7句《论语》中又长又拗口的句子。
待背诵完毕后,绪方朝身前仍旧僵着笑容、瞪圆着双眼的泷川轻声说道:
“虽然只上过几年的寺子屋,但我寺子屋求学的那段时光里,在下还是有好好学习的。”
淡淡地留下这句话后,绪方大步地朝房外走去。
绪方懒得再理会这个泷川。
因为二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绪方虽然和这个泷川一样是武士,是这个时代的统治阶级。
但绪方只是广濑藩这弹丸小藩的一介下级武士。
而泷川则是直属于幕府将军的旗本之后。
严格意义来讲,泷川这样的人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统治阶级。
绪方对于身为真正的统治阶级的泷川,没有什么好讲的。
讲再多道理,都只怕是鸡同鸭讲,绪方懒得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绪方大步地离开房间后,瓜生在愣了一会后,赶忙跟了上来。
至于泷川他仍傻站在原地,还未完全地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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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报:作者君昨天生病了。
是急性肠胃炎。
头又晕,又想吐,好辛苦……
因为作者君是兼职,所以一直没有时间攒存稿。一直处于零存稿的状态
昨夜在从医院回来后,便强撑着身体赶出了这一章。
因为昨天的身体实在不舒服,所以今天的这一章只有4400字……
大家如果是准时追更的话,作者君现在应该正躺在床上养病。
希望病能快点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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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1天病假,并跟大家稍微聊聊生病时所发生的一点趣事
如标题所示,今天我要请一天病假。
仔细一想,这还是本书第一次请假,同时也是我2019年3月28日出道写至今,第一次请病假……
就如我在上一章末尾所说的,我得了肠胃炎。
因为及时看了医生、打了吊针、吃了药,昨天在床上躺了足足1天后,感觉身体好了不少,身体的温度也降下来了,降为了37度6左右。
等明天的时候,应该就可以恢复更新了。
虽然因生病的缘故,今天没有更新,但还是跟大家讲一些我生病时的趣事,让大家乐呵乐呵一下吧。
大家应该多多少少都体会过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我昨天睡觉养病的时候,梦到的东西是新选组……
这大概是因为我最近在追看大河剧《新选组!》的缘故吧……
具体梦到了什么,在我醒来的那一刻就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似乎成了新选组的一名队士,把京都的街头当成自家后院那样逛。
在梦境中,我类似还说出过“‘诚’字旗不会倒下!”之类的很中二但又有些帅的话。
因为这个梦的沉浸感很强,所以在醒来后,我竟无法及时与现实达成同步,从这梦境中醒来的第一瞬间,我的第一个想法是:“这里是哪?‘诚’字旗呢?”
换个角度来想的话,梦境中的这个我,说不定是平行世界的我呢。
平行世界的我是新选组的队士,在“诚”字旗下,与那帮高喊“天诛”的维新志士们奋战到了最后一刻这样的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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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来自“罗生门河岸”的风铃太夫【5000字】
晚了绪方几步出门的瓜生,在出了房间后,便用比绪方要快上一些的步调,赶到绪方的身侧后,便用错愕的语气朝绪方问道:
“真岛君,你原来还会讲汉语的吗?”
“我以前求学的寺子屋中,负责执教的老师会讲汉语。”绪方道,“我的汉语就是跟我的这名老师学的。”
绪方随口编出的这个谎言,可谓是无懈可击。
毕竟这理由听上去非常地合理,而且也没人能验证其真假。
在听完绪方随口编出的这咋一听根本挑不出什么问题的理由后,瓜生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厉害啊……真岛君你有了‘会讲汉语’的这技能,都不用愁吃喝了啊,日后到一些大的城町中开一间专门教人汉语的私塾,上门求学的人肯定络绎不绝。”
瓜生的这句话倒是正确的。
拥有了“会讲汉语”的这一项技能,在这个时代倒的确是非常容易找到一条活路。
因为以“朱子学”为首的汉学,占了这个时代学术界的绝对主流的缘故,因此肯定会有在学问上有不小追求,或是干脆只是想附庸风雅的人想要学习汉语。
所以就如瓜生所说的那样,绪方日后在江户、京都、大坂这样的大城町中开设专门教授汉语的私塾的话,是不用担心没有客人上门的。
有“会讲汉语”的这项技能在手,你甚至还能去应聘幕府的翻译官。
虽说江户时代的日本采取着“锁国令”,但仍然有与中国、朝鲜、荷兰3国维持着正常的外交状态。
为了维持与这3国的正常外交,幕府一直以来也都有培养或招募能讲这3国语言的人才。
所以你若是能讲汉语,且到幕府那边去应聘翻译官,幕府绝对是持欢迎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