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二位施主乐意的话,小僧非常乐意带二位好好参观。”
“刚才二位施主听了这么多严肃的事情,现在来做些能够放松心情的事情,也是极好的。”
听完宗海的这个建议后,绪方和阿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
随后一起点了点头。
“那就……”绪方轻声道,“有劳你了。”
……
……
显海去清洗碗筷。
而宗海则领着绪方和阿町二人开始参观这座天满寺。
宗海首先带绪方二人参观的,是天满寺的佛堂。
天满寺的佛堂不大,往里面塞二十来号人便会感到拥挤。
佛堂里面只供奉着一尊佛像。
宗海和显海二人平日里应该有非常勤快地清洗佛堂,所以不论是佛像也好,还是佛堂的地面也好,全都一尘不染。
绪方和阿町都不信佛,对佛法也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二人都并不认得被供奉于天满寺佛堂之上的这尊佛是什么佛。
“宗海。”绪方朝宗海问道,“你们供奉的这个佛是什么佛?”
“不动明王。”宗海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动明王的名号绪方还是听过的,虽然他也只是听过这一名号而已,不动明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佛,他根本一无所知。
至于站在绪方身旁的阿町在得知眼前的这尊佛像是不动明王时,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
……
佛堂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宗海带着绪方和阿町在佛堂里转了一圈后,便领着二人朝位于佛堂东面的菜院走去。
“此地是小僧引以为豪的菜圃。”宗海微笑着朝绪方二人介绍道。
“面积真大啊……除了白菜之外竟然还有水稻……”阿町低声感慨着,“这些都是你和显海一起种的吗?”
“没错。在显海皈依我佛后,我便把这菜圃稍微扩张了些。多种了些水稻与白菜。”
“托了这片菜圃以及那水井的福,小僧与显海日常的吃喝勉强能够做到自给自足。”
带二人简单地看了下这片菜院后,宗海领着绪方二人开始朝后堂进发。
在领着绪方二人朝后堂进发时,阿町朝宗海疑惑道:
“宗海。”阿町朝西面一指,“佛堂的西边不是有个小祠堂吗?你不带我们去看看那座小祠堂吗?”
“哦,那个呀……”走在前头的宗海轻声道,“那座祠堂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二位施主对那祠堂有兴趣的话,那小僧就带二位去看看吧。”
说罢,宗海转向朝佛堂的西面走去。
佛堂的西面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小祠堂。
小祠堂的门没有锁,宗海将门一拉便拉开了。
这座祠堂真的可以用“小巧玲珑”这个成语来形容,往里面塞3个人就足以感到拥挤。
祠堂的佛台上本应放着佛像。
但这座祠堂的佛台上却并没有放着佛像,反倒放着一个空空的刀架。
“刀架?”绪方挑了挑眉。
“原先供奉在这座祠堂里的,是2柄宝刀。”宗海轻声道。
望着这空空的刀架,宗海的脸上浮现出追忆之色。
“我有一个领我进佛门的恩师。”
“2年前,在目睹岛上的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变为食人鬼后,为岛民之苦感到万分悲痛的恩师,决意找出能够杀死食人鬼的方法。”
“恩师他尝试了许许多多的方法。”
“其中便包括铸刀。”
“恩师他打算铸造出能够杀死食人鬼的刀。”
“恩师他认为往刀上注入佛力,说不定便可斩杀食人鬼。”
“于是在铸刀时,恩师与我不断地对着刀念诵着佛经。”
宗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那段日子光是回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啊……小僧这一生对很多人念过佛经,但对着还未成型、还在铸造阶段的刀念佛经还是头一次。”
“总之最后刀铸得很成功。”
“恩师一共铸了2柄刀,一柄打刀与一柄胁差。”
“据恩师所说,他把他毕生所学都灌注到了此次的两柄刀上,而这两柄刀也是他此生的最高杰作。”
“恩师将那柄打刀命名为大释天。”
“将那柄胁差命名为大自在。”
“只可惜啊……”
宗海长叹了口气。
“这2柄倾注了恩师毕生心血的宝刀,也还是没能对食人鬼造成杀伤。”
“见自己费尽苦心打造出来的2柄刀没能派上用场,恩师他也消沉了一段时间。”
“将大释天与大自在在这个祠堂中供奉了一段时间后,便被恩师赠与给他的朋友了。”
“朋友?”绪方面露遗憾之色,“这2柄刀被赠给谁了?”
“丰和村的村长近之助。也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位发出号召,将岛上各村的村民都集合在丰和村,并建起木墙隔绝食人鬼的那位人杰。”
“近之助与恩师有着很深的交情。”
“对于恩师赠予的这2柄刀,近之助他也非常地珍视。”
“现在这2柄刀应该正被近之助他好好地珍藏着吧。”
“已经赠人了吗……”绪方轻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看看你恩师铸造出来的宝刀是什么样子的呢……”
绪方的这声感慨刚刚落下,一旁的阿町便轻“啊”了一声。
随后朝宗海急声问道:
“供奉不动明王、还会铸刀……你们难道是天向宗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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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天向宗
“天向……宗?”绪方转动着舌头,吐出陌生的字词。
至于一旁的宗海则双眼一亮,用带着些许喜悦之色在内的语气冲阿町说道:
“真意外啊……没想到施主你竟然认得出小僧所皈依的流派。”
“不错,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小僧以及显海所皈依的正是天向宗。”
“阿町。”绪方满脸疑惑地朝阿町问道,“天向宗是什么?”
“是我国佛教的一个很小、很小的流派。”
阿町朝绪方解释道。
“天向宗的僧人只供奉不动明王。”
“在二百多年前的战国时代,连年战乱,即使是佛寺也难以在战火中得以幸免,像天向宗这样的小流派,自然更是香火凋敝。”
“天向宗的僧人们为了维持各大寺院的正常运转,决意寻找能够增加寺院收入的方法。”
“而他们找到的方法,便是贩卖在战国时代最畅销的商品刀。”
“当时,天向宗的严海大师是不世出的铸刀天才。”
“他摸索出一种独特的铸刀技巧。”
“以他的这一铸刀技巧所制造出来的刀,远比其他的刀要更加坚硬、更有韧性、更加锋利。”
“也正是多亏了严海大师的这一独门铸刀法,天向宗所产出的刀成了畅销品。”
“但因为天向宗毕竟只是小流派,僧人并不多,能掌握这独门铸刀法的僧人便更少了,因此天向宗每年能够产出的刀数量并不多。”
“所以天向宗所铸造出来的刀基本都被当成宝贵的珍品,被卖给各路大名或是有钱的富商,因此天向宗只在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那里有着很响亮的名声。在普罗大众那边则名声不显。”
“在丰臣秀吉建立太阁、统一了天下,发布‘刀狩令’后,为了避免遭到‘刀狩令’的波及,天向宗不再向外卖出刀剑,也不再铸刀,日常行事也变得极为低调。”
“天向宗本就是鲜少有人知的小流派,在决意以更低调的姿态行事后,渐渐地便更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我听说天向宗在决定不再铸刀后,转而去研究医药,靠向外贩卖药品来增添寺院的收入。”
“虽然天向宗不再铸刀,但他们的那独门铸刀法却还在代代相传着。”
在阿町简单地讲述完天向宗的历史后,一旁的宗海用赞扬的口吻朝阿町夸赞道:
“女施主,你懂得真不少啊。”
“因为职业的缘故,所以我还是知道一些普通人并不熟知的事情的。”阿町微微一笑。
“这位女施主刚才所说的分毫不差。”宗海道,“在丰臣太阁发布‘刀狩令’后,我宗先人为了避免遭到‘刀狩令’的波及,决意不再铸刀,也不再向外卖刀。”
“转而去研究医药,靠向外贩卖医药来挣取收入。”
“但我们引以为豪的铸刀术也并没有放弃。”
“我们的铸刀术不仅没有放弃,在一代接一代的传承中,历代的先人们还不断地完善着这一技术。”
“小僧的恩师便十分有幸地继承了我们天向宗这代代相传的铸刀术。”
“小僧的恩师是铸造的天才,他不仅完美地继承了我们天向宗代代相传的铸刀术,还在此基础之上? 进行了新的创新。”
“大释天与大自在这2柄宝刀? 便是恩师他用经他改良过的‘天向宗铸刀术’所铸造出来的宝刀。”
静静地听完宗海的介绍后,绪方感慨道:
“没想到宗海你所皈依的流派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啊……”
在绪方发出这通感慨后,一旁的阿町突然朝宗海问道:
“对了? 宗海。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听到你说你恩师的事情。你恩师呢?怎么从进到天满寺后? 我们就没见到你恩师的身影?”
“你们当然见不到我恩师的身影了。”宗海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恩师他在半年前就病亡了。”
“半年前? 恩师因胃部的老毛病复发? 病死在了床榻上。”
宗海此言一出,阿町的表情瞬间僵住了。